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怒气冲冲的去了洗手间。
他脱了身上的脏衣服扔进门边的洗衣机里,又哆哆嗦嗦的脱了内裤放在一边,抬手去拧花洒。
门突然在他身后开了,吴离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杨泽第一反应是捂下身,回了神来后有些尴尬,就松开了手,看着对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你干什么呢?”
吴离压根没看他,淋着手慢慢冲洗左右手,又挤了点洗手液上去,搓了搓指甲缝,完后用手冲掉:“刚扯你了,得好好洗洗。”
说完关了水龙头出去了。
“......”反应过来的杨泽气得头顶冒火,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你逼我的!
冲完澡的杨泽一溜小跑的进了房间,光着屁|股在自己柜子里找内裤穿,找到后他没直接穿,而是扬手扔在了吴离的被子上。
吴离坐在床头正低头看书,余光里看到天降衣物,下意识去看。
一个黑色的内裤。
他脸一黑,抬眼就准备骂人,谁知杨泽光着身子背对着他,站在床尾,一脸揶揄的笑。杨泽身高腿长,低矮的床被显然是阻挡不了重点部位的,吴离视线直接就落在他挺翘的光屁股上。
圆圆的两瓣,带着浅凹。
吴离耳尖一红:“...你怎么不穿裤子。”
杨泽目的达到,坏笑的蹲下身继续翻找秋衣秋裤,边翻边笑:“给你看啊,不要脸,偷看人内裤,还偷看人屁|股,差点就看到人小弟弟了。”
吴离:“......”
他满脸怒气的咬牙,耳朵却红透了。
看着面前的书,脑海里却来回回放着那颀长的光裸,那修长紧实的双腿上圆润的两瓣,还有那一闪而过的丛林之物......
吴离回过神来,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自己是在回味什么?
疯了吗!
说来奇怪,从小到大,他每年冬天都是去澡堂子洗的澡,没有单间时便洗大间,一大群大老爷们光着身子闹哄哄的站在热气晕氤的澡堂里,聊天吹牛打屁,他从没有觉得半分不自在,只隐隐觉得他们很吵,还臭。
确实臭,不然怎么说臭男人呢?吴离每每站在边角位置,对一大片白花花的□□视而不见,草草的洗完澡,便难以忍受的冲出去。
为何以前一点事都没有,今天只看到杨泽的背影和侧面,心里却浮想联翩?又羞又臊?
向来聪慧的他直到今天,才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变化。
吴离盯着大红被上的牡丹花怔怔出神,周围却是一黑,原来是杨泽把灯关了。
吴离在一片漆黑中等着,感受着床边微微一陷,是杨泽上床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借着隐约月色看到对方躺进被窝里了,吴离这才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他一言不发的合上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脱了羽绒服,钻进了被窝。
手机被暗灭,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吴离默默看了会天花板,最后长出了口气闭目开始睡觉,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突然被人碰了碰。
杨泽传过来的声音有些疑惑:“你今天怎么都不骂我?生气了?”
吴离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墙壁:“没有。”
“真的?”杨泽显然不信。
吴离没吭声,许久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但有人就是不想让他睡,很快他的胳膊再次被人碰了碰。
吴离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开口:“干嘛?”
杨泽像身上有跳蚤似的,来回游动,时不时还把自己翻个面,声音有些郁闷:“好长时间没睡这张床了,睡不着,咱俩说会话吧。”
“不说。”
但杨泽显然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很快又继续开口了:“我觉得贾非林人还不错啊,他以前是不是和你关系挺好的?他那会喜欢孟瑶,看到对方收到你的情书,自然以为是你写的,我觉得你们两应该谈谈,误会解除了就好了啊,还有啊……喂,和你说话呢,醒醒!”
吴离以前是真没发现这家伙这么粘人,长长的叹口气:“你不困吗?”
“不困啊,而且明天可以睡懒觉,怕什么。”杨泽笑吟吟道,“我们认识这么久,秉烛话谈一夜岂不快哉?”
吴离嗤了声,声音带着冷意:“没什么可谈的。”
“啧啧,你这人就是太冷淡了,谈天谈地谈古谈今,能谈得可多了,比如.....”
“谈吧。”
“......”杨泽本还欲再劝,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你说你每天晚上半天不下楼,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泽闻言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哧哧”的笑,声音里透着几丝不容错辨的亲昵:“我才不去,万一你和哪个女生正浓情蜜意,亲亲我我的,我去了多尴尬。”
“既然知道还问,你确实不该看,看人谈恋爱会长针眼的,我女朋友知道了也会生气。”
……
杨泽原本只是调侃而已,想从他嘴里套些信息,哪成想求仁得仁,直接来了这般结果,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身边这人对他冷冷的排斥和疏离感,心里有些不懂,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心乱如麻,勉勉强强开口:“你骗人,你说你没谈过恋爱的,而且根本没有女生给你打过电话。”
吴离笑了,他难得笑一次,笑声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混着极致的无情和残忍,像是北极常年飘着雪花的冰山,寒凉冷硬:“气话你也信?我们很相爱,放假前她和我闹别扭,想让我哄她,我也有些恼,便一直僵着,不过她刚才已经发来了短信,要和我和好,我回她了,你若不信,我把短信翻出来让你看看?”
......
......
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一阵难言的死寂之后,杨泽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不用了。”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透着些许鼻音。
夜凉如冰,透着刺骨的冷。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蚂蚁、过年
杨泽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脑袋一会钻进被窝,一会出来透气,折腾到大半夜,可不管再怎么折腾,他都没再转头朝向吴离。
凌晨四点多时,总算把自己折腾累了,闭目睡了过去。
悠长的呼吸声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响起,吴离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里一片清明。
回身看着那睡得人事不知人的后背,他手指按在额角处,困倦的揉了揉,手臂搭在眼睛处闭目,许久之后却又是一声长叹,响起在这万籁寂静的夜晚里。
杨泽早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身边位置已经空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躺在床上不动,就那般眨巴眨巴眼睛,只是越眨眼睛越涩,甚至还有点鼻酸,杨泽忍不下去了,一个挺身怒气冲冲的坐了起来。
他心里似乎很生气很伤心,却也不知该冲谁发脾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自始至终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他只能忍着,开始扒过来衣服往身上套。
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都很忙,杨娟在厨房忙的准备吃食,吴天雄和吴离则在大门口贴对联,吴离站在梯子上,仰头把门联往墙上按,边按边问:“可以吗?”
吴天雄松开梯子,退后几步看了看,蹙眉:“我总感觉偏右了点。”
杨泽洗了脸吃了剩的早饭从中院出来,吴天雄一眼就看到了他,笑道:“泽泽过来,看看这对联贴好了吗?”
吴离贴对联的手一抖,差点偏了开去。
杨泽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吴离头也没回的站在梯子上,感觉身后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流连在他的侧脸后颈双手上,灼热专注的让人难以忽视,他心颤了颤,正想开口,就听他爸笑道:
“这孩子,发什么呆呢,问你对联正吗?”
杨泽笑眯眯的声音很快传来:“我觉得有点靠右,吴叔,这对联是电信公司送的啊,底下还有盖章呢。”
吴天雄也哈哈笑:“是啊,离离早上去电信公司交话费,人家送的,不贴不就浪费了嘛。”
吴离听着身后两人谈笑风生,伸手把对联往左微微偏了偏,不再征求意见,直接撕了胶带,贴了上去。
那道似有似无的视线又落在他后背几次,直到对联贴完,他从梯子上下来。
吴离去收梯子,吴天雄则拍拍杨泽肩膀,笑道:“一会去上坟,请祖先回来,你和我一块去。”
杨泽点头:“成。”
虽然请回来的先人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谁让他妈现在是人后辈媳妇呢。
吴家村的坟头集中在村东头的麦地里,也不远,走着就到了,吴离手里提着纸钱和鞭炮,看着杨泽和他爸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
他老爷的墓在隔壁村,因为死的太早,这些年周围田地又变化太大,这会连个小土堆都找不到了,吴天雄估摸着大概位置,招呼两个孩子跪下磕头,又烧了纸钱,点了鞭炮。
吴天雄也磕了三个响头,临走前朗声道:
“爷,过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