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跑几步上前去,接过伞,“怎么站在这里?我不是说了......”
剩下的半句,他没机会说出口了,因为魏景行直接用他的双唇封住了他的嘴。
“唔。”
不知不觉,伞落到了地上。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桂花纷纷洒落,落到两人的肩上、发丝上,构成一幅美好的图景。
梧桐悄悄退下了,留给两人独自的空间。
他们不知道这股冲动从何而来,只知道,如果不紧紧拥住对方,那个他爱的人,也许就会像清晨的露珠一般,被阳光一晒,就匆匆蒸发。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后面,有一个红衣老头,正捂嘴偷笑,宛若一个恶作剧得到满足的小孩。
晚上。
东厢的一间房内。
慕鹤轩夫夫和阿勒三个人席地而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慕鹤轩打破了沉默,“中午的事,不知大当家的考虑得怎么样了?”
阿勒沉默了一会,“护送你们到楚国可以,不过之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看来大当家的,是没懂我的意思。我们是互相依附的关系,离了谁都不行。试想一下,如果大当家带着你的人走了,那么会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继续像丧家犬一样被魏炎均追杀?或者是到海外去?可是你有船只吗?更何况你还带着魏景彦这个烫手山芋。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你留下来帮我们,事成之后,你不仅有海岛,还有永久的安逸。”
“……你们无非是惦记着大哥留下来的宝藏。”
“……”
“我阿勒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堂堂楚王图我区区几十个人什么。”
“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但是,”慕鹤轩话锋一转,“我还是不认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哦?呵呵,”阿勒愣了一下,但不久后就恢复了正常,“穆公子才是真聪明,不错,确实是有人教我说的,可那又怎样呢?”
“不会怎样,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物,大当家可不能藏着。”
“……”
“毕竟,如此直接点明主题的人,穆某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长话短说,所以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阿勒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下一秒直接脸沉了下来。
慕鹤轩看得心惊,心说果然是阿勒,阴晴不定。
魏景行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他旁若无人地将大半个身子靠在慕鹤轩的身上,面带倦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
“怎么了?”慕鹤轩非但不介意让他靠,反而伸手将他搂过来一些,直接闪瞎了对面阿勒的狗眼,让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对狗男男去死吧。
然后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
“梧桐睡了。”
“嗯?”
他不明白自己才刚刚想到梧桐,怎么话题就突然转到她身上去了?难道这魏景行会读心术不成?
魏景行当然不会读心术,他刚才表现出的对慕鹤轩的依赖都是做个阿勒看得。
“如果你要去海外,梧桐是不会跟你走的。她听我的话。”
“你!!!”
“阿勒,你有了弱点,除了屈从,别无他路。”
第61章 狭路相逢
其实,魏景行才是最直接的那个人,一句话封死了阿勒所有的退路。
是啊,他舍不下这个女人。所以计划注定不能成行。
“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
门外,一个女人悄悄地离开了。
而此时魏炎均已经找好了傀儡假冒暗帝。
由于暗帝平日里不常现身,并且时常以面具视人,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发觉。唯一提防的便是四大护法和四大公子。而四大护法因为某种原因被暗帝派出去了,四大公子跑了两个,另外两个不成威胁。
所以,魏炎均这也算变相掌握了暗宫势力。
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找,给朕找!”
烛火下,他的面色狰狞,好似吃人的恶鬼。
他突然觉得很悲哀,藏了这么多年,最爱的女人和儿子,还是一个都没保住,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变故,让他变得这般狼狈。
“这、陛下,说来也怪,我们的人守在门口,并没有看到可疑人物出去,可这人怎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呢?”
“废物!!!”
“就是!自己没本事,还赖别人不成?”
“你!”
“我怎么了?”
“都给朕滚出去。”魏炎均一手扶额,已经无力去说什么了,他觉得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哈哈哈,哈哈哈。均哥哥,来抓我啊!!”
“仪儿,仪儿!哈哈,你别跑!”
“对不起,均哥哥,你和明哥哥两个人我都割舍不下。”
“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好吗?”
“你是同时爱我们两个人吗?”
“…我、我也不知道。”
仪儿,仪儿!
我无数次告诫自己你不值得爱,可是还是一次一次地陷进去。你是哪里来的桃花妖吗?给我下了什么毒?
阿勒最终同意了魏景行他们的提议,几个人草草收拾一下,就在一个深夜里,带着半死不活的魏景彦和赵俯上路了。
“这里离楚国目测有八十公里左右,最快两天后可以到,最慢要七天。”
“怎么个最快法。”
“两天不眠不休,不断赶路。”
“这不可行。”
“就这样吧。”
慕鹤轩和魏景行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阿行!!”
“不用担心,乖。”魏景行把头凑到慕鹤轩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个“乖”字让慕鹤轩猝不及防红了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头同意了。
其实,慕鹤轩对魏景行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吧,哪怕他身体不好,经常卧床不起,他也从来不觉得他需要别人的保护。
他说行,大概就真的行吧。
魏景行这个人,远观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冷淡而脆弱的病美人,只有走进了,才能知道他的忍耐力达到了怎样变态的程度。
“好,那上路吧。”
“大哥,这两个人实在累赘,我们要不要……”
阿勒嫌弃地看了一眼仍旧在昏迷的赵俯,打了说话那人一记暴栗,说道:“这两个人有大用,关键时候还能用来挡箭呢你忘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大笑了起来,大抵是想起了魏景彦那时候软得跟一根面条似的怂蛋样。
魏景彦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就像打翻了颜料的染坊,只不过因为天黑,倒没有人看见。
众人又说笑一阵,把马套上了鞍头,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上路了。
魏景行夫夫和梧桐坐在马车里,阿勒坐在外边的车辕上。
“爷,穆公子,梧桐泡茶给你们喝吧。”她灵动的双眼忽闪忽闪看着面前的二人,只有在自家爷面前,梧桐依旧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丫头。
“给我一杯,你家爷就免了吧,喝了茶不好休息。”
魏景行躺在慕鹤轩的大腿上没有说话,好像已经睡着了。实际上,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
要出发之前,他趁慕鹤轩不注意吃了两粒可以令人精神亢奋并且短暂增强实力的不知名药丸,所以现在不仅睡不着,而且还觉得充满力量。
这是他像小美压榨而来的,大概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魏景行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一路上已是惊险重重,稍不留意就是粉身碎骨,而到了楚国,又要被虎狼环绕。
可他现在力量还很弱小,除了一路破釜沉舟下去,别无他法。
而暖阁…远水解不了近火。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慕鹤轩和梧桐聊起了天。
“你们爷最爱的砚台你可有随身带着?”
“哎呀穆公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婢子怎么会随便带着呢,当然是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啦。”
“最安全的地方?你可别弄丢了。”
“放心吧穆公子,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丢的。”
在外面同样听着他们讲话的阿勒却疑惑了,一方砚台而已,莫非是什么无价之宝,否则怎么这般在意?
魏景行却在心里思索,梧桐跟自己这边一样,也是一路逃亡,她能有机会将楚王印藏在什么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印章还在她的包裹里,而她的包裹,此时正挂在外面的马上!
真是太疯狂了。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会擅做主张了,如果不是清楚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魏景行几乎要以为她是谁派来拖自己后腿的。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
可是,还是出事了。
阿勒看着面前那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队伍,心说,姓穆的不是说皇帝忙着找他的女人,这边一定会有疏漏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却不知,魏炎均要的就是“引蛇出洞”,又怎么可能放松警惕。
说到底,他再痴情,也是个痴情的皇帝,而不是痴情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