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皱眉闷哼了一声, 倒退了两步。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急切地想要袁秋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S组织的人就这么想让我死?”袁秋表情阴沉,带着一抹寒意:“当年在瀚尔城, 你们杀了我三个兄弟,又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还没找你们报仇, 你们居然还想杀我?”
“你本就应该死在瀚尔城, 不应该逃出来。”口罩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快速的冲了过来, 速度极其迅速,袁秋二话没说, 迎面冲了上去,男子手中的匕首很有技巧的在空中划过,这把刀仿佛跟他的手指一样灵活。袁秋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当年他能从瀚尔城的重重包围中冲出来,本身靠的也是一身过硬的本领。
二人在这个巷子中厮打了起来,男子步步紧逼, 袁秋也毫不示弱,男人身子敏捷如燕,有好几次都差点伤到袁秋的致命部位,袁秋都抢先一步躲开了。瞅准了一个间隙,袁秋猛地一脚踢在了男子的腿部,男子身子往右边一闪,袁秋趁机抓住他拿刀的手腕,猛地一转,手腕应声脱臼,男子竟也不吭声,只微微皱了皱眉。
说时迟那时快,袁秋飞快的夺过男子手中的匕首,用力狠狠地朝前划过,男人大惊,急忙后退掠身,匕首划过男子身后的假山,划过一道深深地划痕。
如果男子刚才没有躲过,一定会立刻血溅当场,暴毙而亡。袁秋深褐色的瞳仁闪着如猛兽般狠厉的目光,这个眼神,和当初在瀚尔城一样。
男子不禁回忆起数年前,在瀚尔城内,这个男人突破了层层的守卫,逃了出去。当时他满身都是喷溅的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脚下倒着他同伴的尸体,整个人几乎站不稳,摇摇欲坠,可那双褐色的眼眸,却依然闪着不屈和狠厉,伫立在敌人前,犹如一尊不败的雕像。
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许庚带着人赶到了附近。口罩男子迟疑了一下,没有恋战,他飞快地收起小刀,从一处低矮的土墙那里翻墙离开。他的动作轻盈娴熟,一看就知受过专门训练。袁秋也没有继续去追,眼下还有其他案子,需要找到孔毅和赵晓峰才是首要任务。
不过这次S组织选在这时候出手,足以说明两点:第一,他们对袁秋和沈琮岚的举动了如指掌,从邓信然自杀式爆炸开始,袁秋就隐隐怀疑身边有S组织的卧底,这次他搜救赵晓峰的行动更是证明了这一点。第二,S组织想借刀杀人,利用犯罪嫌疑人除掉袁秋,邓信然那次是这样,这次也是一样。如果袁秋死在了实坊街,只要对外宣称是因公牺牲,也就没人可以怀疑。如果袁秋猜测的没错,S组织内部的人有可以下达联邦高级指令的官员,这个人甚至可以控制联邦分区的警署。
许庚很快带人赶到,废弃的花坛边,只有袁秋一个人,他额头上有些汗,微微喘气,脸色很不好,但身上没有受伤。
“袁队,你怎么了?”许庚急忙跑过来,看袁秋的样子,应该是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但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
“没什么。”袁秋淡淡的回答,许庚心里有些疑惑,但袁秋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脸上可怕的吓人,许庚不敢再多问,只能把疑惑压下。
“赵晓峰应该在这附近,孔毅留下了标记,你们迅速摸查。”袁秋冷冰冰的下达命令。
许庚立刻行动,在废弃的花园区寻找孔毅留下的线索,很快,他们在一座假山下的石缝里找到了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赵晓峰,他受了惊吓,身上没有伤。
许庚和几个刑警把晓峰带了出来,袁秋没有多余的话,也顾不得照顾小孩受惊的心情,径直问:“孔毅在哪儿?”
赵晓峰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回答:“是、是孔叔叔让我躲在这里的,他们要杀、杀我,孔叔叔救了我,被他们抓走了。”
许庚惊得脸色一白,急忙追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我不知道……”小男孩捂着脑袋,拼命地摇头:“孔叔叔让我朝这里跑,他自己引开了那三个人,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晓峰刚刚被人追杀,精神受了很严重的刺激,许庚急得抓耳挠腮,可眼下从赵晓峰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袁秋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立刻先让许庚和交通队的人确认,那辆面包车是否离开过。
许庚很快打通了电话,得到的回答是,那辆面包车还在,那些人还在实坊街。
实坊街道错综复杂,但以小巷居多,孔毅和暴徒加起来一共四个大男人,不会挤在小巷子里。排除这个荒废的花园区,就是距离这100米以外的废弃工厂区。
实坊街这里原来住的是工厂里上班的职工,那家大型塑料工厂倒闭之后,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少,只有少数家属员工还住在附近。那家废弃的工厂荒废许久,一直在等待拆迁。
与此同时,工厂区顶楼,孔毅站在天台边上,晚风呼啸,底下是杂乱的钢筋水泥,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死无全尸。
周雄站在孔毅身后,狠厉的眼眸扫视着他,阴冷的说道:“告诉我那个孩子的下落,我可以让你不死。”
孔毅盯着楼下冰冷的地面,脸色惨白,他的身子微微颤抖,面容带着恐惧,但眼神依旧坚定。
“我说过,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死。”
周雄严厉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他身边的两个黑衣人猛地上前,一左一右把孔毅架住,孔毅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空中,全身的重力集中在上半身,朝前栽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周雄语气冰冷。
孔毅抿着嘴沉默,周雄最后一丝耐性被消耗光了,他缓缓的抬起手,示意那两个人动手,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枪响,左边的男人右肩突然中了一枪,他身子没站稳,一个趔趄,惊叫大喊着从天台上直直的摔了出去。
砰——
随着肉/体落地的声音,尖叫声戛然而止,另一个男人显然被吓坏了,急忙甩开孔毅就想逃。只见隔壁不远处的阁楼顶上,许庚端着枪瞄准周雄,枪示威性的打在了周雄的脚边,控制住了周雄的行动,孔毅趁机反面扑了上去,用全身的力气把另一个男人撞倒在地,翻身制服住了他。
天台的门被一脚踢开,袁秋带着另外两个警员冲了上来,周雄不甘心,挥着刀低吼,仍想奋力抵抗,被袁秋三两下打翻在地,冰冷的手铐靠在了他的手腕上。
孔毅身上伤痕累累,嘴角还带着血迹,周雄落网,了结他的一桩心事,虽然周雄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么极端的报复,还是逃不开法网的制裁。
回去的警车上,袁秋一言不发。许庚见袁秋心情很不好,很有眼色的上了另外一辆警车,只留下孔毅和袁秋单独坐一辆车。孔毅一路上局促不安,不停地偷偷瞥着袁秋,生怕这个俏阎王一怒之下把他从警局中开除。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秋冷冰冰的先开了口。
孔毅哆嗦了一下,当年的事重新被翻了出来,他低着头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去年7月,沈队交给了一个案子,让我全权调查,就是岈砜瀑布的落水案,受害者名叫乔盛,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岈砜瀑布每年都有人意外落水身亡,因为夏季雨水多,瀑布水流很大,现场的足迹几乎被破坏干净。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落水案,所以按照意外做了结案处理。”
孔毅顿了顿,神情很难过:“后来乔盛的父亲——也就是周雄找到了我,他说他的儿子是被人生生推下水的。他告诉我,乔盛生前遭遇了白辉等人的暴/力虐/待,身上有伤,那天和他一起出门的还有吴春、赵晓峰和杨洪修几个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袁秋皱紧了眉:“当初找到乔盛的时候,没有做尸检报告吗?”
孔毅回答:“做了,乔盛确实是溺水身亡。他的身上也有淤青和打击伤,但都是小伤,绝对构不成任何致命伤害。可周雄仍一口咬定,是白辉和吴春他们杀死了乔盛,他的儿子是被人谋杀,不是意外身亡。”
说到这,袁秋大概明白了。每年在整个联邦发生的刑事案件成千上万,不可能每一个案子都能找到定罪的直接证据,像岈砜瀑布这种自然风景区,现场环境随时都在变化,要想找到直接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雄和乔盛的母亲很早就离了婚,他虽然没和乔盛生活在一起,却一直很疼爱这个儿子。我调查了乔盛母亲的银行卡账户信息,每个月周雄都会给她们母子送一笔数目不小的赡养费。”
“乔盛死后,他的母亲也离开了柏昌市,从此再没了消息。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就再没放在心上,直到吴春和白辉、杨洪修相继出事,我才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受害人都和当年落水案有关系,这实在太巧了。”
孔毅深深地叹了口气,颓然坐在副驾位置,袁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孔毅警察生涯的第一个独立案子,竟然之后牵扯出了这么一大堆的事,对孔毅这个新人而言,确实打击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