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应道:“嗯。”
经过一整天长途跋涉的飞机加高铁的旅行,他们终于到达了在慕尼黑的酒店。酒店真的在一个森林里,环境特别好。可能由于德国的纬度比较高,即使是盛夏七月,空气依旧是微冷又清新,早上起来推开窗就真的能看见树林。
因为要倒时差,温殊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着,但是映入眼帘满眼的绿色依然让温殊觉得很惬意。
他们今天的行程是去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欧洲的国家虽然多,但是国家疆域都比较小,所以一次游玩好几个国家不是难事。
他们在威尼斯水城坐了轮渡又坐了人力划的船。同船的有各个国家的人,各种肤色的面孔,但是黄皮肤的中国人居多。
划船的意大利帅哥,人帅身材好,每当中国人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准备换位子的时候,意大利帅哥就会秀出他会的唯一一句中文:“别动啦!别动啦!”
然后温殊和元安来到了很多很多人的圣马可广场,温殊在帮元安照那种游客纪念照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样的一幕,让他立刻放下了相机。
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对十来岁的年轻情侣,两个男生即使戴着墨镜,也掩饰不住满脸的青涩。两个人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模样,十分高调地背着同款背包,穿着同款但不同色的T恤。
其中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而被搭肩的个子稍矮的穿白色衣服的那个则自然地握着他垂下来的手。
忽然间,红衣服的小帅哥突然侧过脸吻了那个白衣服的小帅哥。两个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圣马可广场前面旁若无人地接了一个吻。
温殊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更让他觉得特别难得的是他们俩身边那一堆年轻人中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一看就是他们俩的朋友。没有一个人因为他和他是同性情侣并且展现出亲密的举动而投来异样的目光。
温殊忽然就想到了有关自己这段长达五年的恋爱中很多令人心酸的细节。
因为同性情侣身份比较尴尬,又不能出柜,谈起恋爱要格外地小心。不敢在寝室里打电话接电话,不敢在校园里手牵手散步,就连看场电影,都要绕过大半个城市,去大学生去的少的影院看。
所以温殊即使谈了五年的恋爱,知道内情的人除了元安就只有当事人而已,连他唯一的亲人温胜利都不知道。
温殊重新拿起手中的相机,装作记录风景,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对颜值爆表的小帅哥以及他们可爱的朋友们照了下来。
那一刻温殊在心里真心感谢着硬要把他拉出来的元安,原来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真的值得好好来看看!
接下来的行程,温殊的心结放下了不少,就更能沉醉于意大利的美景了。在世界闻名的比萨斜塔面前,不论哪国人民都非常热衷于拍傻傻的推掉斜塔的游客照,温殊和元安自然也不能免俗。
挑了个游客较少的位置,又选好了角度,温殊很快帮元安拍好了。然而轮到了温殊,却怎么也调整不好手推斜塔的角度。
正在两个人正在专心地研究怎么照相时,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小帅哥,正好骑着自行车经过。在经过温殊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和温殊准备推斜塔的手掌来了个击掌。
正沉迷于照相的温殊都惊呆了,然后发现这个伸手和他击掌并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帅哥是个黄种人,看起来还像是个中国人。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一对尖尖的小虎牙,狭长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样十分好看。温殊正要问他是不是中国人,小帅哥明显是被前面等他的同伴催促了,他对着温殊挥了挥手,留了一个骑行的背影给温殊。
刚才他与自己击掌的那一刻正好被元安用镜头记录了下来。温殊把照片放大一言不发地察看那个年轻小朋友的脸。
元安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看起来像中国人。”
温殊摇了摇头。
元安又问道:“真的不认识吗?你看他的眼神,好像你和他很熟悉。”
温殊知道他在说什么。温殊这个人算不上高冷,但绝不是在路上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就能聊起来那种,更何况这还是在异国他乡。所以他刚才的表现让元安感到奇怪了。
温殊在去火车站的公车上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年轻弟弟明明才十六七岁左右,可是温殊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有一种和他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温殊这短短的二十三年人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神奇的情况呢!
在火车站,温殊和元安买了两张去五渔村海边的火车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身为刑警的元安职业病犯了,用眼神一再提醒温殊要照看好他的背包,提醒他一定要把包放在身前。
果然,在火车到站的那一刻,旅客们都在急着上车,忽然一个棕色皮肤的女人失声尖叫起来!
温殊寻声望去,女人对着尖叫的对象正是那个在比萨斜塔前面和他击掌的少年。
此时,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女人的胳膊,他用不算太流利的英语口语在和其他人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说这个女人在大家挤着上车的时候正在翻旁边老爷爷的包。
那女人一边尖叫一边矢口否认,不时口出恶言,温殊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向那少年走过来寻问情况。
那小朋友看见他眼前一亮,明显也是认出了他。
温殊用中文问道:“是中国人吗?”
少年点了点头,随即用中文说明了情况。
然后温殊让元安找来了列车上的乘警,利用自己还算流利的英文说明了情况,帮这个小朋友解决了麻烦,因为这女小偷不仅不承认自己所作所为,还倒打一耙冤枉他非礼。
不过好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并且还有摄像头监控,她狡辩不了。
终于解决了麻烦,小朋友舒了一口气,坐到了温殊的身边。
温殊像查户口一样,开始向他问问题。“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T城人,叫顾彦棠。”
“你多大了?”
“十五,也可以说十六吧。”
“这么小?”温殊有点诧异道。
顾彦棠立刻一脸不悦地回击道:“哥哥你看着也不大啊?是大学生吧?”
温殊并未回答他,而是又问道:“你那么小你父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国啊,万一丢了怎么办?”
少年答道:“我爸和我哥坐了上一趟列车,我因为去买蛋糕了没有赶上。”
“在比萨斜塔前面招呼你的是你哥吧?”
“那是我堂哥,哥哥你记忆力真好!”少年笑道,露出了小虎牙。稚嫩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笑出一道猫纹。
后来这个小少年缠着温殊问东又问西,然后又跟着他一起游玩了罗马和弗洛伦萨。在弗洛伦萨到处是雕像,充满了文艺复兴气息的街道里,温殊给三个人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
不知是天气热的原因还是意大利的冰淇淋特别容易化,在温殊手中的冰淇淋球快要融化滴下来时,顾彦棠忽然出其不意地伸过头来吃了一口温殊的冰淇淋。
他吃完舔了舔嘴唇,笑着肯定道:“还是芒果味儿的好吃。”
温殊愣了一下,元安则见状开始自觉地眼神开始飘忽移往别处。
温殊最后又多给顾彦棠买了一个芒果味儿的冰淇淋,并好心地提醒他别人的冰淇淋不能乱吃。
最后,在他们一行人结束了意大利的旅程准备前往瑞士的因特拉肯时,顾彦棠才最终在父亲和堂哥的接送下和他们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后来温殊还隔三差五地收到了顾彦棠发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短信。温殊猜他可能最近是看了刘慈欣的《三体》,老是问他这样的问题,比如关于宇宙的真相是什么?问他有没有外星人?黑暗森林法则是不是真的……
这让学法学专业的温殊怎么回答嘛,所以他就真的没有回答。
温殊结束了欧洲的旅行,回到T城,升入了研三,开始忙着写论文和找工作的事情,他同时也感谢这些生活学习上的忙,让他终于从情伤中走出来了。
毕竟不管人生有没有爱情,生活总得向前。
T城开始入冬的某一天,他正在冥思苦想地对着电脑改硕士毕业论文的初稿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请问你是温殊吗?你还记得有个叫顾彦棠的男孩儿吗?”
“记得。”温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稚嫩又帅气的面庞来。
“我是顾彦棠的堂哥,听说你是硕士呢?真厉害。你能考虑下做他的家教吗?价钱什么都好谈。”
温殊打断了他,礼貌地拒绝道:“我没有上网留信息要做兼职啊,而且我也不是师范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另外我也没有时间。”
温殊正要挂断电话的瞬间,电话那边的男生着急地说道:“我说实话吧,我弟弟智商非常高,考试几乎没出过年级前三名,他什么功课都不需要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