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听着不对劲,就听许森继续说,“但很可惜,你注定不会被写入心理学的历史。”
“因为你根本没病。”许森很肯定,丝毫不心虚,甚至有些懊恼,“要是时清不这么藏着掖着,一早跟我说清楚你的情况,我都不会搭理他,让我还真以为遇见了疑难杂症,简直浪费时间浪费表情。”
许森的态度让陆泽衍又开始怀疑,想信,但多年的痛苦挣扎让他不敢信,
许森见状,补了最后一刀,“你不会真以为,一个情感冷漠的人,能演得好戏吧?”
演戏?
演戏是他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自己只有在演戏的时候才像活着,这些年他一直靠着演戏知晓每一种情感的表达,刻板学习,化用于生活。
“堂堂影帝,难道不知道,演技来源于生活?”
是,于常人而言如此,可自己,截然相反,是生活来源于演技啊!
想归想,陆泽衍没有说。
也幸好没说,不然又得被许森无情嘲讽了。
“情感感知障碍的人,是对任何情感的感知都有障碍,演戏?你觉得可能吗?”
陆泽衍隐隐感觉不对,但一时竟没找到理由反驳。
“时清,把他带走吧,以后你也不用来找我了,没病的人,我是不接收的。”
不等陆泽衍理清思路,说着许森居然就开始撵人了,“对了,单记得买一下,当问诊费了。”
“好,谢谢陆教授,您费心了。”
时清与许森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拖着陆泽衍就往家走。
陆泽衍沉默了一路,到家仍是沉默。
直到被时清带着坐到沙发上。
他活像个木偶一样,眼睛都不带眨的。
时清想说的话很多,但到嘴又说不出来了。
许森给他的刺激已经够多,也许该让他消化消化。
再者,许森为他漂亮开局,他也得想想,下一步如何落子,才能满盘皆赢。
不了操之过急,时清告诉自己。
于是两人就在沙发上,一人一边,各自思考着,坐到了半夜。
“有没有可能,许森太想当然了……”
陆泽衍突然开口,还没适应的嗓音有些沙哑干涩,时清早已作了千万种预设,一听,急忙回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翻遍了脑袋里的储存,居然没有这道题的答案。
那就靠临场发挥了。
“可能,”时清回答得很慢,生怕答快了说错哪句就兜不回去。“但可能性很微弱,我希望不是。”
“那如果真的是呢?”
如果真的是……
“那也没关系,我会治好你。”
时清的话给了陆泽衍重重一击,一时无语。
“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一直强压地镇定终于崩塌,陆泽衍突然闭上了眼睛,喉头涩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泽衍的心有多乱?
乱到他甚至开始怀疑时清对他是同情。
“有一次你晚上出去,我跟着你,见到了苏宇。”
“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陆泽衍清晰地记得他们的点点滴滴,很快从回忆里抽取出时清说的事情,是在一起后,那应该,不是因为同情吧。
这是今晚,陆泽衍唯一的清浅笑意。
却是那么的苦。
“你连苏宇都见过了?”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谁让你偷偷摸摸的,我总得去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让你不惜丢下我去见面吧。”
“不会有小妖精。”
……
夜里,两人谈心一般,轻语低呢。
“我想静静。”
陆泽衍终于提出了。
过多的信息交杂,他已经心乱如麻,能够支撑他在这正常人一样坐着,正常人一样说话的,不过是他强大的自制力,跟对时清强烈的爱意——说白了,他怕吓着时清。
可他终究是人而不是神,不断在边缘来回踩踏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心力,他再应付不来了。
他想静一静,好好理清思路,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时清应允。
离开前他说,“我给你时间,但有限,后天我会跟陆教授去国外一趟,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没有想明白,我会揍你。”
……
时清说罢扬长而去,留陆泽衍在那里,空坐一夜,心思莫名。
时清没有闲着,他一回到家,先是打通了许森的电话。
“许教授,谢谢。”
“这是步险棋。”
“知道,但没办法了。”时清苦笑,“试试,破釜沉舟。”
许森突然想起他年轻时无疾而终的爱情,当时的他们,自以为对对方好,却缺乏这样的坚定。
“你再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感兴趣是真的,想帮他们也是真的。
也算祭奠那时自己轻易放弃的爱情。
事已至此,时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将他所知尽数托出,只求许森给他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许森分析的结果并不明朗。
“他的情况确实复杂,病历也写得很清楚,至于实际表达与病历不符——你要知道,病历是三年前的。”
“知道。”
“当然,病历是可能出错的,我也说了,正常他是不可能这样演戏的。”
……
结束与许森的通话,时清想了很久,还是拨出了梁秋的电话。
“有没有可能,泽衍哥哥根本没病?”
作者有话要说: 嗯,短暂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
住了半个多月酒店,刚刚突然响起警报声,紧急情况尽快撤离,有点小惊到,但其实是有人误拉了警报,一场虚惊,就想起大学的时候,有一阵,我们那栋宿舍楼警报器每天半夜都会响很久,简直听出了免疫力,但这样其实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是狼来了现实版,警报这种东西,还是要重视
第105章
时清跟着陆国安到F国参加某项颁奖以及学术交流会,会议结束后,他与陆国安分道扬镳,正好拐到了邻近的D国——就是陆泽衍生活了两年的国家,也是他被查出有病的地方。
时清是带着目的来的,他全然没想到会在D国看到陆泽衍。
那是一家咖啡厅,隔着一道玻璃门,熟悉的背影对面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不是在国内吗?
这是时清的第一反应。
对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只是好奇,没有怀疑。
分开了一个星期,说实话他很想他。
这几天,他一如往常地工作学习,他跟着陆国安参加学术交流会议甚至发言,上台领奖精神奕奕,仿佛没有陆泽衍在身边,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唯有他自己知道,稍一得闲,陆泽衍的身影就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思念早已成疾。
说了让他静静,时清就不打扰,每天一条短信,仅限于计时跟晚安。
第一天,晚安
第二天,晚安
第三天,晚安
……
但那远远不够。
他想他了,很想很想。
所以才会出现幻觉了吗?
时清心头苦笑,终于没忍住掏出手机,发出了分开后第一条不是计时与晚安的信息。
时清:看到一个人很像你,我很想你。
叮咚~
时清看着玻璃门里的那人拿出手机,看一眼屏幕,就开始环顾四周,眼神惊异。
四目相对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沧海桑田,碧落黄泉。
短短一个星期,活像杨过与小龙女分别十六年后的再次相遇。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陆泽衍先开的口,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一周前的颓然,和平日里没有两样,就像那天的一切只是场梦境。
但时清觉得,现在更像梦里,
时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泽衍的举止神态,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存在,“这话该是我问你……还有,他是谁?”
随着时清的手指看去,是那个男人,有点年轻,有点帅气。
“嗨~我是Allen。”
嗯,还很轻佻。
时清不喜欢他。
“这是我堂弟,梁启。”
梁启?好像听过这号人,是陆泽衍小姨家的孩子,打小就不讨喜——不讨时清跟陆泽衍的喜。
“你哥夫,时清。”
咳咳……梁启一口咖啡险些喷到时清脸上,绕是他见多识广,也被时清淡定说出的“哥夫”二字雷得不轻,再看时清一脸木然正经,“你真有趣。”
他以为时清骗他呢。
陆泽衍觉得哥夫二字有些怪异,但想了想,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便吩咐梁启,“叫人。”
咳咳咳……这次梁启没喝水,却被口水呛得不行,“不是,你们说真的?”
“当然。”
看他们异口同声这默契,似乎是真的。
梁启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终于不甘不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叫了眼前看着比他小很多的时清,“哥夫。”
至此,小别重逢的两人,都还是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
“你先回去吧。”时清刚坐下,陆泽衍就招呼梁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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