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雁声笑了笑,说:“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放下心,好好玩,好好休息。”
说话间服务生来上菜了,翟雁声伸手替他夹了一块熏肉,说:“你尝尝,这是他家自己做的,算是独门特色。”翟雁声说完,又抬头招呼:“服务生,把你家自己酿的酒也温一壶来。”
程郁这才注意到服务生上完菜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他们身后,许是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被客人需要的时刻。
酒很快就送来了,服务生又默默退到后边站着。程郁对这种看起来很尊卑有别、主仆分明的招待方式很不习惯,他梗着脖子,多次想要转回头去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服务生,许是次数太多,又太明显,终于被翟雁声发现了。
“你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另外叫你的。”翟雁声说。
那服务生闻言,弯腰九十度鞠躬,大声道:“很荣幸为您服务,希望您对我的服务满意,如果您仍有任何需求,286号员工将竭诚为您服务!”
服务员的豪言壮语吓了程郁一跳,等服务员打开门出去了,程郁才心有余悸地偷偷给自己顺了顺气。翟雁声见他的样子,便道:“这店里就是这点不好,服务生弄得太浮夸,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服务生出去了,桌前只有程郁和翟雁声两个人,翟雁声同程郁说话的语气其实很和煦,但他久居上位,即便再和气,程郁也难免对他又敬又怕,吃饭时并不敢抬头看翟雁声。好在翟雁声后来也并没有再安排什么,只耐心地给程郁布菜,让他多吃一些。
终于吃完饭后,翟雁声开车将程郁带回一个很高档的小区,这是翟雁声自己住的地方,程郁局促地站在玄关,翟雁声让他换鞋进门。
程郁磕绊地说:“翟先生,我的行李还在车上。”
翟雁声便道:“先放着吧,等赵秘书空了让他给你收拾了,你休息一会儿,如果不累咱们就待会儿出门,如果累了,就明天再出门。”
程郁又问:“出门去哪儿啊?”
翟雁声理所当然地说:“给你买新的。”
程郁明白这是翟雁声不想把他那堆破破烂烂的家当搬回家,程郁有些不舍,却也感受到翟雁声的话是不容反驳的,于是低头抿唇,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翟雁声觉得他不高兴了,又将人唤到身边,哄他:“不是要给你扔了,是你从学校带回来的这些,我刚才帮你搬上车的时候摸着又潮又湿,想找个干净晴好的天,都洗干净晒晒太阳再收起来。再者就是以后你就是大人了,穿衣打扮跟学生时当然不一样,买些新的也是常理。”
程郁又嗯了一声,翟雁声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顺了顺他的头发,说:“好了,去休息吧。”
程郁局促地站起身,不知要去哪个方向,翟雁声又起身半揽着他,犹豫一刻,带他进了客房。
“这个房间小了些,但是朝阳,海城潮湿,能多晒晒太阳是最舒服的,你先住在这儿,厨房在出门左手边,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也能跟赵秘书说。”
翟雁声叮嘱完,又问程郁:“还有什么问题吗?”
程郁小声问:“那您呢?”
翟雁声笑了笑,说:“最近我工作忙,可能不太能顾得上你,这段时间你先自己住在这里,我有空就回来看你,好吗?”
听闻翟雁声最近都不在,程郁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半晌才点点头,道:“太麻烦您了翟先生。”
翟雁声没说话,只替他关上门,说:“那我出去了,你休息一会儿。”
程郁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他的手轻轻抚过床上干净整洁的床褥,冬日午后的阳光奢侈地铺洒在床上,触手都是温暖干燥的手感,这在冬天的海城是极为难得的事情,程郁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陷在柔软的床褥中,很快就睡着了。
翟雁声听着程郁的房里没有再传出动静,拿着钥匙出了门,想攻略一个程郁让他耗费了许多心思,程郁这个人敏感又胆怯,翟雁声得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哪句话没说清楚,程郁就会露出那种委屈而可怜的表情。
翟雁声喜欢看程郁可怜的样子,但看得次数多了也会吃不消,还是得找些轻松愉悦的事情来中和一下。
洪奕跟他住在同一个小区,房子原本是洪奕租的,大概租来就是为了钓翟雁声这样的人。翟雁声跟洪奕好了有一段时间,他对洪奕还算满意,洪奕花样多又玩得开,只要钱给够了,她在外边不多说什么,也不会跟翟雁声肖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翟雁声想了想,把车钥匙放回口袋,转身去了洪奕那里。洪奕穿了吊带裙在家敷面膜,见着翟雁声上门便将人迎了进去,两人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完事以后洪奕才伏在翟雁声身上娇滴滴地发问。
“哟,平时可没有中午就往我这儿跑的,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突然惦记起我的好了吧。”
翟雁声将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摘下去,说:“当初说好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怎么,难不成中午你还有别的贵客?”
洪奕夸张地笑起来,又抱着翟雁声的手臂撒娇:“翟先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对您的心思您还不清楚吗?”
翟雁声笑了笑,看了眼时间,坐起身来,说:“好了,我走了。”
洪奕连忙追上来,抱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完事就走,也太无情了吧。”翟雁声的目光望过来,洪奕自觉失言,连忙找补,道:“起码也陪人家洗个澡呢。”
翟雁声拍拍她的脸蛋,说:“你自己洗吧,好好洗,洗干净点儿,下回我还来。”
翟雁声在洪奕那里发泄了一把,通体舒泰,又转着手里的钥匙回去,回去时发现程郁已经醒了,他正站在饮水机前,歪着脑袋研究饮水机该怎么用。
翟雁声走上前去,拿出水杯给他接了杯水,程郁低着头小声道:“谢谢翟先生。”
翟雁声笑了笑,教他:“先按这个,然后再按这里,就可以出水了,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下边的柜子里有茶,牛奶和饮料在冰箱里,酒在那边的酒柜,记住了吗?”
程郁连忙点点头,说:“记住了。”
翟雁声便道:“那就喝水吧,喝完了咱们出门。”
程郁抱着水杯喝完水,就被翟雁声领着出门,翟雁声带他去商场时又开了另一辆车,程郁抓着手里的安全带四处张望,翟雁声便同他解释:“刚才那辆车我让赵秘书开走了,他把你的东西拿去干洗店清洗了。”
程郁低下头,哦了一声,翟雁声又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吗?”
程郁茫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翟雁声便解释道:“去给你买些衣服,我看你总穿黑白灰,但是感觉你穿其他颜色也会好看。”
程郁被翟雁声这么说,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喃喃道:“翟先生,您对我太好了。”
第119章 程翟番外·三
程郁独自住在翟雁声的房子里,翟雁声回来的次数并不多,许多时候都只有程郁一人,翟雁声偶尔回来,也是略坐坐就走了,过了没两个星期,程郁的戒备心便放下来,想着自己先前对翟雁声太过提防,翟雁声确实只是照顾他。
但这样的照顾仍是太过分了,翟雁声给程郁买了新衣服,买了手机,还时不时就让赵铭译接他一同去吃饭,海城那些程郁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地点,翟雁声几乎是挨个带着程郁去一次,让程郁好容易卸下去的防备又隐隐上浮,不知道翟雁声为何这样上心。
翟雁声有一日领着程郁吃饭时遇见了一个中年男子,那人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疯癫着闯入他们吃饭的餐厅,直冲着翟雁声的位置而来,嚷嚷着一些程郁听不懂的话。
翟雁声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眉头很是烦躁地皱了起来,程郁听着那人的嚷嚷才知道是翟雁声要收购他的公司,逼得他快活不下去,便要以死相逼,如果翟雁声不应下他的条件,他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那是临窗的高空餐厅,坐在窗边可以俯瞰半个海城的景色,若是遇到天气晴好的日子,连远处的海面都能隐约看见,若是从这样的地方跳下去,那当真不是一件小事,必然是要上新闻的。
可那人此言一出,翟雁声反倒平静了,他很快让人扭送着闹事的人离开,而后抱歉地对程郁说:“没想到让你碰上这样的事,实在是我过意不去。原本都是工作太忙太累了,想跟你吃饭,休息休息,放松放松,没成想把我逼得这样紧。”
程郁噤声,分明是翟雁声方才的动作更冷酷,现下倒变成旁人逼他,但想到翟雁声说的话,程郁好像又理解了翟雁声。
他平时工作那么忙,约莫也只有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不懂那些大道理,才能让他将工作上的事情放下一些。程郁这样想。
有了这种想法,程郁就难免觉得翟雁声也有些可怜,他这样有钱,却仍然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要解决如此多的烦心事,还不如程郁什么都不懂来得快活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