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生一脸从坟里爬出来的苍白和死气:“失眠,熬夜,你有事快说。”
“说了啊!放假聚餐,领导组织的,一水的警花小姐姐,解决一下咱们历史遗留的单身问题。”
程泽生对此毫无兴趣,摆摆手当做回了。刘焰薅着他不放:“明天你安排什么事了?没事来玩玩,给咱们撑撑场面。你可不止是你们刑侦处的门面,还是我们整个市局的脸面啊!”
“……”程泽生扒开他的手,“我有事,约了心理顾问。”
“靠,你们刑侦压力大到都要去咨询心理顾问了?”刘焰放开他,还把弄乱的袖口抹平,“去吧,兄弟,有病就要吃药,吃了药就不能停,千万别拖严重了。”
程泽生懒得理他,没回办公室,而是拐去局长办公室,门都不敲就闯了进去。助理正在帮黄局泡茶,吓一跳:“程副队,您怎么来了?”
“门都不敲,你当我这儿是餐厅还是旅馆?”黄占伟虎着脸,摘下老花镜,报纸折起来,“来得正好,坐下来,有事找你。”
“摄像头怎么回事?”程泽生抢先发问,“是不是我爸让人装的?”
“什么摄像头?谁敢在公安宿舍里装摄像头?就算是纪委调查,也不会用这么不光明的手段。”黄占伟桌子一拍,“还有,你个小兔崽子对你爸意见就那么大?他堂堂一个参谋长,犯得着这么跌份装摄像头监视你?!”
“可我宿舍里真有,还五个!”程泽生气势汹汹掏口袋,要把证据甩出来。谁知摸半天,口袋里只有车钥匙和证件,以及一个空袋子。早晨他明明把五个小摄像头一起装着,这会儿袋子口还扎得好好的,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程泽生盯着空袋子,经过昨夜的离奇事件,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的心湖泛起波澜。他淡定的将空袋子扔进垃圾桶,对着黄占伟笑了笑:“一场误会。”
“……”
黄占位五指扣着茶杯举起,要砸过去,对上程泽生那两只熊猫眼,硬生生止住了:“泽生,你有点不对劲啊,昨晚跟我说室友今早就来问摄像头,是不是在那边住出问题了?”
“没什么。”程泽生故作轻松耸耸肩,“就是昨天发现有小偷出没,管理真不到位,还能给人家偷到公安宿舍来。”
黄占伟喝一口茶,告诉他新宿舍才刚分配,人员都在陆陆续续入住,等住得差不多了保洁和警备处都会配齐。况且当警察这么多年还能给小偷得逞?那不如警服扒掉回家摆摊得了。
他今天找程泽生是想问问案子,在严明朗那儿听说挺棘手的,现在见到程泽生的模样,嗯,果真很棘手。
“伏龙山公馆的案子进展如何?”
程泽生开始汇报,打的都是官腔,什么暂不明朗、有待后续侦查。黄占伟让他说实话,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他就是一句“黄局这案子我不行”都不丢人。
助理给程泽生端来一杯新沏的花茶,程泽生双手捧着茶杯,低声道:“……我约了心理顾问。”
“怎么?”
他抬起头,表情严肃看着黄占伟:“因为我见到死者的鬼魂了。”
———
何危回到局里却心情不错。
崇臻见他拎着在楼下小卖部买的早点踏进办公室,精神奕奕唇角微弯,便凑过去问他碰上什么喜事,顺便抓起一个包子塞嘴里。
“你最好别问,说出来又要吓死你。”
崇臻咬一大口皮薄馅鲜的肉包:“那你还是别说了,我不听鬼故事。”
“那不听鬼故事,给你说个都市传说。”何危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豆浆,“哎,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两个我?”
“两个你?”崇臻翻个白眼,“一个你就够够的了!还来俩?老天爷不给活路了是不是?”
“别打岔,说正经的。”何危拿了两杆笔,其中一支竖起,“一个我,是现在的刑侦支队长何危,”他再将另一支竖起,“另一个我,在14号的时候已经死了,被勒死的。”
“不相信,那一定是弄混了,你不是还有个长得一样的弟弟吗?弄混也正常。”
“这一点排除,死的人就是我。”何危的手下意识抚到脖子上,“用麻绳勒死,造成机械性窒息,呈尸地点也是那座公馆,听起来是不是很奇妙?”
何危微微一笑:“也许在某些死人眼中,我才是死者。你看见的我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我,而是应该死掉的那个。”
……崇臻嘴里的包子顿时不香了,缓缓放下:“……靠,大清早的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这什么都市传说?谁编的?”
何危哈哈大笑,拍拍崇臻的肩,剩下的早点全部留给他。
这时,夏凉在门口探脑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何危对他招手,他像只兔子似的蹿进来:“报告!那个发布探险令的账号,IP地址的具体位置找到了!”
第23章 平行世界
专案组的组员们一起围着夏凉的座位, 夏凉兴致勃勃叙述破解过程:“真是麻烦,这人用的代理服务器,还不是普通级别, 高匿的!我找技侦那边查出这个代理服务器的所属人,不在本市, 远着呢, 幸好日志有保存,又从数据中心筛选过滤……”
何危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不错,厉害,具体地址在哪儿?”
夏凉点开文件夹:“这个, 阜佐路56号,我搜出来是一家网咖。网吧这种模式, 网站日志记录的都是公共IP,想查是哪台电脑,还要看内网的IP地址。”
“知道地点就行。”何危单手拎起外套, “小夏, 二胡, 跟我去一趟。”
刚坐上吉普车, 夏凉注意到后座的真皮座椅快磨成帆布座椅,说:“何支队,座椅是不是要换了?都快看到内衬了。”
“要换也要找后勤部,找你何支队没用, 这是公家的。”胡松凯看着老旧的内饰, 啧啧摇头,“这个老伙计还是特警队前年换下来的吧?他们都开上大奔了怎么咱们还得靠这破吉普东奔西走呢?”
“有车就不错了, 还挑三拣四。”何危把车钥匙插进去点起引擎,“崇臻天天要换枪, 你嚷嚷着要换车,你们俩干脆一起去给老郑打报告,别拉我垫背。”
胡松凯回头对着夏凉使眼色,看见没,这就是咱们何支队,永远这么与世无争,得过且过,有苦有泪一声不吭,都往肚子里咽。
“说真的,换枪不如换辆好车,人家犯罪分子现在都开超跑了,咱们一辆破吉普颠颠跟在后面,两条街就跟丢了!”
何危打着方向盘吐槽:“拉倒吧,有几个开超跑的?去年一整年,就遇见一个强奸犯开个保时捷,还是抢的,怎么到你这儿全民都布加迪了。”
“听听何支队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就一个保时捷’,对,您有藐视的资格,咱都明白。”胡松凯拱拱手。
夏凉滴溜溜的圆眼在两位前辈身上打转,悄悄问胡松凯:“二胡哥,何支队是不是很有……这个?”他的食指、中指和拇指并在一起搓了几下,作出点钱的经典手势。
胡松凯还没开口,何危已经一脚刹车,吉普车刚好停在路口等红灯。
“别跟小孩子乱说。”
胡松凯惊愕:“……乱说?”
夏凉懵了:“……小孩子?”
四十分钟之后,三人抵达雷竞网咖,一路驶来,何危总感觉街景有种莫名熟悉感,直到看见城市广场的巨大艺术雕塑,才想起这里距离一位朋友家很近。他来的次数不多,平时开车走的都是另一条路,这次跟着导航换了一条,难免会感到陌生。
雷竞网咖共有上下两层,装修环境比一般网吧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设有大厅、卡座和包间,因此每小时上网费也比一般网吧贵3~5元不等。尽管如此,网咖生意还是很红火,工作日一楼还能全部坐满,都是在游戏里挥洒热血的青年男女。
何危要查的是14号当天的监控视频以及探险令是从哪台电脑发布,前者轻而易举就能调出,后者却需要时间。夏凉正在总机一个一个查看分机的网页浏览日志,但若是开启无痕浏览或是删除记录的话更麻烦,层层破解,俄罗斯套娃也不过如此。
网管将监控录像调出来,何危问老板娘:“14号人多吗?”
“和今天差不多,我们这儿工作日的客流量很稳定。”
“有生面孔吗?或者是行为比较怪异的客人?”
老板娘把收银的小姑娘叫来,让她想想14号下午有哪些眼生的客人。小姑娘眼珠转了转,说:“我想起来了,有个客人个头高高,戴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到室内还没摘。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明星,结果看身份证又不认识。”
那天下午3点到4点的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之后,何危让小姑娘来辨认,录像快进到3点35分,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来,站在前台要求开一台机子。
“就是他!”
胡松凯让网管查一下当时登记的身份信息,一分钟后网管抬起头:“叫‘连景渊’,相连的连,景色的景,深渊的渊。”
何危一怔,仔细盯着监控录像。只见“连景渊”登记过后拿回身份证,接着抬头,看着右上方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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