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老板还真是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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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在那么在病房门外等着,张龙桀急得团团转,一会儿骂这个,一会儿骂那个。
张龙桀不坐,韩泽文也不敢坐下:韩泽文这个老师不坐,天赐也就不能坐,只能跟着他俩一起,站在那里,瞪着两只眼睛,干巴巴地盼着。
终于,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张龙桀瞬间上前,焦急问道,“医生,怎么样,我儿子没事吧?”
天赐和韩泽文也围了上去。
医生缓缓地摘下口罩,看了他一眼,问:“张龙桀张先生?”
张龙桀点头,“对,我是他父亲。”
医生道:“是这样,我们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并没有其他疾病,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目前,他已经退烧,也醒了过来。”
张龙桀一拍脑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转而又道,声音加重了几分:“不过,这孩子身体素质极差。说实话,我从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小伙子,身体能弱成这个样子的。”
张龙桀的笑容才刚露出一半,瞬间就凝固住了。天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医生接着说道,是他们一贯的面无表情:“可以这么说,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差到,随便一次流感、感染、或是过敏,都有可能摧毁他的身体健康的程度了。”
张龙桀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的嘴张了几次,才勉强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那有什么治疗的办法没有?”
他说完,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硬要往医生手里塞:“一点儿小小心意,您辛苦了,不成敬意,救救孩子吧......”
医生摆了摆手,没有收那张卡:“非常抱歉,张先生,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够帮助您儿子。但他是身体素质差,而非某种具体的疾病,因此,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天赐清楚的看到,张龙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不过,那丝绝望转瞬即逝,转眼间,就被祈求取代了。
他拉住医生的手,颤声道:“医生,不瞒你说。我,张龙桀,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呀。”
医生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您儿子这种弱症,多半是从娘胎带来的,无法根治,只能平时多注意了。”
张龙桀愣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对,您说的没错,他妈妈当年,身体就很不好,这孩子,确实是随了他妈妈。”
医生说:“这种情况,多喝中药调理,身体素质还能好转一点儿。”
张龙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朝着医生道谢。
转身,又安排了自己的手下,去按照医生所说,抓中药去了。
这时,张鸿星才被推了出来,他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小脸清瘦苍白,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龙桀立马上前,弯下腰,大手握住鸿星的小手,脸贴在他的小脸上。狭长深邃的眼眸中就那么盈了一汪泪,他颤声道:
“宝贝儿,别怕,爸爸在,爸爸在,昂。”
韩泽文也觉得心酸,不忍地扭过了头去。
“爸,你别哭。”张鸿星拉了拉张龙桀的大手,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道。
张龙桀猛地一抽鼻子,说道:“怎可能,爸爸怎么可能会哭呢?”
“爸,你知道么?”鸿星气若游丝地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昏迷的时候,我梦到我哥了,他说想我了,要带我走。”
听到这儿,韩泽文和肖天赐都是一愣。
张龙桀刚刚不是还说,他就鸿星这么一个儿子么?
怎么现在,鸿星口中,又来了一个哥哥?
张龙桀胳膊撑着张鸿星的头,慢慢将他扶起,说:“宝贝儿,你可别瞎说啊。你哥哥早走了十几年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没有记忆呢,怎么会梦到他?”
张鸿星笑得单纯:“可是,我就是想我哥了呀。”
张龙桀摇了摇头,显然是被戳了痛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宝贝儿,好好休息,别瞎想了,你哥他不会让你陪他的。”
张鸿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张龙桀早年煤老板出身,身体结实的很,轻轻松松地,就一手把张鸿星抱在了怀里,在他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也没有丝毫避讳。
另一手高举着吊瓶,朝门外走去,走得稳稳当当的。
张鸿星长得瘦小,又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此刻,躺在他爹怀里,就像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小奶猫。
韩泽文和天赐就跟在他身后。
下属买药回来,连忙上前,伸手就要帮张龙桀举输液瓶。
那一瞬间,张龙桀就像触了电一样,猛地朝后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一道炸雷似的怒吼,便响了起来。
张龙桀疯了一样吼道:
“你离我宝贝儿子远点儿!你手那么脏,万一传了病气在我儿子身上怎么办?滚远点儿!”
下属被吼懵了,悻悻地缩回手,看了眼自己的手,也不脏呀。
他只能远远地跟在张龙桀身后,生怕再被骂。
张龙桀骂骂咧咧地直奔自己的汽车,又低头看了看鸿星,说,“儿子,爸爸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鸿星笑着摇了摇头。
韩泽文和天赐目睹了全过程,又想笑又心酸。
然而天赐的情感较之韩泽文,又多了一层。
张龙桀对张鸿星,明显是溺爱太过,本来天赐还觉得挺别扭的。
但后来知道,张龙桀已经死过一个儿子了,突然就同情起了张龙桀,也能理解了他对鸿星的情感。
只是,望着这对父子的背影,天赐突然有点儿羡慕鸿星。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叫做爸爸的肩膀。
从小到大,他受惯了母亲的责打,而他父亲,则是个没有本事的。每次,母亲一吼他,他父亲就躲得远远的,从来不会帮他说一句话。
都说儿不嫌母丑,可此时此刻,天赐是真的有点儿希望,要是他的父亲能像张龙桀这样,哪怕对他稍微好一点点儿,那该有多好呀。
张龙桀把张鸿星抱紧了车里,正开车要走。鸿星突然摇下车窗,朝天赐笑了笑,说:
“天赐,谢谢你。”
张龙桀的目光,这才落到天赐身上。
他一向溺爱鸿星,觉得别人家的那些男孩,都是些脏兮兮的小邋遢,野孩子。看谁家的都觉得不顺眼,跟自己家鸿星一比,那更是差远了。
可当他见到天赐时,却没有产生“哪里来的野孩子”那种想法。
说不清,也道不明。
张龙桀是个糙汉,说话一向很直,他想都没想就扬了扬下巴,问道:“同学,要不要来叔叔家玩?”
天赐愣了愣,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泽文就替他开口了:
“谢谢张先生,天赐下午还有课,不能去您家玩了。您好好照顾鸿星,我会让天赐,去给鸿星补课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委婉拒绝了张龙桀,又把到底去不去张家的自由,交到了天赐手里,同时,还给足了张龙桀面子。
话说到这儿,张龙桀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鸿星再沾了外面的花粉,得个过敏症什么的,连忙摇下车窗,开车回家去了。
天赐好韩泽文走在校园里,韩泽文默默天赐的头,对他说:
“天赐,等鸿星病好返校了,你可以帮着老师多照顾照顾他吗?”
天赐点了点头,想了想,打字给韩泽文看:“你是个好老师。”
韩泽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天赐打字:“张先生骂你了,别往心里去。”
韩泽文笑了笑,“行,知道了,快回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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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塔高700米,绝对的高耸入云,蓝色的玻璃幕墙闪耀着太阳的光辉,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之一。
云巅塔既是一座商务大厦,也做观光休闲之用。
每年,慕名而来的海内外游客不计其数。
登上云巅塔,整个云巅依山傍海的城市美景,便全都在脚下了。
云巅塔,俨然也成为了云巅的一张城市名片。
这样一个地方,租金自然不菲。
霍磊租下了云巅塔租金最贵的第一百层,成立了霍氏影业。
不过,霍磊倒是丝毫不必担心租金的问题,因为,整个云巅塔,本来就是他们霍家兴建起来的。
要收租金,也是他们收别人的。
霍磊上午送天赐他们去了学校,回来便参加了开业仪式。
现场来宾众多,各大媒体纷纷派出了他们的记者,准备大肆报道一番。
毕竟,一直被霍明“金屋藏娇”的亲弟弟,全云巅没有一个人不好奇的。
霍二爷亲自下海创业,这个题材,无疑只得大书特书。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霍磊选择了低调,一回来,就把这些媒体轰了出去。
只是对着几个小股东简单的说了几句,作为定心丸的作用,开业仪式便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