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蒋舸在铁栏外等了陶思稚几分钟,陶思稚才鬼鬼祟祟地跑过来。
“我来了。”陶思稚挤到保洁房后面的空隙,看着蒋舸,手穿过铁栏,问蒋舸要手机。
蒋舸抓住他的手,不想马上把手机给他,问他:“怎么谢我。”
陶思稚呆了呆,反问:“怎么谢。”
蒋舸看陶思稚一会儿,问他:“思稚,你出来好吗?”
陶思稚的表情掺入惊恐:“啊?”而后立刻拒绝了蒋舸:“不要。”
“我接着你,”蒋舸说,“你又不是没爬过。明天一早送你回来。”
“我不想……”他使劲想抽出被蒋舸握着的手,蒋舸就松开了。
陶思稚往后退了一些,有些警惕地看着蒋舸,看了许久,又像忍不住似的,问蒋舸:“可不可以把手机给我。”
他往前了一些,手重新伸出来,抓着蒋舸的手,挠蒋舸的手心,对蒋舸撒娇:“蒋舸。”
蒋舸被他挠了几下,无奈地说:“陶思稚,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手机。”
“蒋舸。”陶思稚的回答听上去是在说喜欢蒋舸,实际上更像没听到蒋舸在说什么,只是继续叫他。
“陶思稚。”蒋舸又叫了他一次,把他的手拉开了,他才像反应过来一样,看向了蒋舸。
蒋舸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没控制住,对他说:“陶思稚,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喜欢我的样子。”
陶思稚呆呆看着蒋舸,过了几秒,小声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也不要手机了。
最后蒋舸还是把手机还给了他,把他抓过来,吻吻他的额头,说:“那我走了。”
陶思稚“嗯”了一声,蒋舸便转身走了。
他没回头看,走了一段路,快到弄堂转角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又听到陶思稚在后面很轻地叫他。
他回过头,看见陶思稚已经在铁栏外面,有点笨拙的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过来,几乎像在追赶他。
可能是摔重了,陶思稚走得很慢,但蒋舸还愣着,一直愣到陶思稚踉跄着走到他面前。
“蒋舸,”陶思稚不高兴地抱怨,“你走得太快了。”
“说接我也不接,”他说,“叫你也好像没有听到。”
陶思稚不高兴的时候脸鼓鼓的,好像蒋舸做了什么很不对的事。
蒋舸拉了他一下,把他抱进怀里,闻到他身上很清淡的香气。今天他没在室外等待很久,因此手是温热的。
“我们到哪里去,”陶思稚被蒋舸捂在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控诉蒋舸,“蒋舸,你把我抱得太紧了。”
这时候,学校的熄灯音乐响起来了。
蒋舸看着陶思稚,确定自己把陶思稚骗出来了,而且陶思稚回不去了,才发现他们除了家哪都去不了。
“蒋舸,”陶思稚又好像有点焦虑地问他,“我们到哪里去,你有计划吧?”
陶思稚躲在蒋舸怀里,仰着头看蒋舸,他信赖而紧张的眼神,让蒋舸觉得如果承认自己根本没有计划,下一秒就该直接在这里自裁谢罪。
“有,”蒋舸硬着头皮说,“回我家。”
“哦,”陶思稚松了一口气,说,“你家可以。”
“几点从你家出发呢,”他又问,“我不想再坐地铁了。”
“我约六点的专车。”蒋舸说。
陶思稚满意了,“嗯”了一声,说:“走吧。”
蒋舸开门进屋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他带陶思稚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在陶思稚的指使下,去客卧把陶思稚的睡衣和专用枕头拿来了。
陶思稚洗了澡,换好睡衣,和蒋舸睡到一起。这次他没有乱摸,只是在黑暗里侧过来,抱住了蒋舸。
“蒋舸,”他贴着蒋舸,说,“你明天先翻到墙那头去接住我,再翻出来。”
蒋舸说好,他又告诉蒋舸:“我今天摔到膝盖了,有点痛。”
蒋舸重新开了盏灯,看陶思稚的膝盖。
陶思稚摔得有些重,膝盖磕青了一块。他曲着腿坐起来,头微微斜着,看蒋舸,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蒋舸的头发。
蒋舸垂下眼,很轻地碰了碰陶思稚磕青的地方,问陶思稚:“你不是不想出来吗?怎么又出来了。”
陶思稚看着他,怔了一会儿,抱着膝盖,像听到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回答的问题一样,想得出了神。
蒋舸等了少时,又重新把灯关了,拉着陶思稚的手肘,让他躺下来,对他承诺:“以后不会勉强你了。”
陶思稚还是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着,像在非常努力地思考,可是最后却说:“对不起,蒋舸,我有点麻烦。”
他靠近蒋舸,亲亲蒋舸的脸,亲亲嘴唇,说“喜欢你”。
蒋舸觉得自己对陶思稚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接受陶思稚的喜欢或许就是这样时多时少的。
因为可能陶思稚的少,也已经是他能给的全部,也都被蒋舸占有了。
作者有话说:明天周一呢,不如休息一下好了
第27章
三月份过得很快。
或许是因为陶思稚高考将近,陶思远压缩了工作时间,在陶思稚放假的夜晚,他不再去加班了,尽量在家陪伴陶弟弟。
蒋舸和陶思稚见面的次数也因此变得很少,大多数的见面都隔着明德的铁栏,在中午或者傍晚。
月中时,张东匀的保送成功了,结束了文化课,只偶尔到学校听些专设讲座,寝室里只剩陶思稚。
陶思稚独占一间房
蒋舸给陶思稚打视频电话,陶思稚不会漏接,但在电话过程中,他总是偷偷打开游戏,沉浸在日常里,给蒋舸看五分钟他面无表情的脸。蒋舸叫他,他有时有反应,有时候却没有。次数多了,蒋舸多少还是会不高兴,加重语气叫他:“陶思稚。”
这种时候陶思稚是能意识到错误的,他听蒋舸这么说话,会立刻关掉游戏,重新打开视频,讨好地向蒋舸笑。
“蒋舸,”他会说,“你重要。”
一般到此为这里,蒋舸就不再跟他计较了。
也有少数时候,蒋舸脸色还是不好看,他就对蒋舸说一些奇怪又颠三倒四的甜言蜜语。
比如“想”和“喜欢”,或者干脆一直叫蒋舸的名字,主动问蒋舸明天要不要见面,直到蒋舸回答他的问题。
在约好的时间到铁栏边和蒋舸见面时,陶思稚倒不是每一次都会带手机。
前一天惹蒋舸不高兴,陶思稚就率先将手伸出铁栏,拉蒋舸的手心,要是蒋舸笑了,陶思稚会把脸靠近铁栏,闭上眼睛等蒋舸亲他,就像觉得蒋舸亲了他,生气这件事就彻底过去了一样。
不过虽说陶思稚不常能理解别人的想法,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的判断是对的。等到蒋舸亲了他,陶思稚就会得意又莫名其妙地对蒋舸说“蒋舸,你真是的”,像从哪部情感电影里学来的台词。
有时蒋舸看着陶思稚这幅样子,会在心里不断生出对陶思稚来说很糟糕的念头。
他设想陶思稚被迫和他一起去上学,和他念同一所学校,住同一间公寓。
陶思稚在异国街头将脸埋在蒋舸怀里,需要蒋舸陪他熟悉城市的每一条巷弄,可能最后也会习惯每天早晨在蒋舸怀中醒来,坐蒋舸的车去上学和买香草冰激凌,今年做明年的旅游攻略,明年做后年的。
蒋舸不断地想,如果他问陶思稚,陶思稚会答应吗?
但设想结束后,蒋舸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四月中旬,蒋舸又和父母回了一次父亲的老家,过清明节。
这次蒋舸的爸爸还是把胡以追带去了,但没让蒋舸和他见面,只是在众人扫完墓后,单独带胡以追去扫了一次。
可能是担心蒋舸生气,蒋舸的妈妈对蒋舸说话小心翼翼的,但由于蒋舸本身对父亲的行为没太多期待,便也不觉得胡以追来扫墓算什么大事。
比起胡以追,蒋舸更关心今晚高三动员晚会的抽奖情况。
毕竟陶思稚从生日开始,就已经在为自己的晚会中奖作准备,最近还每天都要猜测一番奖品的内容。
饭后,蒋舸陪母亲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回到房间,发现陶思稚几分钟前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抽到了别人。”
蒋舸被逗笑了,给陶思稚回电话过去,对方却占线,他等了一会儿才接通。
“蒋舸,”陶思稚一接起来,就告诉他,“噩耗,我哥明天出差,派他的下属来带我了;喜讯,你可以来接我去书店了。”
“还可以陪我看电影,”他高兴地说,“我哥不在,我又可以看我想看的电影了。”
蒋舸问他:“你不是怕他管吗。”
“他又不在。”陶思稚理直气壮地说,让蒋舸觉得他学坏很快。
蒋舸想了想,对陶思稚说:“我来接你吧,让你哥下属别来了。”
“但是你午饭之后出发,是来不及接我的。”陶思稚说。
蒋舸顿了顿,说:“你昨天在听啊。”他还以为昨天和陶思稚通话时,陶思稚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陶思稚“嗯”了一声,忽然说:“而且我查过了,导航显示从你现在所在地到明德驾车需要四小时五十六分钟,傍晚还会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