杨泽闻言下意识嗅了嗅,什么味都没闻到,他心惊胆战的从床上跳下来,垂着头不敢看对方:“离离,你...嗯..”
他呐呐不知该说什么好,为自己刚才冒失的举动沮丧,怕吴离不理自己,费力想着说辞解释,没等他想出来,吴离扭头瞥了他一眼,面色看上去很是不愉:“吃得饭都长了力气了?脖子都快被你按断了。”
杨泽一愣:“我......”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吴离直接摆摆手,按着脖子走到书桌前坐下,淡声道,“我什么我,去,在冰箱里给我取块西瓜来,这天好热。”
“嘿。”眼看他态度如此不好,杨泽脖子一梗,心里也不乐意了。
吴离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去不去?”
“...去。”谁让学长疼你呢!
杨泽气呼呼的出去了。
坐回凳子的吴离长松了口气,好在是糊弄过去了,以后不能再和他这般玩闹,太容易出事了。
杨泽喜欢踢足球,却苦于没有同伴,吴离陪着他玩了一次,便被彻底赖上了。
杨泽抱着足球,站在吴离房间门口,一脸的兴致勃勃:“走走走,去踢球。”
吴离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色,无语:“...大中午的,你不热吗?”
七月份的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傻子才会出去踢球吧?
吴离不想出去当大傻子,但就是有人硬要拉着他当。
“你热啊?”杨泽认真想了想,转身跑了,几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两个雪糕,伸手递给他一个,热情道,“吃啊,吃完就不热了。”
吴离看着手里的冰棒,深深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吴离最终被“智障宝宝”拉去了那片空地。
杨泽把啃剩下的木棍随手扔了,提溜着石块到处设路障,吴离依然当他的守门员,大树茂盛高大,吴离倚着树,乘着阴凉,吹着小风,惬意的看着远处那人汗流浃背的来回忙活。
杨泽很快就摆好了路障,抹了把脸上的汗,朝吴离喊:“我要来了!”
吴离换了个姿势乘凉。
来就来呗。
杨泽踢着足球一路风骚的走位,把石块当敌方队员,横眉冷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很快就来到了吴离的近前。
他这进球踢得有技巧,劲头足带着旋转,吴离扑过去接,球擦着他手过去,撞进了门网里。
球进!
吴离给他鼓掌,面露赞赏:“进了,真厉害。”
杨泽看了他一眼,跑进草丛里扒拉出球来,有些闷闷不乐。
吴离自觉自己鼓掌鼓得还算响亮,面上表情也很到位,不懂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怎么了?”
杨泽用脚尖划拉着足球玩,一脸的不开心:“你根本就没好好接。”
吴离呵呵。这是戏演得太假,被识破了啊。
他睁眼说瞎话:“我好好接了,可能这一球状态不好,下一个球就好了。”
杨泽抬眼:“是么?”
吴离点头。
杨泽看他点得爽快,又高兴起来了,踢着球美滋滋的跑远了,站在起点朝他比手势:“再来一次哦!”
再来一次哦?
哦?
卖萌可耻。
天将降爱情于斯人也,必先晒其肌肤,劳其筋骨,汗流全身。吴离气沉丹田扎着马步站在两树中央,豁出去了。
杨泽再次带着球过来了,这次他没有耍什么花腿,直接抬脚踢球,足球划破长空,直奔吴离头顶而去。
吴离纵身一跃,稳稳抱住了球。
球没进!
杨泽却比球进了还要开心,笑眯眯的奔跑过来,携着一股热浪:“你上一场果然是状态不好!”
吴离看着他一脸真挚的笑,难得有些心虚。
天气真是热透了,稍微动一动就一身的汗,杨泽全程在太阳底下跑动,更不用说,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笑道:“热吗?”
热,热死了。吴离看着他因踢球满足的晶莹笑意,抬手拭去额角的汗珠,摇头:“不热。”
吴离觉得自己脑子也出了点问题。
杨泽视线随着他的手指动作,看到了那滴汗水,抿抿唇,笑意更深了些。
两人隔着一米来远距离相对站着,你笑过来我笑过去,像极了两个傻逼。
笑完了自然是继续踢球,踢到中途时,空地里跑来了几个小孩。
都是村里的孩子,也不睡午觉,每天中午满村子乱跑。
带头的小男孩一溜烟跑到杨泽身边,看着他的足球:“杨泽哥,我也想踢。”
杨泽看着呼啦啦围了自己一圈的小孩子。
大的估摸着上小学二三年级,小的提溜着裤衩,好奇地看着他,时不时地吸吸鼻涕。
杨泽目光落回到带头的小男孩身上,问道:“你会踢吗?”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笑:“当然会!”
杨泽便把球给了他。
谁都是一点点长大的,杨泽看着这些小孩,就猜到了他们会如何踢球,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孩们连踢带抱,有时也会围在一块伸手抢,像极了他小学时刚踢足球的模样。
杨泽用手扇着风来到树荫下,和吴离站在了一处。
吴离蹲在构桃树下面,摘了个叶子,边看空地上群魔乱舞,边用手掰扯叶子。
两人之前跑得一身的汗,这会也不说话,静静地待在一处乘凉。
小孩虽然精力无限,奈何他们太能闹腾,踢个球嘻嘻嘻哈哈,几乎全村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笑闹声,空地旁边的一户宅子里出了个老汉,抹着困倦的眼睛,一声狮子怒吼,训道:“别处玩去!”
老汉人高马大,长着一张严肃脸,积威日久,领头的小孩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和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抱着球还给了杨泽,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一溜烟跑了。
杨泽用脚尖划拉着球,看吴离:“还踢吗?”
旁边小路上一个村民拿着铁锹路过,上面沾着一些没擦干净的泥水。
吴离站起身往村民去的地方看过去,树林交错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银练贯穿树林,直往远处的梨树园而去。
果然是在浇地。
吴离伸手指指:“我们去洗把脸吧。”
从地底下抽取的井水冰凉甘冽,夏天洗手脸滋味特别畅快。
杨泽自然没有意见,大手一挥,笑道:“走着!”
两人站起身昂首挺胸的出发了,走到半路上时,杨泽脚下一顿,停步不前了。
杨泽伸手推推吴离:“你去捡球。”
吴离不明所以的上前一步,又退了回来,反推他:“你去。”
杨泽继续推他:“你去啊。”
吴离才不去。
两人互相推搡对方,半点情比金坚的情意都没有,而造成他们“玻璃爱情”的起因是——
杨泽一时脚欠,把球踢到牛粪团上了。
于是之前还郎情妾意的两人立马“散伙”,不仅不舍己为人,还捣鼓着对方去趟雷。
真真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雾)
但球是杨泽的,也是他踢到牛粪团上的,吴离又不去,只能他去捡。
吴离看他表情实在纠结,摸了摸身上的裤兜,从里面摸出个条纹塑料袋来,早上原本要去菜地里摘点豆角的,后来又没去,塑料袋便一直装在兜里,这会正好用上。
吴离递给他:“套上,踢到水池里冲冲。”
杨泽看着塑料袋,眼睛一亮:“那你去.....”
“要不要。”吴离斜眼睨他。
.....杨泽无可奈何地接过塑料袋包在鞋上,去牛粪团上掏球。
吴离绕过他,撒欢着跑去了水渠边蹲下洗脸洗手。
水流清澈,水下混着少许泥沙,吴离撩起一捧水浇在脸上,身体的燥热感散去,连带着落在身上的阳光都没那么惹人烦了。
真是凉爽惬意。
在他下游,很快也蹲下来一个人,杨泽拿鞋扯了塑料袋,扔得远远的,用树枝拦着足球泡在自己的下游位置 ,以防被水冲走。
足球很快冲干净了,杨泽捞起来,放在旁边的杂草上晾晒着。
流水泠泠,夏风低吹。
杨泽手掌摊开置于水中,五指张开,任由水流温柔从自己指缝间穿过,又汇聚成缕,向下游流去。
“离离。”他低声开口。
吴离扬着水花往自己胳膊上洒,玩得痛快,闻言漫不经心应了声:“嗯?”
杨泽微站起身,抬手扬起手指,吴离被他罩在阴影里,不明所以仰头。
一滴水珠从杨泽指尖滴落下来。
水珠不老实安分,很快便顺着吴离饱满的额头,滑落下高挺的鼻梁,再到粉色的嘴唇,吴离嘴唇微张,水滴顺着丝丝唇纹隐没在了唇瓣之间,很快失了踪迹。
杨泽视线在水珠消失的地方停留了许久,收回手,垂眼看他,声音很轻:“好喝吗?”
逆着光站立的他神色专注又认真,眉眼深邃,视线温柔,吴离怔怔看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本就湿了的唇瓣越发显得红润饱满。
杨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以为意,视线在那饱满红润上轻轻扫了几圈,收回了目光。
他觉得那个猜测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相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需再谨慎印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