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怎敢。”李阳立忙摆手,“我们的错,害你也背了一个过。”
“无所谓。”赵疏遥说。
“这怎么能无所谓!”钟时天义愤填膺,“期末你就评不上三好了!”
他这话引起一片嘲笑声。
钟时天恼羞成怒,把赵疏遥拉到身后,怒视着李阳立说:“赵疏遥你以后不要交这种狐朋狗友了!上次带你去网吧,这次又拉你作弊,把你越带越坏了!”
“说谁狐朋狗友呢?!”李阳立也犟上了,“我们可是好哥们儿!”
钟时天的新仇旧怨被一齐刺激出来了,梗着脖子说:“好哥们儿个屁!你了解他什么啊?!”
李阳立说:“我都去过他家了!”钟时天如遭雷击,转头看着赵疏遥:“他去过你家了?”
赵疏遥面无表情地点头。
李阳立得瑟地说:“就上周,我去他家写作业,还顺便看他耍了套剑道,真他娘帅啊!他还说要教我呢。是吧赵疏遥?”
赵疏遥依然看着钟时天,后者从呆到哀让他不解,“你干什么?”
“我去你家的时候,你还老是赶我呢。”钟时天委屈地说。
“我赶你你走了吗?”赵疏遥说。
这话又往钟时天心口插了一刀,他鼻子开始发酸:“你还让他看你的剑道。”
赵疏遥注意到他的情绪,皱眉道:“又怎样?”
“你还要教他。”钟时天连声音都哽咽了。
他的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他明知道在赵疏遥的心里他永远是有罪的,他是不可以被接纳的,可看到赵疏遥能打开心扉接纳别人时,他像钻心一样的难受,他希望那个人是他自己。
但要是把话说出来,他又要被嘲笑了。
赵疏遥说:“钟时天,你……”
钟时天快速地揉了揉眼睛,说:“既然你都觉得没什么,那我也没什么了。我回家了。”
说完他低着头跑下楼。
李阳立目瞪口呆:“他、他不会哭了吧?”
赵疏遥阴郁地看着他。
李阳立背脊发凉,举手说:“你看到的,我没欺负他。”
“你多嘴。”赵疏遥说。
李阳立把嘴唇抿成一条缝,无辜地看着他。
赵疏遥没再理会,转身追了上去。
钟时天跑出教学楼就不跑了,他的去得也快,走在林荫道上,他开始剖析自己的心理。再怎么说,一个男生因为另一个男生掉眼泪也太奇怪了,他和赵疏遥分别了十年,重遇后也才相处了一个多月,可赵疏遥对他而言,地位已经和叶小敏一般了,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对方是个冷漠,刻薄,暴力,还老是嫌弃他的人。
正纠结的想着,他的脖子忽然一紧,然后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赵疏遥单手扯着钟时天的帽子,冷漠地说:“你怎么回事?”
他来找我了?
钟时天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继而迸发出奇妙的酸甜滋味。
第三十一章
看钟时天怔愣的样子,赵疏遥微微蹙眉,“说话。”
钟时天才回过神,卡壳道:“我、我怎么回事,我就、就不高兴呗。”
“为什么不高兴?”赵疏遥继续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钟时天反问。
赵疏遥想了想,说:“因为我作弊了?”
“你那属于被拖下水,都怪李阳立。”钟时天嘟囔道,“对了一小部分。”
“还有?”赵疏遥狐疑,他的眼睛扫过钟时天的肚子,心想也是,肚子大,能装的气也多,“李阳立说话惹到你了?”
钟时天蔫蔫地点头:“又对了一部分。”
赵疏遥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有几部分?”
钟时天无声地看着他,最关键的部分就在眼前了。
赵疏遥甩开他的帽子,说:“算了,你高不高兴又不关我的事。”
钟时天还能说什么?只有闷闷地“哦”一声,又接着往校门口走。
走出了校门,他发现赵疏遥还跟在他的身后,便好奇地问:“你是在跟着我吗?”
赵疏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今天江阿姨叫我去你们家吃饭,你在装傻吗?”
“我忘了。”钟时天又低下头,耳朵尖微红。
回到家,江茹还在厨房做菜,他们俩就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台。
钟时天小声问赵疏遥:“那个,你今天被通报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我妈妈?”
赵疏遥倒没考虑过这层,沉默的想了想,最后摇头,做错事要瞒着家长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钟时天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帮你保守秘密。”
饭桌上江茹果然问起赵疏遥考试的事,赵疏遥说一切顺利,他很少说谎,所以眼睛不敢看着江茹,还不自觉的频繁眨眼。
钟时天都看在眼里,觉得他笨拙慌张的样子,有点可爱。
“要是疏遥考得不错,咱们就找个休息日,出去烧烤吧。”江茹说。
钟时天酸酸地说:“那时天呢?怎么没有时天啊?”
“宝贝,妈妈很清楚你的成绩。”江茹笑眯眯地说,“如果时天排名倒退,就要洗一周的碗,怎么样。”
赵疏遥勾起唇角,“我赞同。”
钟时天抗议:“哪有这样的?不公平!不公平!”
“你哥你姐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你在旁边乐得可欢了。”江茹说。
“还拿那套来用,能不能于是俱进点儿?”钟时天不满道。
“与时俱进啊……”江茹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就换为,去疏遥家帮他大扫除,怎么样?”
钟时天下意识看向赵疏遥,发现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就这样吧。”钟时天愣愣地说。
吃晚饭后,赵疏遥没再多留,告辞回家了。夜色渐浓,他回到家,按下灯的开关,家里却依然一片黑暗。
他疑惑,难道停电了?可往外看,附近的房屋都亮着灯,可电费已经交过了,或许是硬件设施的问题。
他重启了电闸,仍旧没有反应,这栋房子的用电设施都是老式的,他一个家用不勤的人,不敢轻易动手修理,在客厅静坐了五分钟后,选择打电话求助。
“家里停电了?那你先过来,等你叔叔回来我叫他过去看看,不用担心啊。”江茹在手机里安抚道。
于是赵疏遥又来到了钟时天的家。
“时天在房间里写作业呢,你的书包也带来了,也进去学习吧。”江茹说,“有什么问题问时天就好,别看他那样,成绩还是不错的。”
赵疏遥点了点头,走上了楼。
到钟时天的房门前,赵疏遥敲了两下,没有回应,他尝试按下把手,门没锁,他推门而入,钟时天就坐在书桌前,从赵疏遥的角度,能看到他低着头正在演算什么。
他走到钟时天身后,见到钟时天在解数学题,便站定看着他的桌面。
钟时天在草稿纸上一步步的计算着,将所有公式套入,奋笔疾书了一分钟,终于得出最终答案,他正要把答案填上卷子时,身后传来两个字:“错了。”
钟时天被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见是赵疏遥,惊喜地说:“你怎么在?”
“我家停电。”赵疏遥淡淡道,视线还停留在钟时天的计算过程上,“你算错了。”
“嗯?哪里错?”钟时天一目十行地看着草稿纸,只感觉一路通畅,没有哪里是不对的。
“笨。”赵疏遥说,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指着中间的一个数字,“这里,代入错了。”
钟时天此时除了赵疏遥的侧脸,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钟时天能看清赵疏遥睫毛垂落的阴影,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微微热量,赵疏遥的身上似乎有某种引力,靠得那么近,钟时天的灵魂都要被吸出去了。
“听到没有?”赵疏遥问。
“嗯?嗯?”钟时天深深低下头,他觉得脸变得好烫,真奇怪。
“我叫你看这,你看哪里?”赵疏遥扣着钟时天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那么点莫名的旖旎顿时灰飞烟灭,钟时天哇哇大叫:“看啦看啦!别拧我!”
钟时天再次认真检查一遍,发现赵疏遥指出的地方还真是错的,他边修改边说:“你数学很好啊。”
“还行。”赵疏遥随口道,他把钟时天的书堆挪到一遍,坐在钟时天身边也开始写作业。
钟时天在学习的时候很专心,但现在赵疏遥在身边,他不禁心猿意马,总是想找话题说话。
“我写的那题可是选修的内容,你们老师都教到那儿了?”
“没有。”赵疏遥说。
“那你怎么会的?”
“之前的学校学过。”
之前的学校?那就是华市了。钟时天来了兴致,问:“你在华市的学校是什么样的。”
赵疏遥漫不经心道:“没印象了。”赵家的产业也能跻身华市财阀圈,给赵疏遥安排的学校也自然是贵族学校,在内的学子身后的家庭背景都不小,都是少爷千金,关注的事也并非学业,利益至上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于是像赵疏遥那样尴尬的身份,从入学就被津津乐道,就算有人愿意与他交友,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赵疏遥在那边,只比现在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