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
到底是要看着还是要上手?
冷宫是整个后宫最有人情味的地方,大家坚决贯彻我的东西是我的,别人的还是我的。
储备的柴火不够,谢嘉杭和杨恭谨七手八脚添柴,火舌瞬间窜起三尺高,杨淑慧给他们一人头上来了一下:“笨蛋!添这么快干什么!都烧焦了!喏,你们自己吃!”
殷正期一回来就钻进房间里收拾新画具,过了一会探出头来:“我的躺椅哪去了?”
谢嘉杭嘴里塞着烧烤白蘑菇,朝他挥了挥手上的木条:“原来躺椅是你的啊,我们刚刚把它拆了……”
殷正期惨叫一声冲向篝火,然而为时已晚,椅背椅腿在熊熊烈焰中燃烧得面目全非。
谢嘉杭见他垂头丧气,安慰道:“别难过,这是你的靠枕……”一手递给他,另一手拍拍他肩膀,“嗷!我的伤口又开裂了!”
殷正期脸上还有几分脾气。杨恭谨凤眼一瞪,他立刻偃旗息鼓,杨恭谨再把手一伸,他立刻乖乖递上一串什锦鲜蔬。
谢嘉杭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啊?”
杨恭谨神色淡淡:“我手上有他的把柄。”
“什么把柄?”
杨恭谨把签子向远处一丢,“喏,去捡回来。”等殷正期跑远,他转向谢嘉杭,笑了笑说,“他迷.奸.我……”
谢嘉杭瞪大眼睛:那小子看起来唯唯诺诺,竟然有这种英勇事迹?
杨恭谨继续说:“……未遂。”
“……”切。
那些花痴小宫女们八卦听一半,只听说邵斤琦挺进京城大师赛决赛,却不知道他把名额让给了别人。送来祝贺的鲜花在院门口摞成一堆,甚至还有韩修的一个八百年没召见过的妃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扭一扭提来两壶酒,整个人软软地贴在邵斤琦身上:“邵郎,人家今晚……”
杨淑慧挑出一支鲜花插在鲁欣妤发间,黑发红花,人比花娇。
鲁欣妤伸手想取下来,杨淑慧按住她不让动,问谢嘉杭:“好看吗?”
“真漂亮。”
邵斤琦打发了那个因为太久没有机会做一字马而□□焚身的宫妃走过来,杨淑慧笑嘻嘻地问他:“欣妤这样打扮好看吗?”
“真漂亮。”
杨淑慧嫌弃道:“你们男人的词汇怎么都这么匮乏?说来说去就只知道漂亮,我们欣妤明明就这么……”她对着鲁欣妤上看下看左瞧右瞧,干巴巴挤出一个词,“好看。”
邵斤琦笑骂:“你这个只知道好看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他一天都板着脸,就算偶尔露出几个笑也假得肉眼可见。杨淑慧拉着鲁欣妤去找杨恭谨,杨恭谨正逼迫殷正期把烤焦的串串全部吃光。谢嘉杭坐到邵斤琦身边,“你为什么把决赛名额让给我?”
邵斤琦喝口闷酒,低着头道:“没什么。我感觉出宫也不会比留在这里过得更好。”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写着不甘。
酒过三巡,月上榕梢头。
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拍拍谢嘉杭肩膀,谢嘉杭回过头,双眼迷蒙,只见一个美少年披星戴月对他微微一笑:“%¥@#&……”
“啊?”他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陛下传你去他的寝宫一趟。”
“什么?”
“陛下传你去他的寝宫一趟。”
“你——说——什——么——”谢嘉杭左手放在耳边做聆听状,“喂?喂?不好意思风太大了听不清,我这里信号不好,挂了挂了……”
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不想去才装作听不见。杨恭谨嘴角抽了抽,拎着他的耳朵大喊:“陛下!叫你去他的!寝宫!”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两道人影提着宫灯,拖着一个人走在路上。
其中一人良心未泯,面露忧色:“我们这样岂不是变成了韩修的……走狗?他醒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韩修走狗一号斜了走狗二号一眼:“他醒得来再说吧。”
“……”
过了一会,走狗二号的良心再次受到谴责:“你拍他这一掌要多久才能醒?韩修会不会趁他没有意识……强.奸他啊?”
走狗一号翻个白眼:“平时觉得你还像个男人,怎么这种时候反倒婆婆妈妈的?我们之中有谁是被那个阳痿怪厌弃才贬入冷宫的?”
走狗二号不得不承认:“只有谢嘉杭。”
“为上面的人做事就少看少问少说!”
“那,那我们明天早上来接他……”
话没说完,就被杨恭谨喝止,“你的义气去哪里了?怎么能明天早上再来接他呢?”
脑海中出现韩修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黄舒心有戚戚焉:“还是你想得周到,万一他已经被韩修整个半死不活……那我们等敲了三更就……”
杨恭谨继续说:“他自己有脚,还要我们去接?神经病!”
黄舒:“……”
鼻端一缕幽香,谢嘉杭睁开眼睛,后颈剧烈的钝痛让他意识到昏迷前杨恭谨给他那一掌并不是喝多了产生的错觉。
好你个杨恭谨,竟然搞暗算!他咬牙切齿爬起身,腰酸背痛(被拖了一路),双腿僵硬(被抓着脚拖了一路),后脑像被打了一闷棍那么疼(被拖上寝宫的途中头磕在台阶上)。这两个人就算把他放到床上也就算了,竟然随便扔在地上就不管了,可恶!
“醒了?”
身前投下一道阴影,谢嘉杭抬头一看,皇帝陛下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颜就在头顶,似笑非笑。
对杨恭谨和黄舒的怨念顿时烟消云散,还好他们把他随便扔在地上没有放到床上,不然眼下的场景就变成——
他“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蝶翅般的羽睫轻颤,身上到处都充满不适。韩修站在床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俯下.身声音低沉地问他:“醒了?”
这也太gay了!
第14章 塞翁失马2
还好韩修没有按照他脑子里污七八糟的想法行动,而是居高临下,踢踢谢嘉杭说:“醒了就过来吃点东西。”
诶?
谢嘉杭觉得头开始疼了。皇帝陛下这么大费周章深更半夜把他弄到寝宫只是为了投喂?正常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起身一看,几案上竟然真的放了异常丰盛的食物,燕窝鸽子莲子羹茶树菇排骨汤枸杞鱼片粥芫荽丝瓜虾煲……琳琅满目五光十色。
韩修斜靠在榻上翻看一本书,谢嘉杭眼尖地发现他藏在袖底的右手也缠着纱布,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虽然灵光一闪即逝没能抓住,但这是鸿门宴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赔着笑说:“陛下不吃吗?”
韩修并不回答,抬眼一笑:“听说今天冷宫大摆庆功宴,你喝了很多酒?”
谢嘉杭战战兢兢地:“是。”
“冷宫伙食不好,你多吃点,朕最不喜欢别人浪费食物,你要是吃不完……”
谢嘉杭咽了口口水。
“那就休息一会继续吃,直到吃完为止。”
“……”
谢嘉杭从来不知道独享一桌美食还能这么痛苦。
红烛昏黄,烛影轻摇,他机械性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味同嚼蜡。偷偷抬眼,韩修手里的书一页未动,居然正含笑看着他,轰隆!这一幕的恐怖程度高于谢嘉杭以往经历的一切,他脑中劈过惊雷滋啦滋啦带闪电。
羹里汤里粥里有毒,皇帝陛下在亲眼见证了他朝御花园莲花池撒尿和长公主当场撕逼之后终于要对他痛下杀手?!
可是他都吃了这么久还没有毒发身亡……难道说是□□?还是……□□?!难道这死双性恋想迷.奸他先.奸.后.杀……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谢嘉杭和黄舒两个直男的脑回路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谢嘉杭一去不复返。整整两天,小丫鬟急得嘴上起了四五个燎泡,可她人微言轻,在宫里又没有人脉,什么都做不了。她把杨恭谨和黄舒当成了杀人凶手,向殷正期要了黄舒的肖像画,每隔一个时辰就往上钉一枚钉子诅咒他断子绝孙。
黄舒暴跳如雷:“为什么受伤的只有我?!”
小丫鬟:“因为殷公子说他手头上没有杨公子的肖像画……”
“放屁!死画画的最快的时候一天能交三张皮肤成品图,成品图不是草稿诶大姐!他画一幅杨恭谨用不了一刻钟!”
小丫鬟冷冷地说:“可是杨公子是断袖啊,诅咒他断子绝孙有用吗?”
黄舒:“……”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听到谢公子的消息?”
小丫鬟急得团团转,杨恭谨倚着门框看好戏,她冲上去指责他,想不到被呛了回来:“韩修不是赏了谢嘉杭一箱金银?你要打听消息,大可以用金银贿赂他身边的人。哦,不过他既不喜欢宫女也不喜欢阉人,身边就一个死太监而已。”
“你说的轻巧!谁不知道谢公子和死太监为了争宠打得头破血流?死太监怎么可能被一点钱贿赂?”
杨恭谨倒是十分冷静:“谢嘉杭不可能有事,不管是脑袋还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