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玉龙雪山,红衣女孩对云南很是熟悉,提醒他们一定要租羽绒服,买氧气瓶。
林惊帆在丽江这两天活蹦乱跳的,根本没体验到什么叫高原反应,蓝衣女孩更是不屑一顾,声称自己爬天山的时候都没高反过。
“有备无患撒”,导游路过,听到他们的谈话,插嘴道,“反正每年不带氧气瓶上去的人里面,都有高反的,上面没有卖的哦。”
四人于是一人买了一罐氧气瓶,又各自租了一套厚重的羽绒服。
来玉龙雪山的人非常非常多,排队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林惊帆站着站着就有些犯困,靠在栅栏上不住打瞌睡。
“不能睡觉”,红衣女孩对许宸说,“快把你弟叫醒。”
林惊帆打了个哈欠,眼前都是水雾。
“你高反了”,红衣女生道,“撑住,别睡觉,下山再睡。”
原来这就是高反?林惊帆觉得还挺神奇的。
他没有任何别的感觉,就只是觉得困,哈欠一连接一个的打,眼泪狂流。
然而等到他们四个人一起坐上缆车,缓缓上升时,高反的感觉就彻底来了。
林惊帆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重的怎么抬也抬不起来,许宸把氧气瓶凑到他鼻尖,按下喷头。
林惊帆深吸一口气,感觉脑袋清楚了些,然而过不了多久又开始昏昏沉沉。
就这么一直撑到缆车停下,四人下车。
此处距离玉龙雪山的顶峰尚有一百米高度,需要游人自行攀爬上去。
四人裹着厚重的军绿色羽绒服,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爬。
一开始的时候,林惊帆每攀爬完一段阶梯后会感觉高反又严重了些,吸口氧,在这个高度停留几分钟后就会稍微适应。
然而当海拔越来越高,每上一节台阶,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高反加重,必须在这层台阶上停留片刻才能继续往上。
四人的状况没有人比谁好多少,就连刚刚还在说爬天山都没有高反的女孩脸色也变得惨白。
然而此刻谁也没法嘲笑谁,四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颓败,僵硬的双手握着氧气瓶凑在鼻尖,每走一步就停下来吸口氧,简直像犯了毒-瘾似的。
林惊帆好几次都觉得自己根本爬不到顶了,一百米,在平坦的路面上几乎微不足道,可现在却似乎是永远无法到达的高度。
还剩最后一段阶梯的时候,他的氧气用完了。
林惊帆坐在台阶上,缓慢呼吸适应这个高度的氧浓度。
他往上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靠氧气支撑的,现在氧气没了,即便只有十来级台阶,于他而言,也是难以逾越的高度。
“还好吗?”许宸停在他面前,将手中的氧气瓶递给他,“我这还有点。”
林惊帆吸了口氧,眩晕的感觉才好了点。
“我不行了”,他惨笑道,“我爬不动了,你继续爬吧。”
“那我把氧气给你留着,你在这等我下来?”许宸的高反不是很严重,这会脸色虽然苍白,神情间却有着即将征服这座山的亢奋。
林惊帆无力地点点头,心里隐约有些失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许宸深吸了口氧,把氧气瓶塞进他怀里,一股作气,向最后一段高度进攻。
林惊帆目送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看着只剩不多的十来级台阶,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像许宸那样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氧气已经完全用完,林惊帆眼冒金星,靠着木栅栏不住喘气,足足用了十分钟才适应了现在的高度。
4680。
这应该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到达过的最高海拔了。
许宸正靠在木栅栏上朝下俯瞰,林惊帆站在他旁边,俯视时看到一起来的两个女生正手拉着手,缓慢却坚定地迈上这最后的旅程。
“加油!”
他朝下面大喊了声,只觉得现在的心情激动的简直难以言喻。
他先是给家里打了个视频电话,林武连和沈芳菲这辈子都没来过云南,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更不可能来爬玉龙雪山。
他用镜头扫过每一寸风景,就当是带着父母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挂断后又跟向甜、庄梦圆开了个群视频,实力嘚瑟了一番。
适应了眼下的高度后,他已经快要忘记高反的感觉了。
他一边拍照片一边止不住的感慨,要是刚刚没有抱着“拼了”的念头爬上来,这些美好的风景、征服了一座山的快感就都与自己无缘了。
一起来的女孩也爬上来了,缓过来后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拍照。
“我们也拍几张?”许宸走过来揽着他肩膀。
然而林惊帆不知怎的,却有些不太舒服。
刚才许宸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一个人上山时,让他在一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恐慌。
或许这么说有些小题大做,然而恋爱中的人总是极度敏感的。
林惊帆感觉许宸似乎没多爱自己。
或者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他。
然而他转念一想,任何深厚的情感都是需要时间的累积的,和许宸相恋不过一个多月,感情不深也是正常。
更何况两人在一起总要有观念的磨合,林惊帆渐渐地想通了。
这丝微妙的感觉很快被他忽略掉,开开心心跟许宸去拍照了。
下山回到酒店后还不到六点,晚上的时间都自由安排。
林惊帆刚躺上床,四人小群里的女生便邀请他们一同去丽江古城,逛逛最富盛名的酒吧一条街。
“说不定还有艳遇呢”,红衣女孩冲林惊帆狡黠地眨了眨眼。
蓝衣女孩来之前做过攻略,非常向往大冰的小屋。
林惊帆对酒吧没什么兴趣,许宸则无可无不可,于是几人目标明确,直奔大冰的小屋。
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每次只能进去二十几个人。
林惊帆站在外头,发现酒吧的门极其矮小,装饰成做旧的感觉,与周围各种高大上酒吧根本没法比,只不知道吸引人的究竟是什么。
几人排了一会儿队,觉得这队实在是让人看不到希望,便放弃了,随便找了一家酒吧进去听歌。
蓝衣女孩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从酒吧出来后又特意绕回去看了眼,这次恰好赶上最后一波还剩下几个名额,四人非常幸运地搭上了末班车。
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屋,小凳子沿着墙围成一圈,中间的桌上摆满饮料酒水,一支四十元随便拿。
歌者穿着件蒙古袍子,坐在林惊帆对面,拎着把蒙古琴开始唱民歌。
一曲歌毕,便开始讲述自己南漂的经历,接着大家轮流分享。
有男生讲自己毕业后没找到工作便只身跟驴友一起入藏,刚刚才从墨脱出来。
有女生刚下飞机就拎着行李箱过来,听完歌后又要立即赶下一班飞机。
……
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故事。
轮到林惊帆的时候,他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喝了口杯中的梅子酒。
他不知道大冰的小屋对这些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无法抵达的信仰?还是漂泊流浪的寄托?
只记得那天的歌很好听,酒很好喝,让人仿佛看到了无垠的蓝天草地白云……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是,在大冰的小屋,我靠在闺蜜肩膀上听歌,歌者直接cue我俩,问我俩啥情况。
至今回想起他们的眼神,总觉得我俩被当成拉拉了。
(凝重. jpg)
今天依然爱你们~
第49章 实习
当晚回去又有新的地导前来联系,通知明天去泸沽湖的时间。
泸沽湖不像丽江、大理这些已经被彻底旅游化的城市,虽然在加速开发中,但仍保有自然的特色。
前一晚他们跟红蓝女孩告别,她们的下一站是香格里拉。
短暂的相遇,来不及熟识便要分开,然而却已经留下许多美好回忆。
“她俩貌似看出来了”,大巴上,林惊帆朝许宸说。
“嗯,看出来了”,许宸侧头看他,似乎毫不意外。
林惊帆忽而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没有揭穿,自己没有承认,彼此仍然保持着友好与礼貌,一切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大巴行驶四个多小时后,进入了泸沽湖地界,真正身临其间林惊帆才知道这究竟有多美。
碧蓝湖水平铺到天的尽头,被风吹起丝丝褶皱,山、水、树、影,一切都美的不似人间。
大巴停在一处景点,导游介绍说是当地摩梭人的走婚桥。摩梭人是现存的中国唯一一个母系氏族,有走婚的婚姻习俗,据说这座桥便是为了方便走婚而搭建的。
后来随着游者的渐渐增多,被称为当地的“爱情桥”,据说相爱的人携手走完这座桥便会幸福到老。
其实这样的“爱情桥”在中国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不过是资本为了发展旅游业随口赋予的意义。
然而俗世的男男女女却往往会更情愿相信,只因爱情实在太难永恒。
林惊帆和许宸并肩走在桥上,跟随着一对对情侣从桥头走到桥尾,又掉头走回来。
就像是完成了某种特殊的仪式,只是他们没有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