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哈哈哈,二弟你还是这么直白,难怪这么多年那些人都被你噎得不轻,你这位小军师也是,嘴巴跟你一样厉害。”
“……”
“好了,说正事。”魏景瑢突然神色一整,“三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拜访袁天师?二哥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可以帮你造势,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天命所归。”
“……”听到这番话,正在倒水的慕鹤轩手一抖,差点把水洒出来。
相比之下,魏景行就镇定多了。
“二哥说笑了吧,就弟弟我这副残破的身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偏安一隅已是老天厚待,还能妄谈什么天命所归?”
“三弟才真的说笑吧,如果不信为兄,大可把袁成书那家伙叫出来,看看他是不是与为兄认识。”
“……二哥这次认真了?”
“为兄哪一次不认真?袁成书应该跟你说找寻神医有眉目了吧?他开春的时候会赶往袁天师处,弟弟你那时候去,既可以拜访袁天师,又可以请神医给你医治,还可以让天下人认可你,一举三得。”
“……为什么?”
魏景行这问得没头没尾的,但魏景瑢知道他问的是,为什么选择他。
“因为,天命不可违。”魏景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出了一句同样没头没尾的话。
……
魏景瑢的加入所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显而易见的是,这几天陆陆续续有江湖人士或隐士来丹阳投楚王府,想做个食客。
魏景行知道这是魏景瑢对自己摆的姿态,他想证明自己是有可用价值的,也顺便证明自己的诚意。
魏景行对此不置可否,只把他们都交给慕鹤轩。其中有一个人会一些机巧之术,慕鹤轩留他下来改良弓弩。
几个月下来,倒真小有成效。
这天,慕鹤轩陪魏景行去兵器库查验成品。
没错,就是陈福歆的那个兵器库,说起这个,慕鹤轩简直要大笑三声,陈福歆给他们留下太多资源了,所以楚国现在才能发展这么迅速。
食客改良的这个东西比较类似于前朝的“诸葛连弩”,只是体型更大。诸葛先生发明的连弩可一次性发射十支长八寸的铁弩箭,而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大家伙,可一次性发射五十支箭。
这个如果试验成功的话,再投入到战场上,威力是巨大的。
“开始吧。”
食客点了个头,吩咐助手准备发射,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前面的墙上整整齐齐出现了五十个孔,分五行,每行十个,大小一致,而箭不见踪影。
“这算是,成功了?”
“王爷,穆公子,您看要不要多试几次?”
“不用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慕鹤轩心中是激动的,这种连弩,甚至不用大批生产,只要十架,它就能发射五百支箭!
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现在绝对不能流传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不介意敲打食客一下。
食客自然知道这两位爷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傻到那种地步,自然不会什么都不顾地往外说。
三个人再看了一些其他的发明之后,就从侧门悄悄离开。毕竟兵器库的前门还贴着封条呢。
“阿行,时间还早,我们再去看看他们河堤和引水渠修得怎么样了。”
“好。”
两个人就慢慢地往丹江河畔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刘长史正指挥众人搬运沙土。
“怎么了?”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将河堤钻了一个洞,昨天看还好好的呢!现在这是要补上。”刘长史的侄子代他回答。
“破了一个洞?”
“是呢!在正中的位置。王爷,穆公子,我带你们去看。”
少年跟几个月前相比,又黑了不少,他急急地走在前面看路。魏慕二人走到他带的位置一看,果然有一个缺口,江水正汩汩地往外涌出。
第80章 争吵
“查清楚是谁做的吗?”
“还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有人傍晚时分看到赵大人手下的文吏鬼鬼祟祟地站在那棵树下,不知道在观望什么。”
“赵覃?”慕鹤轩不说话了,这是很明显的伎俩,拿赵覃当枪使,目的只是为了小小警告他们一下。那么会是谁呢?他和魏景行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
他们在丹阳大兴水利,实在是碍着不少人的眼了。赵覃那伙人觉得他们不仅有可能拿不到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还要被抓去干活,看起来的确是最有动机的。可丹阳的商户也不满啊,因为建坝修渠的钱大部分要出他们口袋里出。
可这都不能成为他们有胆量将大坝捅个窟窿的理由。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官署里有魏炎均的耳目,他不仅将这里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报给了魏炎均,而且还按照魏炎均的吩咐小惩大戒了一番。
可是他们在这边大张旗鼓弄出这么多动作,可不是故意要借这些耳目之口,全都讲给魏炎均听吗?一想到魏炎均放任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还不能做什么的时的表情,慕鹤轩觉得他都可以笑出声来。
的确,现在魏景行的“贤名”已经传出去了,他如果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或者企图谋反被人抓住了把柄,魏炎均还真不能对他下手。不仅不能办他,他还要大肆褒奖他。
魏炎均确实是气炸了肺,他没有料到这两个人在楚国会这样如鱼得水。他原本以为他们几个什么都没有,一入楚国应该就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拆吃入腹才对,没想到人家刚到丹阳什么都没说就砍了陈福歆!
一方大员眼睛不眨就砍了!这个儿子心狠果断不亚于自己。
一下子打乱了自己的计谋。
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写了一个折子,上书陈福歆的十大罪状,还呈上了赵庸通敌叛国的所谓证据。
这件事最终闹得朝野尽知,他能怎么办?默认了他的做法,然后褫夺了赵卿的官职,将他流放。
他是真的老了,被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儿拿捏成这样。
他坐在榻上,慢慢擦拭手中的剑,外面来报,“陛下,丹阳的信使又回来了。”
时间飞逝,几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
转眼就到了开春的时候。
往年这个时节,万物复苏,百川消融,整个楚国该笼罩在一片汪洋当中才对,但因为今年提前修了大坝和引水渠,又推广到各地,所以只淹了少许荒地,大部分的水也都顺着魏景行叫人改建的渠道流向农田加以利用。
百姓一片欢欣鼓舞,溢美之词频出。
成功规避了洪涝之灾,这不仅令百姓们感恩戴德,也改变了商户们对这位“空降”王爷的看法,使他们对之前为修大坝被迫出钱的不满减少了不少。再加上魏景行发出王令,今年全年的“盐引”全都拿出来竞拍,价高者得。
此消息一出,全城的商户都沸腾了。
要知道这地方临海,最普遍最容易的自然是海盐生意。可因为这行暴利极大,一向把持在官府手里。
每个稍微有点品阶的官员以及有爵位的人手上都握有十几份“盐引”、“酒引”,但他们只会分一两份给跟自己沾亲带故的商户。而没有人照拂的商户只好“望引兴叹”。
这次开放竞拍盐引,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意味着大大的馅饼摆在眼前,谁不心动呢?
而且魏景行那王令上写地清清楚楚,他们只要三分利,其他的七分利由持引的商户全占了。
他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过两日的竞拍中各显神通。
那么此时魏景行在做什么呢?他在写信,一封表明想去拜访袁天师的信。言辞恳切,词藻额、朴实……
好吧,其实是袁成书收到消息,说神医已经到山谷了,但是他只在袁天师处待一个月,本来慕鹤轩的意思是越早去越好,免得生出变故。只是现在手头一下子多了好几件事,不先解决的话实在走不开。
魏景行就想说先写一封信过去,询问一下袁天师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就将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并请他想办法拖住神医几天。
“怎么样?写好了吗?”
魏景行吹吹手中薄薄的纸,将它放到一边,嗯的一声,才转头道:“回来了?百姓情绪都安抚好了吗?”
“嗯,这次还好没酿成大灾,一些善后工作还算比较容易。百姓们很高兴,都说大坝帮了大忙,有一些还商量着要给你建造一座生祠呢。”
“生祠就算了,没得折寿了。”
话音刚落,一只带点寒意的手就贴了上来,捂住自己的嘴巴,“什么寿不寿的?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魏景行拿开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说道:“我不说,再也不说了。阿慕,这次,我自己去吧,让阿书陪我。”
“不行,我不放心。让我陪你去,这里有二哥守着。”
魏景行:“......阿慕,你跟二哥现在感情这么好了?”
“二哥人挺好的,对我们好,学问也大……”慕鹤轩正想往下说,却发现魏景行脸色不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阿行,你不会是吃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