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瞥他那一眼,和古代误入勾栏的正经公子哥儿看花魁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又喜欢,又克制:“不早了,可以睡了,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我们不一起睡?”小江总今晚可算是没脸没皮了:“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是一起的吗?”
宋意瞥一眼他,脸蛋红红,煞为可人:“还是算了吧。”
但小江总一旦决心要做成什么事,哪里有轻言放弃的道理,等两个人都洗完澡各回了各自的房间后,江月白计算着时间,偷偷摸摸溜到了客房门前,紧张又兴奋地一扭,嘿,门居然没锁。
假正经
江月白在心里暗骂一句,踩着依稀月光偷溜进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他跨坐在沉睡的宋意身上,看着他棱角分明俊俏的脸越发心动,正打算对睡美男行些这样那样的苟且之事。
没想到睡美男醒的更早,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已经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掀翻到一边,而后位置翻转,刚才还睡得好好的宋意这会儿把它压在身下,挑眉看着他:“干什么呢?”
一下从上头那个变成了底下那个,江月白瞬间很惆怅:“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唔”
宋意低头吻住他的碎嘴,一番这样那样后,小江总揉了下有点微肿的唇:“我变香肠嘴了?!”
可低头一看,除了身前衣服有一丢丢的散乱,其他就没了,裤子还在,衣服还在,再看宋意,身上衣服比他穿的还整齐。
好啊,小江总痛心疾首:“宋医生不厚道啊!只欺负我的嘴算什么本事?你看看都肿了,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有本事你把力气用在其他地方?!”
说完还找死地抬了一下大腿,去撞宋意、眼里充满挑衅。
后者顿了顿,把人往下按了按,轻轻摸了摸江月白唇角:“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你的性格。”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江月白冲他眨眨眼:“我好不容易被你拐到手了,你不想吗?”
宋意道:“想,但不是现在。”
江月白想了想,笑道:“怪不得你前几个月对发乎情止乎礼,连亲吻都带着克制呢,这回我可想明白了,可今晚过后,你还怕什么啊?”
他以为宋意不信他说的,忙去啄了啄他的唇,软着声音温温柔地哄:“哎呀我真的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宋意宋意,你信我好不好?嗯?!宝贝?”
宋意不为所动:“我知道,睡吧。”
“不行!你必须给我个理由!”江月白生气了,死缠烂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宋意道:“再等等。”
“等什么?”
宋意无奈,道:“至少等我去拜会一下你爸。”
“......”江月白翻身躺他旁边,先是小声小声克制着笑,后来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开始哈哈哈不客气地放声大笑:“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又觉得感动,心想,宋意的爱真是又沉又满,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尊重而克制。
他把头搁宋意肩窝处,亲了亲,满足地叹声气:“好吧,这个理由勉强成立。”
然后被搂进了怀里。
江月白迷迷糊糊又说:“我今晚就在这儿睡了啊,困死了,别赶我过去。”
宋意在他额前印下一吻:“好,睡吧。”
第五十六章
只是没想到, 宋意‘见家长’这一part,来的会这么快。
江迎安突然住院了,就在二院, 和宋意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这天如往常一般上着班, 涉及到一些堆积了好几天需要江迎安签署的文件,江月白于是进了江迎安专用的电梯上了楼,见到了人,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这些文件, 您签个字吧。”
江迎安没抬头,道:“最近和宋意相处的怎么样?”
江月白一愣:“挺好的,还有其他事吗?我先下去了。”
“去吧。”江迎安说, 略微抬头取了旁边泡着的参茶来喝, 江月白看见他脸色有些奇怪, 嘴唇张合一番,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 当天下午, 救护车就到了医院,是江迎安身边的特助叫来的, 江月白跑出去看, 只看到昏迷着的江迎安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不多时车子开走,他站出来安抚着躁动的员工,等回到办公室后, 看到一半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
微信响了, 宋意发来一则消息:“江叔叔被送到二院了,神经外科。”
江月白把手里盖了,继续工作, 照常上下班,这样到了二院,见到了宋意,他往走廊上一坐,疲倦地看着他:“连着上了几天班,累死了。”
宋意给他端来一杯温茶,捏了捏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张CT:“神外那边的同事手里拿过来的,脑子里初步估计长了颗半大不小的瘤子。”
江月白接过去看,也看不懂,放下片子看着宋意:“会死吗?”
“现在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哦” 他把东西还回去,无声无息地喝着那杯茶,眼神飘忽。
“我今晚值夜班,没法儿陪你。”宋意道。
江月白看看他有点疲倦的眼圈,想起宋意这段时间熬了几个大夜了,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吃饭了吗?我给你叫点外卖过来?”
“不用,等会儿就要上手术台了,叫了也吃不上。”
“嗯”江月白想了下,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宋意注视着他:“不去看看?”
“......该去吗?”江月白叹声气:“我也不知道。”
“疾病面前,哪有这么多深仇大恨?” 宋意上前一步,轻轻把他环抱住:“他现在只是个生了病的脆弱的中年人,没有其他。病房在住院部三楼311。”
311号病房前
江月白犹豫许久,终还是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江迎安的声音
他进去了,却发现欧阳居然也在病房里,看那副架势,好像正在和江迎安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江月白看见他很是吃惊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爷”欧阳朝他恭敬一鞠躬:“我来向老爷汇报点事。”
江月白一听这个称呼就别扭,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欧阳还是如此因循守旧
见他来了,欧阳也不多留:“那我就先走了。”
他出了病房,便正剩下他们父子两个人,江月白搬了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看了眼旁边摆放地满满当当地果篮:“要吃苹果吗?”
江迎安正闭目休息,道:“削一个吧。”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江迎安睁开眼,朝他的方向一瞥:“宋意叫你来的?”
“不吃算了。”江月白把东西收回去,不耐烦地起身:“看您身体状况良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么恨我?”江迎安沉声问:“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孩子气性要多久?”
“小孩子气性?!”江月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母亲的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件事?”
许是生了病,江迎安没有过往的尖锐与倔强,他听到这儿,深深吸口气,按捺住怒气:“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如薇?”
江月白嗤笑一声:“你当然没有动过手,您没有用过一刀一枪,但她在世时你你对他的每一次忽略!漠视!视而不见!哪一个不比刀子还锋利?我妈替你操持了这个家二十年,到头来还要替你去死!你当然没有害死她,但她是因你而死。”
越说越无法自控,时隔十年,他们父子间再次谈论起这件事,争吵,控诉,好像又回到了沈如薇出殡那一晚,即使时隔十年,想起她,江月白心里仍刺痛不已,对江迎安的不满和怨恨,也更深。
江迎安听到最后,长叹一声气。
江月白喘着气,站在那儿,平缓着心情,病房里安静的吓人,而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江月白骤然响起的来电铃声,他看了眼屏幕上印着的江月亮三个字,疲惫地接起来:“姐。”
“白白”江月亮在那边声音急迫:“听说..爸爸他住院了?情况严重吗?”
和江月亮短暂地说了几句,江月白把电话挂了,看一眼床上躺着的江迎安:“月亮这两天走不开,过几天请假来看你。”
江迎安哼了一声,这又一次点燃了江月白的怒火:“希望您别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
“我就是念着他还是我的女儿!否则——” 江迎安每次说到江月亮,情绪总要激动些,他又倒回床上,喘着气:“我说过,你替她求了这么多回请,别后悔。”
“否则什么?!”江月白看着他:“月亮哪里惹到你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她?”
“你走吧。”江迎安冷静下来,下了逐客令。江月白立即转身要走,却又听到身后江迎安说:
“以后每天下了班把我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送到医院来,你亲自送。”
“我很忙。”
“这是通知。”
“凭什么?”
江迎安沉声道:“就凭你姓江,你是我江迎安唯一的儿子,不管你认不认。”
江月白大步走出病房,深吸口气,才总算把一肚子火压回去了,冷静下来后他薅了把头发,给宋意发消息:“还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