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 (Exilecomet)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Exilecomet
- 入库:04.10
还没做具体检查,医生就被镇定剂扎了。
刘承凛在他旁边坐下的动静,不知道有没有被察觉到。
孙覆洲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手里紧攥着那个十字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满手血污都无法掩盖的苍白。
刘承凛伸手拽他的胳膊,起初纹丝不动,双方似是较劲地对峙了一会儿,最后以刘承凛松手而结束。
孙覆洲偏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都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瞪着他。
仿佛一座即将要喷薄的火山却被堵住了洞口,那些无法宣泄的剧烈的、滚烫的,无处不再折磨他。
“山上的山花开哎~~我才到山上来~~”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静默的时候,孙覆洲的手机响了起来。
孙覆洲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手机在振动。
就在刘承凛要提醒他是,他已经曲着胳膊把手机从外套的里口袋拿了出来,屏幕上闪烁着“沈哥哥”三个字。
刘承凛扫了一眼没说话。
孙覆洲犹豫了很久,就像是等它自己挂断,但它一直亮着,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按了接听键。
手机被他放在耳边。
“孙……孙队。”沈垣没料到电话会接通,有些惊讶,“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沈垣表情有些凝重,“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沉默。
沈垣开始怀疑电话那头到底是不是孙覆洲:“孙队,你在听吗,说句话好不好,你……”
孙覆洲用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语了一声:“沈垣。”
听到他的声音,尽管声音里全是不对劲,但沈垣还莫名松了一口气:“嗯,我在呢。”
……他多想一直都在啊,尤其是发生爆炸的时候,他怎么把孙队一个人丢在那了呢?
可惜孙覆洲听不见。
尽管他把手机放在耳边,但不管贴的多近,他都听不到沈垣的声音。
“孙覆洲,孙覆洲!松手!”刘承凛见他把手机话筒一直贴着耳朵,但手机的一角一直在挤压他脸上的伤口,本已经凝固的伤口,此时变得血肉模糊。
孙覆洲的手机最后还是被刘承凛拽了过去,通话还在继续,沈垣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刘承凛喊的那几声,此时也无法淡定了。
尽管孙覆洲听不见,但刘承凛还是走远了几步:“喂,沈垣吗?”
沈垣嗯了一声:“是……刘队吗?”
“是我。”刘承凛回头看了孙覆洲一眼,见他没有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他……出了点事,暂时听不见了。”
沈垣沉默了两秒,再次开口时声音便有点哑了:“好,我知道了。”
“那……”
本来刘承凛想说让他过来带走孙覆洲,但沈垣紧接着就打断了他的话。
“麻烦刘队将他送回来了。”
沈垣倚着窗台,烟灰洋洋洒洒的抖落在窗沿上,旁边,在花盆的土壤里,高低不平地插满了烟头,他手里是这包烟的倒数第二根,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倒插烟。
他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花盆里没有空隙了,他直接用指腹碾灭,烟头随着烟灰和散落的烟草从空中坠落,最后砸在楼下的蓝色塑料棚上。
不远处,漆黑无人的街道倏忽间落进了一束灯光。
一辆车渐渐驶进来,最后停在楼下。
是刘承凛的车。
车灯一直没有熄灭,刘承凛和孙覆洲一前一后下车,没过多久,刘承凛就回到了车上,孙覆洲也拖沓着步子往小区里面走。
等到孙覆洲的身影消失不见,沈垣也随即离开了窗台边,走到电视机旁的柜子前,找出了医药箱。
他知道,孙覆洲的状态肯定不会乖乖处理伤口,必须先拿出来备着。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垣过去开了门,孙覆洲正站在两扇门中间,似乎在犹豫。
不过见他开了门,孙覆洲也就向他走来。
沈垣就像不知道他失聪了一样,在他进来后说:“我给你留了晚饭,刚给你热过了,你等等。”
孙覆洲背对着他,没听见也没看见,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下。
沈垣从厨房端出热好的饭菜,在茶几上排开,尽管是热过一次,但香味和色泽都很诱人。
他从药箱里找出纱布和伤药,在孙覆洲旁边坐了下来——孙覆洲脸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没有处理,所以从耳边一直到脖子上,全是血。
“你怎么这么对自己,我得多心疼啊?”沈垣开玩笑似的说,“你在用苦肉计吗?”
孙覆洲理所应当没有回答,扒了两口米饭,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
沈垣将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污都擦干净了,然后贴上了纱布。
孙覆洲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然后他侧过头看向沈垣,后者还在帮他处理伤口,他头一偏,沈垣的手也跟着挪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好像马上就可以接个吻也毫不不违和。
他闻到沈垣身上的烟味,浓郁到掩盖了他身上的冷香。
沈垣只停了一秒,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我……我听不见了。”
孙覆洲一说话,就觉得嗓子扯得疼,不过这也正常,他在爆炸现场把嗓子吼坏了,所以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公鸭嗓,还是消音的那种。
沈垣用比较慢的语速说:“我不嫌弃你。”
孙覆洲将他的口型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开玩笑的力气。
沈垣和他安静地对视了一秒,然后把烟盒里最后那根倒插烟递到了他面前:“抽根烟。”
孙覆洲把烟咬在了嘴里,沈垣替他点燃。
有了尼古丁的浸润,好像他脑内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后脑勺枕在沙发靠背上。
他吸得每一口烟都很用力,一大团一大团的烟雾,散都散不开,蒙在他眼睛上。
孙覆洲呢喃道:“我真的不想当警察啊……”
沈垣收拾药箱离开,回来时却绕到了沙发后面。
“不行,你应该站在那个位置上的。”
可惜,这话他听不见。
沈垣伸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下巴亲昵地在他头顶蹭了蹭。
孙覆洲好像很享受地闭上眼,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挣扎。
“真的,我不做警察了,什么正义的执行者,谁他妈爱当谁当。”
这大概是他这么久说的最有力气的一句话了。
沈垣的手起先是在喉结处打着圈圈,渐渐地,手指往下滑,到了领口处,嶙峋的锁骨在皮肉下打滑。
他吻了吻孙覆洲的伤口:“做吧。”
孙覆洲隔着布料按住他摸索在他胸膛的手说:“……及时止损。”
不只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及时止损大概是“逃避”最好听的一种说辞了。
沈垣当做没听到,张嘴啃完上那段硌人的骨头:“算了,直接做。”
锁骨上有血,浓郁的铁锈味从他的舌尖传来,直接引来他更贪婪的吮吸。
身上衣服满是灰土,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沈垣直接动手将它撕开,剥离他的身体,颈部跳动的脉搏让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生命依然鲜活。
孙覆洲吸了最后一口烟,还没吐出来,沈垣的唇便覆盖上来,将他嘴里的烟引渡到自己的嘴里、肺里、身体里。
孙覆洲的上身被他的双臂禁锢在沙发上,指尖的烟便直接被他揉灭在了手心。
沈垣从他的唇上离开,稍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诚恳且悔恨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啊。”
啪嗒——
一滴眼泪落到孙覆洲的脸上,然后又顺势滑进他的唇角。
咸到发苦,苦得他都快哭了。
第69章 卷肆.花繁(十一)
整整一夜,直到即将天光大亮的时候,卧室的窗户能清晰的看见天边的鱼肚白,两个人才算真正休息下来。
沈垣去了浴室洗澡,卧室里只有孙覆洲一个人,仰面大字状躺在的床上,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有好闻的皂香。
孙覆洲的手摸上自己的锁骨,上面一直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感。
沈垣和他做的时候喜欢压着他,用相拥的姿势,最好是拖着他坐在怀里,沈垣就能刚好把脸埋在脖颈附近——为的就是要孙覆洲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袒露出来。
所以每次做完他身上总会多几个牙印。
而他压着沈垣的时候则相反,他“不喜欢”看到沈垣的脸,或者说他怕在这个时候露怯,所以总从背面进入。
沈垣的背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疤,他喜欢一边数那些疤一边摸他的肋条骨。
一个两个疤……一条两条骨……
孙覆洲望着窗外一点点亮堂起来的天空神游,连沈垣在他身边坐下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沈垣说:“睡一会儿,起来之后去医院吧。”
孙覆洲盯着他的脸,沈垣和他说话时会很慢,基本能从口型上分辨出他说的内容。
其实他昨天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已经做了基础检查,只是醒来不愿意配合治疗。
要不是最后李儒推他的那一把,两人应该都会被埋在石堆下,所以他只是聋了还真算不上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