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伯珩看着这段视频,心里知道庄凌是在为谁祈福,因为他细心地读出了他的口型。他很感动,感动到无法呼吸。可是,他并认同他的用这样伤害自己的做法为自己祈福,关键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心诚则灵。那个喇嘛估计是这样告诉他的。”
“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心诚则灵,我只知道,他瞒着我。”
“……”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但朱奕能觉得他还是要试图挽救一下的,“那个,庄凌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再说了,你这不好好地撑过来了吗?要我说,你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呢。”
“你这是又在骗我?”
“没有啊,我怎么骗你了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咳咳……”舒伯珩一时激动,竟然就咳嗽了以前,并且隐隐还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完了!朱奕能心中一惊,赶紧上前去拍抚他的前胸后背,“怎么样?还好吧?水。”
“咳咳……”舒伯珩颤抖着手接过水杯,可是手臂突然一阵无力,手一松,杯子就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温水有大部分溅到床铺上。
朱奕能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舒伯珩为什么突然气成这样,慌乱之下赶紧按响了床头铃让医生过来。
“好点了吗?这是怎么了……”
“磕长头里最虔诚的一种,是帮被祈福的人……咳咳……承受所有的苦难……替他受过……”
舒伯珩此时已经咳得没有一丝力气了,整个人软在朱奕能的怀里,声音不大,甚至带着气音,但是却让听的人石化当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当初庄凌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实施他的“预谋”的,难怪最后出来,会是这样震撼的效果。
庄凌啊庄凌,自己作的死,真的是跪着都要完成。
想到这里,朱奕能不由得有些同情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了,他显然不会知道他即将面对的,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那个……咳咳,虽然如此,可你也没必要气成这副德行吧?”还有一句话,朱奕能可不敢说,那就是,舒伯珩当初默默为人家牺牲的时候,可没管人家愿不愿意,这双标会不会有点太严重了?
这一下,朱奕能又觉得这两口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乐得在庄凌醒后当个称职的吃瓜群众,围观霸道总裁是怎么教育“小甜心”的。
医生来了之后给舒伯珩打了针,他就昏昏睡去了。朱奕能趁机把自己的手机给抢了过来,然后坐在床边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庄凌。
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膝盖,“完了!”
还有一件事情没办成呢!上次梁晋导演在的时候自己忘记跟他说了,是有关《原罪》的事情。这眼看试镜日期近在咫尺,阿道夫导演那边还不知道庄凌去不了的事情呢。
朱奕能知道外国人最讲究时间观念,该是哪一天就是哪一天,除非不可抗力,否则不会轻易为某个人某件事改变,他都已经做好让庄凌痛失这个机会的准备了。
可是没想到,对方犹豫了一下,竟然特准庄凌可以等到他方便的时候再去试镜,整个组建团队的进度都可以为他而耽搁。事实上,在亲眼见过庄凌的演技和看到中央台投放的宣传片之后,阿道夫就动了直接破格邀请他饰演“林”这个角色的念头,只不过制片方不同意,他才想让他来走个过场。
朱奕能觉得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他礼貌地询问对方这样做得理由,得到的答案是,“庄就是天生为我这个角色而生的”。
他不禁感叹,庄凌还真是天生吃这一碗饭的,到哪都能获得赞誉。他不知道的是,庄凌今天所有演技的飞升,全部都是上一世积累经验的结果。如果重来一回,还不能够至善至美,那么庄凌可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退圈了。
庄凌是在两天后彻底清醒的,他醒的时候,还分不清此时是前世还是现世。大概陷在梦里久了,抽身出来都会有长时间的恍惚感。他稍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根本就没有力气,并且,身上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他歪头一看,发现舒伯珩正躺在自己的身边,搂着自己睡得正香,他眼底青黑,整张脸也憔悴虚弱得不行,那唇色淡的,几乎都没有颜色了。
这让庄凌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凑近吻了吻他的唇角,见人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就越发大胆起来,索性把整张脸都吻了一遍,最后轻含住那两片失色的唇瓣,一时之间有些欲罢不能。
舒伯珩是被吻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就是庄凌那放大的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颇有些区别于以往的呆愣。
庄凌好笑地放过他,“好久不见,亲爱的。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一定没有,对不对?”
舒伯珩忙握住他的手,自己坐起来并把他按回去,“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我很好。倒是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糟糕。该不会是又一宿没睡吧?”
“……”舒伯珩心想,何止一宿,你没醒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再说了,还要给你擦身,还要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又发生异常,基本上是睡十分钟醒来一次。
第218章 前世
医生很快进来对庄凌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直呼真的是怪事,他不仅一点事情也没有,就连头部的伤也早已经痊愈。当然,该有的检查还是得做,因为谁也不确定庄凌无理由的昏迷和痉挛究竟是大脑里有血块还是PTSD。
等人都走了以后,庄凌马上死皮赖脸地求舒伯珩陪自己在睡会,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舒伯珩还是能看出他眼底隐藏的哀伤。
“面具战神是什么?资料又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资料’?”
“......”庄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惶之色,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不敢探究舒伯珩为什么会知道这两个词,是自己做梦的时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吗?
他只是期期艾艾地说,“阿珩......那是梦......我也记不清......”
舒伯珩很冷静地回应,“我没说那是梦,你怎么知道?”
“......”庄凌现在脑海里也只循环播放两个字,“完了”,彻底东窗事发了,这回,是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了。
于是,庄凌叹了一口气,紧紧抓着舒伯珩的手,就好像这样,那人就不会离开他似的。
“阿珩,我爱你。你要保证听完我说的之后,别不理我,也别......离开我。”
“......”听他这么说,舒伯珩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难不成,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该死的,庄凌到底瞒了自己什么?舒伯珩预备着等他彻底跟自己坦白之后,再来一个个好好地算着这些日子的帐。
庄凌自然不知道舒伯珩心中的小九九,他酝酿了一下开始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梦吗?”
“嗯?”舒伯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梦见你......”庄凌实在无法很坦然地说出“死”这个字。
舒伯珩却是突然懂了,他抬手摸摸庄凌的头,示意他接着说。
庄凌深吸一口气,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是我们的前世。”
只有这一句话,舒伯珩就愣住了,但很奇异地,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庄凌果然精神有问题了,而是,那就是实话。
紧接着,庄凌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很顺利地就讲出了他这几个月来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他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舒伯珩的脸色,见到人面无表情,手心就出汗,见到人眉心轻蹙,就不自觉地把人的手握得更紧,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他将前世的种种误会,以及他对舒伯珩所犯下的“恶”,都一一道来,说得他自己的心脏病也快犯了。
“那时候,我恨你害死我父母……我……我……当初以为你好好的,我以为你无所不能永远都不会倒下,所以才会天真地认为那对你来说只是个小挫折……所以我……”庄凌说到后面已经语无伦次了,到最后甚至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舒伯珩自动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全,“所以,你进了我的办公室,拿走了文件交给周青。”
“阿珩!阿珩我错了!你知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每天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庄凌不顾自己的伤口,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抱住舒伯珩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肯起来。
舒伯珩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落在庄凌的头上,一下一下地往下抚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你是以那样的身体力挽狂澜,但凡我知道这件事会给你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我都不会……你知道吗?前世当我看到你坐着轮椅出现在发布会现场的时候我的心……”
“可你还是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了。”舒伯珩冷静道。他听到这些,突然就从心里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让他喘不上气,仿佛犯病的前奏。
可是明明不久前刚刚做过手术,难道这么快就失去作用了吗?
舒伯珩不是圣母,没理由在听到那些所谓的“过往”的时候,还虚伪地说“没事,你说的这些今生都没有发生过”,然后两人继续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