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就像你说的,你和何陆是朋友,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何危和连景渊擦肩而过,拍拍他的肩,说一句“保重”。连景渊回头,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叹气道:“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
他抱着斯蒂芬走过来,把猫塞到何危怀里:“今晚带它睡吧,你走了它肯定也舍不得。”
斯蒂芬扒着何危的胳膊,叫声让人心软。何危终于被打动,抱着猫重新回到房间里。
连景渊退出去,靠着墙低着头久久没有离开。
他也想和何危做朋友,但从第一次被同学欺负,何危施以援手之后,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复存在。
连景渊捂着额,不由得苦笑。
在他的身边伪装这么多年,到后来还是只能落得“普通朋友”这四个字。
———
何危一觉醒来,窗帘拉着,但透过窗帘缝隙,可以判断出外面已经大亮,最少也在九点之后了。
斯蒂芬还在床上,何危笑了笑,先撸猫撸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连景渊买的房子格局够好,连这间客房都配着独立卫浴,刚刚住进来时何危都在惊叹真是奢侈,但的确是方便不少。
洗漱过后,何危打算去阳台拿衣服,来到门口,拉着门把手转了几下,却发现门打不开。
“……”何危在房间里开始找钥匙。这是从外面反锁,只要找到房间的钥匙就能打开,当几个抽屉找过之后,何危已经不抱有希望——门是连景渊锁的,也肯定不会把钥匙留下。
“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能离开。”
连景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来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二来是你去救他的话,你可能会消失,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何危有些无语,看着门锁,无奈叹气:“你觉得这样一道门关得住我?”
“我没打算一直关着你,是想让你考虑考虑,可以当我昨晚的话没说,别离开就行。”
“斯蒂芬饿了。”何危说,“你要关的是我,不能饿着它吧?”
“你的房间里有猫粮,还有你的早餐,午餐,都在里面。”
何危回头,看见桌上摆的几个盘子,牛奶面包还有肉酱意面,地上有猫粮和水,更加无语。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第73章 变数
何危翘着腿, 慢悠悠吃早餐,斯蒂芬蹲在他的脚边吃猫粮,吃完之后又跳到腿上撒娇。
“连景渊, 你今天不用上班?”何危看了看钟,“已经九点半了, 我记得你每周四全天都有课。”
“调课了。”
“哦, 这样。”何危有一下没一下撸着斯蒂芬,面包吃完之后擦擦手,“我不喜欢吃意面,中午想吃海南鸡饭。”
门外没有传来回话, 何危心想他也不是犯人,点餐都不给了?一分钟后, 连景渊说:“点过了,十一点半送达。”
何危没意见,站起来伸个懒腰, 开始找一些细铁丝、发夹之类可以开锁的工具。一刻钟后, 何危感叹, 连景渊不愧是心细如尘, 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一个有用的工具,连卫生间里面可拆卸的清洁用具都给一并收走了。
但这样如果能难倒何危,那他这么多年警察也白做了。且不说那把破锁能不能经得起他的摧残,他要是动真格的, 连景渊家里的门都得换。
不过何危不太主张暴力解决问题, 特别是对方还是他多年朋友,出发点也不是带着绝对的恶意, 那么处理的方式就要特殊一点,尽量不要太伤人。于是何危抱着臂站在门口, 语重心长道:“连景渊,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把门打开,我当这回事没发生过,大家还是朋友。”
“从我昨晚冲动失言之后,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连景渊倚着门,语气轻缓带着一丝忧愁,“何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这个世界活着就好。”
“你希望我活着,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恰恰就在放弃我寻找生路。”何危的声音变得严肃,“我陷在一个死循环里,救不了程泽生,我会一直走不出这个循环,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你如果对我有感情,应该希望我能尽快剪断这个莫比乌斯环才对。”何危看一眼反锁的房门,“而不是把我关在这里,耽误我的行动。”
门外久久没有回应,斯蒂芬好奇盯着何危,何危弯腰戳戳它的小脑袋。都怪你,昨晚使美人计,让他多留下来一晚,否则哪有这些破事了?
“连景渊,你听见了吗?”
门外还是无人应答,何危叹气,提了提裤腿:“那就对不起了啊。”
“轰”一声巨响,木门被一个刚劲有力的回旋踢踹开,何危看着开裂的门头和有些变形的锁舌,还要赔连景渊一笔维修费。就说别让他动用武力解决吧,不止伤感情还伤钱。
何危走出房间,和迎面走来的连景渊对上。连景渊手中拿着一串钥匙,怔愣盯着何危,又看了看变成残花败柳的乳白色木门。
“……”去拿钥匙怎么也不说一声。
何危轻咳一声:“我赔。”
连景渊笑了笑:“别了吧,你没揍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没办法啊,是打算开门之后给你点颜色看看,”何危揉着手腕,“不过看到你这张脸,下不去手了。”
连景渊的手下意识摸上脸颊,笑了笑:“那还是沾了它的光。”
何危单肩挎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的几件都是他从家里收拾来的衣服,连景渊抱着斯蒂芬,在身后问:“还能再见到你吗?”
“应该不会了吧,没多少天了。”何危抬手,晃一下表,“时间快到了。”
连景渊叹气,祝他保重。告诉他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过来,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为难他了。
何危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们还是朋友。”
“砰”,防盗门被带上。斯蒂芬蹲在玄关,回头对连景渊叫着,似乎在抱怨饲主为什么没把他留下。
“他的心不在这里,我困不住他的。”连景渊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想起那句话,神思恍然。
那句话他曾听过,在学生时代。
那时候连景渊跨年级进入高中的班级,班上的男孩子一个个都比他高比他壮,有的甚至冒出胡子长出喉结,唯独他戴个圆眼镜,瘦瘦弱弱,胳膊一撅就断,头发软软贴着额头,像个小鸡仔。
当时何危坐在连景渊的后排,一直护着他,久而久之连景渊被班里同学戏称为何危的“童养媳”。不过小媳妇儿除了学习别的都不太行,视力不好运动神经也纤细得多,有一次打篮球还把球砸到何危的头上,吓得脸都白了。
班里同学在起哄,“这还不教育教育”“童养媳都是关起门揍的!”,何危掀开球衣下摆,去擦额头上的那道灰印,漫不经心道:“是想揍啊,但是看见他那张脸,下不去手了。”
小小的连景渊霎时间耳根都红透了,跑回教室做高数题也缓解不了砰砰乱跳的心脏。阅遍群书的天才少年真正进入青春期之后才明白,原来让他惊慌失措的感情叫做“情窦初开”。
连景渊捂住脸,笑容无奈。时光荏苒,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连景渊,但何危还是那个何危,让他欣赏和喜欢的地方从来没有改变。
———
何危悄悄回到程圳清躲难的地下室暂住,他从临近车库的后门进出,完美躲过隔壁邻居老头的眼睛。地下室和连景渊的家里不能比,照明只有头顶一盏暖黄小灯,床还是那张躺椅,所有的设施都和上次过来时一模一样。
当初抓捕程圳清,这里一眼望到底,也没什么可搜的,只在外面的大门贴了封条。何危在地下室也没什么需要上楼的时候,除了用水需求,不过有一个难题对他来说很棘手——洗澡。
现在已经进入六月,天气炎热,虽然何危出任务的时候几天不洗也没当回事,但正常情况下,他作为一个有点洁癖的男人,一天一洗是不能耽搁的。倒不是多矫情,而是习惯问题,一时间还真改不过来。
在没有空调的地下室呆了两天,何危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发酵味道,思索片刻,带上换洗衣服决定去公共澡堂。
距离富盛锦龙园两条街就有一个洗浴中心,看门头金碧辉煌,价格还算公道。贵的都是那些推背推油的项目,何危只是单纯洗个澡,几十块钱就打发了。
何危拿着牌子去更衣室,衣服还没脱完,走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不是剃了青皮就是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非主流。进来之后,一个男人解开衬衫,露出花臂和胸口的青龙,还有一道从左胸口至右下腹的长刀疤,吊儿郎当炫耀:“看见没?这是给飞哥挡刀的!一米多长的西瓜刀,直接就砍上来,老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旁边那几个发出夸张的惊呼声,何危瞄一眼,唇角勾了勾,围上浴巾之后把柜子关好。
“哎!那小白脸,你刚刚笑什么?”
何危拔下钥匙套手上,准备去浴室,忽然被拽住胳膊:“我们雷子哥问你话呢!”
“问我?”何危这才茫然回头,看着那个胸口带疤的,“问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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