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机场人满为患,他们都在为团聚而喜悦,只有钟时天在因离别而悲伤。
南野雄志嫌吵,和南野希先去VIP休息室,钟平北和江茹和赵疏遥说了好多叮嘱的话,钟时天在后面呆呆地看着。
“时天,怎么不过来和疏遥说说话。”钟平北回头说,“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钟时天的心猛然一痛,赵疏遥对他伸出手,“时天。”
钟时天慢慢走了过去,拉住了那只手,接着他被拥抱住,赵疏遥的气息霸道的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会再见的。”赵疏遥说,“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就永远不分开。”
“说话算数。”钟时天紧紧抓着赵疏遥后背的衣服。
“算数。”赵疏遥说。
然后他们就都不说话了,沉默的相拥着,似乎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机场的广播在播报航班信息,赵疏遥所乘坐的那趟飞机开始登机了。
“好了,再舍不得也要放手了。”江茹将他们俩分开,“快去登机吧,一路平安。”
赵疏遥点了点头,看着钟时天说:“再见。”
钟时天红着眼睛说:“再见。”
赵疏遥转身走了,他们之间道距离一拉开,就有不断经过的行人填补进去,似乎只是一瞬,他们就找不到对方,彼此融入了没有对方的轨迹。
“走吧。”钟平北揽着钟时天的肩,后者失魂落魄的跟着父亲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走出了几米,一种非常强烈的情绪充斥了钟时天的全身。
赵疏遥要走了,去往与他不在一个时区的日本,他们再也不能每天见面,亲吻,相拥而眠了。
他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挣开钟平北的手臂回头狂奔着,他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呼唤着赵疏遥的名字,眼泪打湿了他的脸庞。
正准备安检的赵疏遥心里感应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到钟时天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
“疏遥!”
赵疏遥放下行李,张开双臂接住了他。
他们又一次相拥,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生命里。
“我想告诉你……我想告诉你……”钟时天哽咽得话都要说不清,他想说我舍不得你,可他知道这样只会让赵疏遥更伤心,所以他说:“我爱你。”
他哭得声音嘶哑:“赵疏遥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也是。”赵疏遥的声音发颤,眼泪滑落眼眶,“我也好爱你。”
蔚蓝的天幕下,飞机划出长长的飞机云,像是一条分界线,将两个少年的交融的人生一分为二。
第八十六章
在钟时天还沉浸在分别的惆怅之中时,除夕到了。
新年的气息遍布大街小巷,喜庆的音乐永不停歇的唱着,每当这个时候超市都繁忙得脚不沾地,货物要不断填充上货架,收银得队伍只长不短,年味儿在这一刻无比浓郁。
然而,外面的世界喧嚣热闹,钟时天却把自己关在房间这个小世界里,每天机械地写作业,抱着手机和赵疏遥聊天,通话,视频,短暂的开心后又自己回味那深深的伤感,连零食吃得都少了,最经常做的事是对着留有赵疏遥痕迹的东西发呆,比如说赵疏遥帮他写过的作业。
在别人看来,他是一副痴迷学习的好模样。
钟时天在床上躺到正午才出的房门,还没下楼,他就听到了楼下穿来的吵闹声。
“我叫你来接我你干嘛不来?!我在机场车都打不到!”
“现在每条道都在堵,我要是去了现在还被堵在路上。”
“胡扯,我都能回到家了。”
“这不就结了,你都能自己回来了。”
“钟时年!你个#%&”
“我听到我姐的声音了。”钟时天慢吞吞地走下来,果然看到客厅中的钟时月,还有带着金丝边眼镜,一脸精英样儿的钟时年。
“时天宝贝,过来姐姐抱抱!”钟时月张开双臂,钟时天还没踩下最后一级台阶,就被她抱起来转了半圈,再放在地上。
“你们怎么总喜欢这样?”钟时天脸颊鼓了起来,“我都快成年了。”
钟时年则嗤笑着说:“怪力女。”
“拿针扎你啊。”钟时月回头狠狠瞪他,再捏着钟时天的脸心疼道:“怎么瘦了,比上次见你轻了五斤,是不是钟时年抢你吃的?”
“瘦了吗?”钟时天也低头掂了掂自己肚子上的肉肉,都还在啊。
“我去做午餐。”钟时年说,“时天,这几天你总是中午才起来,不这样好,会变成猪的。”
钟时天向钟时月卖惨,“姐你看他。”
钟时月拍拍他的脑袋,说:“没关系哈,等会儿我们吃的时候故意吐出来说他煮的是猪食。”
钟时年冷冷笑道:“猪不吃猪食吃什么?”
钟时月“嘿”的一声炸了,冲过去和他打架,两个岁数加起来五十的人,和五岁小孩一样吵吵闹闹地进了厨房。
钟时天好不容易上来的生动气儿又落下去了,拉耸着脑袋走到沙发前躺下,拿出手机点开了对话框,十分钟前他发了个“在干嘛呢”,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
时光超市下午四点就提前闭店,江茹自己留了好多新鲜的食材,带回家开始做年夜饭。
就如同千万个小家那样,他们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电视里放着历年春晚的小品,厨房里是钟平北和江茹共同合作出来的佳肴的香气,客厅的龙凤胎因为小品中一个细节吵得不可开交,小儿子缩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双手捧着手机,眼里闪着欣喜的光,他嫌这里好吵想回房间享受网恋的甜蜜,却被姐姐拉住后领,非要他来评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非常无辜,但不知者这时候也是个罪人,哥哥姐姐一齐向他开炮,给他分析对于病人而言拐方便还是轮椅方便。
……
晚上七点,年夜饭全部上桌,江茹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乖乖上桌,先夸奖父母一波,才正式开始动筷。
这是他们新的一年第一次全家齐聚在餐桌上,攒了一年的话题在这个时候可以全拿出来聊。
最主要的还是针对这俩大孩子的情感问题。
“时年,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还不带一个女孩回家?”江茹先向钟时年抛出送命题。
钟时年轻咳一声说:“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主要是你都有女朋友了。”钟平北也加入其中,“我都从去年好奇到今年了,给我们看看照片吧?”
钟时天也投以渴望的目光。
钟时年狠狠剜了钟时月一眼,钟时月心虚地喝了口饮料,良心未泯地为他解围:“其实他还没和人家确定关系呢,再说了,大过年的你叫他带人回来,怎么,别人就不回家了?”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钟平北说。
“老大现在才二十六不到,都还没开成一朵花呢。”钟时月占了上风,气势很足,“你们就别催了。”
“那你呢?”江茹把枪口又对准了她,“你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一周加班五天都是常态,哪有时间谈恋爱呢。”钟时月说。
“我可真对你们失望。”江茹摇了摇头,“白把你们生那么好看了,一个律师一个医生,事业有成房车都有,居然都没谈恋爱。”
“谈恋爱并不是证明一个人成功幸福的标准不是么?”钟时月嘻嘻笑着,“如果随大流结婚生小孩不是我的追求,我并不会因此幸福开心,反而让我失去自由,你们还依然主张我走大家都选择的路吗?”
“当然是以你的意愿为主。”江茹说,“我相信你们做的选择都是最适合自己的,只是……”她遗憾地叹息,“我养了你们二十五年,都没见过你们陷入爱河的样子,太不圆满了。”
钟时天像自告奋勇地说我呀我呀,我都在你们面前陷入爱河好几个月了。
吃饱正好春晚开始了,一家五口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金光闪闪的舞台和喜庆满满的歌舞。
这时钟平北忽然感叹,“要是疏遥那孩子也在就好了,日本那边好像不过除夕,他那边应该没那么热闹。”
钟时天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拧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上一句是一个小时前,赵疏遥说要去老师来了,要上课了,让他多吃点,把自己的那份也吃进去。
他才到日本多久,可能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就要接受学习各种东西,多累啊。
心疼酸涩的情绪一下上来了,连相声表演他也笑不出来。
十点的时候,钟时年突然接到了个电话,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他急急走到窗边一看,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出门下楼。
“是那位外国朋友吧?”江茹听到他说的是英文。
钟时月长了个心眼,也来到窗边往下一看——
因为禁止燃放爆竹花火,这个时候没人出来玩,万家灯火的声音被守在楼房里,小区十分安静,路灯下照亮出方寸的光明,而在那光明之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红棕色的头发被灯光晕出了光圈,他看上去如此的落寞。
但下一刻,另一个男人快步走进光亮之下,他们没说几句话,红棕色就把他拉进怀里,接着他们开始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