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见到他的心理医生了。他的情况大概又恶化了。”
“你说什么？！他的情况又恶化了……他……他的情况……”岳霖的嘴唇不断抖动，却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所以你明白吗？”
“……”
“你如果真的想让他好，暂时别出现。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好吗？”
“我……我……”
“别再说你做不到。你想想过去那两年，乔璟为你做的所有事。在最困难的时候，他有说过一句做不到吗？”
“什么……乔璟……？”
“难得你在这个时候，还能保存一丝理智。在我第一次知道你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所以当时就开始在着手调查，但我目前只能查到盛明暄就是乔璟，乔璟就是盛明暄。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个人。其他更多的，一律挖掘不出来，大概信息都被盛家掩埋重组了吧。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其实，我还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的，比如当年盛家少爷为了和一个三流小明星结婚，不惜和家里决裂，甚至私奔。但是这个小明星姓甚名谁，同样没有线索。”
“……”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介意和我说说吗？”
“……”
“喂！至于吗？”顾铭思拿手在岳霖眼前晃了一下，“放心吧，他没有事。医生已经快抢救就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出现在他眼前……”
仿佛是为了回应顾铭思的“没事”，病床边上的仪器，又开始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医生！医生不好了！病人心率急剧下降！快要跌破临界值了！”
“你来！打一针！”
“再这样子多发作几次，心力衰竭是迟早的事。”
顾铭思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岳霖却是一脸懵懂。因为刚才那个医生说话语速太快了，以他的英语水平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
“心衰……他说这个人要是再被你多气几次，很有可能就诱发心衰。”
“你说……什么……”岳霖就像突然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心衰。
怎么可以？
他的乔璟还这么年轻，他怎么可以一身病？一生病就算了，他怎么可以得心衰呢？
岳霖之前为了录制节目在医院当志愿者的时候，见过太多心衰患者。
他们后期根本不可能治愈，只会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完全不能行走，出入全靠轮椅。有时候坐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干，就喘口气，也会发病。每一次发病，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岳霖忍不住想，到时候，乔璟要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他一定恨不得自己在当时就死去，不用受这么多苦，也不用在镜子里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所以，为了他好，请你耐心等到他愿意见你的时候吧。至少等到两个人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说几句话，再出现。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他躲过了这一次，能躲过下一次吗？”
“……”岳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此时的他双手撑地，眉目低垂，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的哀求，“让我再在这边，陪他几天吧，等他醒了，我立刻就走。再也不出现了……”岳霖觉得，自己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颗心已经完全被人割碎得不成样子了。
“不行。”顾铭思硬下心肠拒绝，“万一他再像刚才那样，突然清醒过来呢？你岂不是又要无所遁形了？”
“那我……那我待两天就走……”
“……”
“一天……我待一天就走……让我再看看他，行吗？我、我要回国了……只是想多陪陪他……毕竟以后……想看也看不到……”
“你要回国？是原本就计划好了，还是临时……”
“临时……原本我已经做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死缠烂打，就可以成功的。我……我不想再害他躺在那里……无知无觉了……”
第128章 只能是梦
“在不见他的这段日子里，我会努力逼自己成长起来，会好好对待他重视的电影。你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养病。我在国内等着他。……下次见面，我想看他好好的从对面走来，就像上一次一样。你不知道……他西装笔挺的样子，最帅了，就像电影里面的天神。他应该是那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
“你……会把我的话转达给他吗？”
“会。我会挑个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礼物我还是要送，希望到时候不要被他扔出去。”
“礼物……那就不用了吧。跨洋送礼，你这也太……”
“只是我的一点期盼。我总想着，他接受了我的礼物，没把它们扔掉，应该就是对我的态度有所软化。只要我努努力，还是有可能……虽然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可若是是他允许我待在他身边，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他不用爱我。”
岳霖说，“这一次，换我爱他。”
他如今的所求，真的不过就是陪在他的身边。至于爱不爱的，他根本不敢奢望。
只要能让他照顾他，看着他，他就已经超级高兴了。
就怕乔璟连这样一个用余生补偿的机会，都不给他。
“最后，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能把他所有的动态……都通过邮件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睡了多长时间，还是一样吃不下饭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出去晒太阳……能自己下地走吗……以及，他看到我的礼物，有没有什么反应？还有就是……《忘川河》首映的时候，请一定要回来……哪怕只是作为投资方代表……哪怕，他和我至始至终，没有一个眼神交流。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你这……太多了吧？我根本记不住。再说我又不是时刻在这里，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求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撑过去。”
“……好吧，我只能说我尽力。”
就在顾铭思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医生们的抢救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顾铭思赶紧围上去。但岳霖因为跪坐太久，导致腿完全麻了，一时之间站不起来。无奈，他只得坐在地上慢慢挪动。最后还是一个护士看不过去，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岳霖只匆忙的看了一眼那个护士，就踉踉跄跄地奔着医生而去。他紧紧抓住人医生的两只胳膊前后摇晃着，“医生！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病人暂时安全了，但是由于身体虚弱，恐怕又要昏迷好几天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昏迷的状态下，他的呼吸频率会减缓，更容易犯病。有时候可能在睡梦中就……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那医生，我们该怎么办呢？这种事情有没有办法可以预防？”
“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看他自己了。还有，我建议，等病人醒来之后，你们多给他听一些舒缓的轻音乐。让他脾气不要总这么暴躁。这样子对他的身体恢复，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医生。”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按铃。对了，”医生走到门口之后，又突然转过头来，“在情况尚可的时候，你们可以推他出去适当晒晒太阳。嗯……只要带上便携式氧气瓶。”
“昏迷着，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前提是，要他先撤了管线。只要部门的身体争气，没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听音乐和晒太阳，真的对身体恢复有好处。我看病人会这么暴躁，大概就是在阴冷的病房里待久了吧。”
“谢谢医生，真的非常感谢您。”在医生终于要走出门的时候，岳霖突然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医生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随后点点头，就带着他的团队走了。
人都走了，岳霖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重重的坐倒在地上。他用一手扒着床沿，另一只手则放在半空中，想抚摸他的脸，却发现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反复摩挲。
“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冰凉？是冷的吗？乔璟，你冷吗？”
根本就没有人回答他，可是岳霖就跟魔怔了似的，一直絮絮叨叨地对着床上的人说话。
到了最后，顾铭思终于看不下去了，遂打断他，“除了发烧，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凉的。医生说这是身体虚弱，阳气不足。所以一些不好的东西，很容易缠上他。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常做噩梦的缘故。你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恨你吗？其实不是的。”
“……”
“而这些不好的梦，确实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思想。可以当他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梦里的事，他就会没来由的觉得更加生气。再加上他……你懂的。这些在心理学上，都是可以找到依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