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一定要好好的……老天爷不应该惩罚你，他应该惩罚我啊！”
在车行至半路等红灯的时候，乔璟也算醒过来一次，只是意识不是很清楚，人有点恍惚。不管岳霖怎么叫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盼到睁开的眼睛，又飘飘忽忽地合上了。
“乔璟……？乔璟？乔璟！！！”岳霖不敢摇晃他，只能默默攥紧他的手指头，无助地转头看向甄医生。
甄医生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危险。”只是日后不一定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厢里一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气。岳霖神色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医护人员们也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数据，并没有人说话。
怎么说呢？岳霖从刚才乔璟的那一眼里看出了很多东西。知道他虽然对不上焦，但眼神还是有一瞬间跟自己是对上的。
并且，他隐藏在薄雾下的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两个字。
那是，“岳霖。”
然后，他就又闭眼晕了过去。
“我在这里。”他说。
乔璟，我在这里。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只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不能睡太久。
乔璟一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抢救室，然后医生很快就出来了。
说是没什么大问题，推进监护室里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出状况，就可以出来了。
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只要被确认救回来了，就没什么必要在被另行抢救，反正救不救都是那样。
这些年得亏被好好护理着，心衰的隐患暂时被拔除了，不然真的是十死无生。
“医生，他刚刚在家里……”
“我知道，被水呛到了而已。他这次已经很争气了，发着烧竟然全程没有引起呛咳，值得点赞。不过你们家属就做得不太好了，病人还病着，怎么能让他自己洗澡？你还喝酒了？”医生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你难道不知道酒精对肺病病人的伤害，也是很严重的吗？”
“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我……”
“行了行了，这次啊，还算他命大，下回可就不一定能就得回来了。赶紧去守着吧，估计人一会该醒了。”
“这、这么快？！”岳霖有些意外，以往乔璟发生这样的情况，怎么也得昏迷三五天，但没想到他这回，竟然很快就要醒了。
“我……我可以进去？”
“哼，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医院。”
“甄叔，你真好。”
“我好不好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敢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就要担心老爷子亲自飞过来收拾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再也不会了！”岳霖激动得直接往监护室的方向跑，一点都不顾及旁人了。
他进去的时候，乔璟其实已经有一点意识了，紧皱眉头正在挣扎着醒来。岳霖见状赶紧把手放在他的眉心，似乎想替他抚平褶皱。
“亲爱的，不急，不急，再多睡会……你身体还这么虚弱……”
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乔璟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岳霖完全傻了，他愣愣地和乔璟四目相对，半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乔璟还说不了话，只是张张嘴，然后又合上了。
“你说什么？亲爱的。”
“……”因为这声“亲爱的”，乔璟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不得已又睁了开来，淡漠地看他一眼。结果没想到，却换来岳霖谄媚的一笑。
“……”
第140章 番外四（二更）
岳霖对乔璟的冷漠一点都不在乎，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自顾自地说着，“亲爱的，你真的。亲爱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我好高兴啊……不过以后不要这么傻了，好吧？如果我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在你床边睡觉，你不要管，直接一脚把我踢开就好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岳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好起来之后，就能打我了。我好希望你把我打一顿啊……”
“打你……干什么……”
“这样就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你跟我说话了？！亲爱的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我没有听错吧？你、你肯理我了……我、我……”岳霖一时竟激动得语无伦次，甚至连原本止住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亲爱的……”
“……”乔璟此时只是被他那一连串的“亲爱的”吵得脑壳疼，才不得不开口罢了，此时看他情绪如此激动，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岳霖见他又不理自己了，也不在乎，依旧沉浸在自己喜悦的情绪当中。他伸手想去摸乔璟的脸，但是害怕他抵触，所以手伸到半空中，又尴尬的停了下来，不上不下的。
他的嘴巴也开开合合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憋说了一句，“我……你别赶我走行吗？如果你不想听我说话，那我、那我就闭嘴好了……”最后一个“了”字，竟然委屈意味很浓，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岳霖又等了一会儿，见乔璟确实没有反应，估摸着他又睡着了，也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就寂灭了。
乔璟很快就被推到了普通病房，他一天的大半个时间都在睡觉，就算是醒着的时候，也都睁着眼睛发呆。
但是岳霖对他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推了所有工作只是守在他身旁，哪怕是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在乎。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好在，乔璟这几天虽然依旧不理人，不过至少不再拒绝他的触碰了。只是在他要替他擦身的时候，还是会难堪地闭上了眼睛。每当这时候，岳霖就会轻声安慰他，“亲爱的，别怕，很快就好了。这样子你会舒服一下。”
可谁知，听到这话的乔璟反而睁开眼睛瞪着他，那眼里的凌厉，好像要把他吞吃入腹一样，让岳霖瞬间怂了，不敢再说一句话。
原来岳霖在之前都是借着给乔璟擦身的机会，各种吃豆腐。乔璟那时候虚弱得只有眼睛能动，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岳霖却是一点都不怕，反而嬉皮笑脸的说一些让他更加生气的话。
岳霖现在想想，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够端正，难怪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能攻克这个人。
所以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了。通常是乔璟一个眼神，他就怂哒哒的赶紧认错。
“亲爱的……呃，乔璟，你如果不想让你擦身的话，那我出去叫……”
“冷。”
“诶？你说什么？冷？！那你是同意让我……”
“……”乔璟已经不耐烦地又闭上了眼睛。
而这边的岳霖却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赶紧拿遥控器调高了病房的温度，然后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胸膛擦到下腹，当碰到那两道伤疤的时候，他都格外小心，生怕让那个人感觉到痛。
但身体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却是让乔璟轻微颤抖了一下。岳霖以为他真的冷了，所以就赶紧加快进度，给他浑身上下擦了一遍，再帮他扣上病号服的扣子，并拿被子给他紧紧裹住。一套动作下来，做得行云流水的，好像他动作慢了，乔璟就会马上着凉一样。
岳霖昨晚这一切之后，默默地端着水盆往厕所走去，但就在他刚走两步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乔璟说了一句，“我想出院。”
“……”岳霖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脸盆摔到地上。不过就算如此，脸盆里的水也溅出了不少。
他压抑着激动道，“好、好……我们出院……”
他知道乔璟非常厌恶住院，所以只要不是实在病得厉害了，他是不会让自己待在医院这个鬼地方的。反正家里现在相当于已经有了小型医疗室了，所以乔璟回去他们也算放心，顶多是警醒些。
岳霖能够明显地感觉出乔璟这次醒来变化很大，至少愿意与自己多说几句话，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所以他更加不敢反驳乔璟的话了，简直拿他当祖宗供着。
至于那天在救护车上他口不择言说的“放了你”之类的浑话，乔璟不提，他也就当做没说过。
我怎么会放了你呢？说好要一辈子守着你的……乔璟，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岳霖当天下午就办好了手续，打算把乔璟接回家。但是乔璟实际身体还很虚弱，甚至坐着轮椅都歪歪斜斜地想要倒下来。无奈，岳霖只得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后，亲自抱着他，一路把他抱进车里，期间把他整个人裹得紧紧的，甚至还特地用连帽衫的帽子遮住他的脸，避免有风灌进去。
可以说是非常周到了。
一路上，乔璟也都闭着眼睛十分安静，一直到把他放进车里让他半躺下，他都没有睁开眼睛。但岳霖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只是不想面对。
不想面对什么呢？
岳霖当然知道，不过……他微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发动车子，再次在心里重申一遍，我不会放开你的。
几年前的疯狂我又一次伤害了你，这一次的错误，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
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