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霍家的一份子了,不管是谁,都别想赶走你,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明白了吗?”
霍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配合上那沙哑的声线,硬是听得天赐心里一揪一揪的。
自他有记忆以来,还从来没有什么人,像霍磊这样,充满爱怜地,把他抱在怀里过。
他还不懂得说话,就已经懂得了看爸爸妈妈的脸色,从小到大,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稍微做错了点儿什么事情,就会遭到一顿拳打脚踢。
更甚至,为了让他给家里赚钱,好给他那个傻子大哥买房娶媳妇,他小小年纪,就被父母赶了出来,从起开始了漂泊打工生涯。
他长到这么大,对他来说,能有口冷饭吃,能有件大哥穿破的衣服穿,这就是家了。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温暖,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可当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坚定地拍拍自己的肩膀,笑着朝自己点头时,突然就有点儿绷不住了。
狂风骤雨中,在那暖黄灯光照耀下的一小块儿方寸之地,霍磊笑着对他说: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天赐自己都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一呆就是一辈子。
“行了,你不用怕生的。”霍磊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一楼大厅。
天赐低头盯着脚下地毯上的金丝绒绣,吓得都不敢下脚。
霍磊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只用一只手臂,微微俯身,轻轻松松地就把天赐整个人打横抱起,另一只手随手脱下天赐那被水浸湿的鞋袜,反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霍磊帮他脱鞋的那瞬间,天赐小脸蛋蹭得一下就涨红了,他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个含混的清的音节。
他想说:“脏。”
他觉得霍磊帮他拖鞋,会脏了霍磊的手。
霍磊却完全会错了意,见他挣扎,还以为他实在嫌弃自己,只好悻悻地把他放下,心想这孩子真是不禁逗。
霍磊:“那行,你自己走吧,这地毯挺暖和的,光着脚走就行。”
天赐往周围瞥了眼,霍磊还以为,他是舍不得那双鞋,说道:
“鞋咱们不要了啊,改天哥哥给你买新鞋穿,好不好?”
天赐摇了摇头,他不想霍磊给他花钱。
正说着话,一个胖乎乎的,满脸慈祥的大妈,从走廊拐角处走了出来,见是霍磊,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露出了一个激动的笑容,快步朝他小跑过来。
霍磊这栋别墅,以前只住着他一个人,他走了,这人就没人住了。
周姨每天都要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霍磊扶住她,笑道:“周姨,这些年您身体怎么样?”
周姨笑道:“挺好的挺好的,多劳二爷惦记了,二爷,你这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呢?我好准备准备呀。”
周姨今年五十出头,是周皓的妈妈,霍磊的乳娘,从小把他带大的人,现在霍磊这儿当仆人,霍磊代她一向敬重有加。
霍磊答道:“嗨,回自己家,有什么好准备的,况且,我哥他工作那么忙,我跟他说了我回家,肯定又要耽误他工作了。”
“这倒也是,还是二爷心细。”周姨搓搓手道,这才发现躲在霍磊身后的肖天赐,“咦,这孩子是......”
“哦,”霍磊扶着天赐的背,让他出来,随口胡扯道:
“这是我一同学的弟弟,以后就住在咱们家了。天赐,叫声周姨好。”
天赐低着头,没有出声。
霍磊这才想起来天赐是个哑巴,朝周姨笑了笑,“这孩子不会说话,往后,还得您好好照顾他。”
周姨点了点头,这娃娃模样长得水灵,不会说话,实在是可惜了。
霍磊领着天赐朝内间走去,周姨从他们背后喊道:“少爷,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霍磊道:“不用了,周姨,我已经吃过了。”
他刚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天赐,问:
“你吃过晚饭了么?”
别说是晚饭了,天赐这一整天,也就只喝了点儿水而已。
他们今天要迎接大客户——也就是霍磊。天赐他们那群少年,从好几天前,就不能乱吃东西了。
从昨天到今天,更是一口饭没吃,每个人饿了,就往肚子灌点儿葡萄糖,就连这点儿葡萄糖,为了保证他们身子的整洁,都是严格限量的。
天赐人怕伙伴们饿着,还把自己的葡萄糖,分了一半给其他少年,现在,其实已经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了。
饶是这样,天赐依旧不想麻烦别人,他在家里时,做饭都是他的工作,他知道做饭有多费时间,便点了点头,意思是吃过了。
可惜,他刚点完头,肚子就极其诚实地,“咕噜”了一声。
霍磊:“......”
“周姨,不用麻烦您了。”霍磊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一排米其林星级大厨应声而至,身后带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寂静已久的厨房,瞬间热闹了起来。
他们都是霍磊,从他大哥那边调过来的,大厨们走霍家廊道,不会弄湿身体。
周姨跟霍磊道了个别,退下了。
霍磊带着天赐去了二楼主卧,淋了雨,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霍磊打算去洗个澡,又怕天赐无聊,就先带着天赐去了自己的书房,打算找点儿书,给他看看打发时间。
书房是典雅的欧式装饰,很能让人静下心来。
霍磊走了四年,书架上却依旧一尘不染,可见,周姨打扫卫生的确认真。
霍磊打开了下面的书柜,哗啦啦的一声,一堆书翻滚着掉了下来。
霍磊有点儿尴尬,正要弯腰捡书,腰部突然针扎似得,猛地疼了一下,搞得他整张脸都白了。
他半扶着腰,深吸了口气,天赐已经懂事地把书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规规矩矩地摆好。
看向霍磊时,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扶他。
谁知,天赐小手触碰到霍磊瘦腰的那一刹那,霍磊触电般地,拍开了天赐的手。
天赐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了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霍磊被人碰了软肋,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突然带了几分火气,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命令天赐坐在椅子上。
“挑着看,”霍磊说,“我回来前不许乱跑。”
霍磊撂下这么句话,站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看不出破绽,强忍着疼痛出去了。
这事儿霍磊谁都没说过,他腰上有枪伤,在美国的时候留下的,那次恐|怖|袭|击,他冲出去,替一个小姑娘挡了子弹,自己却中弹了。
平时倒是没事,可偶尔疼一下那也是真要命。
在美国看过不少医生了,都没有办法根治。
他有时候挺恨自己的,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儿委屈,他霍磊,不说顶天立地,起码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可偏偏这一身的毛病,时刻拖累着他,折腾着他,像是硬给他的身体,套上了重重的枷锁。
像是把他限制在了笼子里,让他骄傲的自尊,蒙上了一层不轻不重的阴霾。
浴室里,霍磊一身冷汗,铁拳狠狠地在墙上锤了几下,墙砖都锤裂了,握紧的拳头上现出了渗人的血丝和淤青,一通发泄过后,腰上的疼痛这才褪去了。
霍磊打开花洒,长吁一口气,任由烫水浇在皮肤上,肩背上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潮|红。
肖天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很大,他的两条小腿自然下垂,都挨不着地。
他盯着眼前的《三国演义》,半天了,书页还停在那页:“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上。
天赐脑子里反反复复过着的,都是霍磊最后的表情。
磊磊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嫌我当时吐在他身上了?还是嫌我摸他了?
天赐叹了口气,他看到霍磊发脾气,他心里就难受,似乎霍磊光是皱一下眉头,就够他无端猜测,反复琢磨许久了。
黯淡的书房,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轻悄悄的,唯有墙上的西洋挂钟,滴答滴答地小声呢喃。
天赐不知发呆了多久,扭扭发酸地脖子,一回头,霍磊的整张身子,就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他的瞳孔中。
霍磊刚洗完澡,身上只围了一条咖色浴巾,愈发衬托出他肌肤的洁白无瑕。
他的身材堪称完美,一米八五的身高格外挺拔修长,暖黄的灯光将他的宽肩窄腰诠释得愈加完美性|感。
那结实健硕的乳|白色胸肌,此刻也在灯光映照下,泛着令人暖意融融的淡黄。
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排,几丝未擦净的水渍,一路向下流淌,蹭得他小腹下端若隐若现的软糯绒毛微微发颤,沿着深刻的人鱼线,最终汇入了那浴巾之中。
霍磊的两条腿修长而有力,肌肉轮廓恰到好处,小腿下端,还有着湿漉漉,略微蜷曲的细小绒毛。
他正光脚踩在地上,脚踝劲道而精致无比,霍磊抱臂,慵懒地斜靠在门框上,打量着天赐小小的背影,端详许久,脸上带着那么几分不易察觉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