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终有报。”钟平北说,“他们做过的因埋下现在的果。”
“疏遥出息了,卧薪尝胆那么多年终于实现自己的抱负。”江茹说,“不过我看新闻里说他们还策划了绑架案,谁被绑架了?”
钟时天对赵疏遥使了个眼色,赵疏遥心领神会,答道:“一个员工,我们及时把他解救出来了。”
“没出事就好。”江茹点了点头。
钟时天借喝茶的动作松了口气,他被绑架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爸妈知道,肯定能把他们吓出病来。
接着话题又来到他们俩身上。
“你刚走的前两年,时天可生气了,还和我们说你的名字是禁忌,谁提谁要罚款。”江茹乐不可支。
钟时天气呼呼地喊:“妈妈!以前的事你还提干嘛?!”
钟平北也说:“男孩子嘛,哪有什么长久的矛盾?”
“这件事我确实做得不好,现在还在为时天的原谅而努力。”赵疏遥说。
钟时天故作冷淡的说:“努力吧,我可是很不好哄的。”
赵疏遥笑吟吟看着他,心里却想等没人的时候要用力亲他。
在家里吃完午餐后,他们就开车回钟时天的老家了。
老家彻底开发成度假旅游区,已经完全不见乡村的样子,每一栋房子都换上了时尚现代的涂鸦,还开垦了花田果树,每一处都能拍下来做壁纸。
“变化挺大的。”赵疏遥说。
“等会儿我们去吃只叫花鸡吧。”钟时天上次回来吃过农家乐的烤鸡,那味道记到现在。
赵疏遥却眉梢微挑,笑得意味深长,“好啊,给你吃个大的。”
钟时天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带歧义的话,红着脸给了赵疏遥一肘子,“你下流。”
他们往山上走时,偶遇了一个熟人。
“时天哥!”
是个高挑的少女,她的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俏丽的脸上笑容灿烂。
钟时天挥手道:“阿悦。”
阿悦脚步很敏健,陡峭的山路也能蹦跳着来到他们面前,“我刚摘完野菜,要上山嘛?”
“嗯。”钟时天说,他指了指赵疏遥,“你还记得他吗?以前也来过的,那时你才十一二岁。”
阿悦看到赵疏遥的脸,就立刻站得端庄起来,红晕爬上脸颊,声音都娇了起来,“记、记得呀,他是疏遥哥哥。”
赵疏遥也点头说:“我也记得你。”
阿悦:“!”
钟时天:“……”他几乎能看到女孩头顶雀跃的烟花。
他把赵疏遥往身后拽了一下,是显而易见的占有欲,“我们要上山,先走了,回去和你阿公说等下我们去那吃叫花鸡。”
“好呀。”阿悦甜滋滋地答道,她目送着他们往上走。
“我上次来的时候,她也对我脸红了!”钟时天冒着醋泡说,“真是个三心二意的小妞。”
赵疏遥抬手掐他的脸,“你到底吃谁的醋?”
“在女孩面前保持住你高冷的形象。”钟时天也钳住赵疏遥的两颊,挤压成奇形怪状,“不要随便放电。”
“我可没有。”赵疏遥握住他的手在齿间轻咬,“我就看得到你。”
钟时天心满意足了。
雅子的墓碑还在那个地方,夏天山上枝繁叶茂,在墓碑旁环绕了不少花花草草,有种花团锦簇的热闹美丽,他们只清理了一些过于茂盛的,其余都留下来陪着雅子。
野餐布铺开,赵疏遥摆出了各式甜点,还有精致的红茶杯。
“好久不见了,妈妈。”赵疏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全部都结束了,就像童话里的结局,恶毒的人受到了惩罚。”
“那个人,现在又老又丑,风度全无,您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看上了那样的人吧?”
钟时天盘腿坐在野餐布上,仰头望着赵疏遥,阳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漂亮得像山间的精灵,他认真的说:“雅子阿姨一定会说,‘但是我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那就是你’。”
赵疏遥露出了微笑,“对了,还有一件事,您如果在天上看着,应该都知道了,这个人。”他指着钟时天,“是你的儿媳妇,我们之间经历了好多,但最后还是找到了彼此,再也不会分开了。”
钟时天的脸慢慢红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意义上的在家长面前承认了彼此的关系,虽然雅子早已离世,但如果她还在,一定会祝福他们。钟时天羞赧而紧张着。
赵疏遥低头对他说:“该改口了吧?”
钟时天站了起来,和赵疏遥并肩站着,小声局促的叫了声:“妈妈。”
赵疏遥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下山后钟时天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叫花鸡,回到市区里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时年也到家了,江茹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吃饭,但钟时天已经被叶小敏约走了,要更晚点才能回家。
他们很随意,就在路边吃烧烤。
“好久不见呀赵疏遥。”叶小敏笑眯眯道,她蓄起了长发,容貌明媚姣好,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赵疏遥点头道:“好久不见。”
“混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叶小敏的准新郎,大名杜昊小名阿又同志酸溜溜道,“也难怪我们时天那么痴心苦等哈。”
一见面,他就要替钟时天出气,还真是钟时天的第二个爸爸。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叶小敏敲了下他的膝盖。
“就别拿我们俩旧事重提了。”钟时天双手撑在大腿上捧着脸打量他们俩,“还有一个星期你们就结婚了,有什么感想吗?”
“结婚,以后就变成一个家庭了,一辈子都牵扯着的关系,这种变化还挺奇妙的。”阿又对叶小敏说,“是吧老婆?”
叶小敏低头捏捏肚子,“等会儿我只吃两串青菜,不然礼服都塞不进去了。”
他们俩是叶小敏上了大学才正式在一起的,当时叶小敏追了阿又三年,阿又却总觉得她能在大学里遇到更优秀的男生,一次次的拒绝终于让叶小敏心灰意冷,放弃阿又,结果阿又又哪哪都不对劲,最后认清自己的心,勤勤恳恳追了叶小敏半年,才终于走到了一起。一个是青梅,一个是最好的朋友,钟时天由衷祝福他们。
酒过三巡,四人分成两部分,钟时天和叶小敏凑在一起看邀请人名单,还有酒店布置情况,讨论婚礼当天的安排,而阿又和赵疏遥坐到一块,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想输给谁。
“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又问。
“初春。”赵疏遥答道。
“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赵疏遥说,“时天在哪儿我在哪儿。”
阿又抬眼瞥他,说:“时天跟你说过没,你们刚异国那会儿,说要见面来着,结果你临时说来不了,时天就找我吃宵夜,也是这样的烧烤摊,他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哟。”
赵疏遥喝了口啤酒,却没有直接咽下去,而是感受味蕾被腐蚀般的苦涩。
“那时我就想,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你,把自己搞得那么难过。”阿又说。
“他只能喜欢我。”赵疏遥像是自言自语,“这是注定的事。”
“你别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长得不错就自大。”阿又哼声说,“好好对时天,听到没,让我发现你又把他弄哭了,削你。”
赵疏遥面无表情:“我不会让他哭,你也削不了我。”
阿又:“……”他永远都和这小子不对付!
小聚散了之后已经十点之后了,双方各回各家。
钟时天喝了点酒,有点犯困,让赵疏遥背上楼的。
开门进屋后,家里很安静,有种空气凝滞的肃穆。
钟时天正低头换鞋,就听到客厅传来钟时年的声音:
“对不起,我还是变成了你们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发生了什么?钟时天察觉到紧绷的氛围,扭头用眼神询问赵疏遥。
赵疏遥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稍安勿躁,在玄关旁听一会儿。
“以前你那个小姨,你不记得了吗?她就是被同性恋害的,当初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向我保证不会步入歧途。”钟平北难得严肃沉声说。
“我承认,那时我撒谎了。”钟时年说,“我才十来岁,太小了,不敢出柜,就算是现在,我也在避开这个话题,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失望。”
“我不赞同你们对同性恋刻板的看法,小姨遇到的是人渣,和是不是同性恋无关。”
“他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出那样的事了!”钟平北高声道。
“好好说话,控制住。”江茹说,“时年,真的改不了吗?”
钟时年没说话,钟时天猜他是摇头了,因为他听到母亲重重的叹息声。
“我不会成为你们所厌恶的那种人。”钟时年说,“我对女生没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和女生结婚。”
“你!”
“可之前我听时天说你交了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江茹问。
钟时年的声音变得无奈,“是那小子擅自推给我的,我们恰巧在工作上有交集而已。”
江茹沉默了下去,钟平北又说:“你必须得改过来。”
钟时年低落的说:“改不了,真改不了。对不起,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