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旅人来到了阿伦黛尔,那是两个男子,一个是黄金大陆那边荣耀国的人,棕发,皮肤微黑,一个是东方人,黑色长发,象牙白皮肤。
那个黑发的东方人似乎是一个法师,他挥挥手,就将冰屋修葺的焕然一新。每一个看了的人都说,他是把破损的地方都给修好了,修的和还没有坏之前一模一样。他还赠送了当时的阿伦黛尔国王一套完整冰屋的图纸。
阿伦黛尔国王有点奇怪他是怎么记得那么清楚的。
莱撒希当然记得清楚。他的记性一直很好。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那会儿那是一只猫咪,辛巴和安妮躲在一片草地上用木头造小房子的,安妮足足花了几个月的时候,在猫咪和辛巴的帮助下一直瞒着姐姐。等到了姐姐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才端着一整个房屋模型,在两个好朋友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送去给姐姐看。
这种小事当然没有史书记载下来。
那作为名胜宣扬阿伦黛尔国威的冰屋在最初的最初,也并不像后世那些史学家们揣测的多么好涵义。
除了想要给人们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之外。
那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想要回应一下妹妹给她的爱罢了。
有些人,值得冰雪为他融化。
有些冰雪,虽然是冰冷的,但你摸一摸,却会感觉心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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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之后,莱撒希就一直在房间里整理东西,辛巴叫出去卖力气帮忙。莱撒希闲着也没事,就顺便帮辛巴一起整理。
出人意料的,莱撒希居然有点扛不住海上的环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晕船,在房间了躺了好一会儿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人来喊他吃饭,莱撒希才走出了房间。
刚走到甲板上。
莱撒希就看到一个将全身都罩在黑色披风的男人站在船边看海,他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的侧脸,是辛巴。这时,这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头。
莱撒希看着他微微皱眉,“辛巴,你怎么穿着这样?”
“什么穿成这样?”一个声音从莱撒希的身后传来。
莱撒希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又一只辛巴,他穿着粗麻衬衣,捋着袖子,还解开了上衣最上面几颗袖口露出一小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他一脸无辜纯真地望着莱撒希。
莱撒希再转回头,看到披着黑披风的人,那人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珊瑚红的长发来。他的皮肤比辛巴白多了,也就是刚才因为笼罩着帽檐的阴影,才让莱撒希看走了眼。
“你在找我吗?”辛巴炽热的盯着莱撒希。
莱撒希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事……我有点难受,感觉不是很饿,就想说一下不用准备我那份晚饭了。……嗯……我还有点不舒服,我要回房间躺一下。”
辛巴理所当然活泼可爱地跟了进去,“不舒服?我给你揉揉肚子吧。来嘛来嘛。我给你揉揉肚皮,很舒服的!”
“别跟进来。……都说了别跟进来!……臭死了,先洗个澡不行吗?”
☆、29·小美人鱼
午后,海面附近被阳光直射的海水会变的温暖,太阳从云端洒下的金色光线落入水中,被水波柔和地切割成一片一片大小不一的斑块,他们摇曳着海面之下的世界。游出水面,一眼望过去,海浪悠肆地荡漾着,海风拂过湿漉漉的肌肤和长发。这千万里都是单调的蓝色,她仰起头,看到一只海鸥迅速的掠过。
钻回水中,掉头往下,穿过碎光摇曳的水域,一群鱼儿放松的游弋在这片万古不变的冰寒中,它们不说话,只被不期而至的闯入者吓了一跳,顺着拨紊的水流呼啦散开,然后又重新聚拢,头碰着头,小心翼翼地觑探那条往水底前进的古怪的鱼。
这一片海比较浅,可以看见色彩斑斓瑰丽的珊瑚礁群,密密叠叠。锚靠在珊瑚上的黄海葵随着水波舞动着纤细的刺须。珍珠贝偷偷地打开贝壳,吐出沙子,接着又重新关上。住在边上另一棵珊瑚下的它的邻居砗磲长得可比他华丽多了,虫黄藻亲吻它玻璃质的边缘。海参刚从海礁暗处往前,却被突然路过的家伙一下,又急匆匆躲了回去。他们都在关注着这个打乱他们平静的访客,或许他们的单细胞能记起来之前对她的印象。她仍在往前,再往前,却见这片珊瑚礁戛然而止,仿佛画板上一抹浓艳的图画陡然停在一半。他们滑落于海底悬崖。
她义无反顾地游进了这片海底悬崖。
海沟上的那一小片水域时常充斥着一种黏糊糊的杂质,搅得那片海水很浑浊。她记得女巫莉莉丝说过,这看上去像是陆地上的另一种景色,深渊上方的雾气抑或是险峻高峰边围绕着的水雾。莉莉丝说起这的时候很是怀念,她这羡慕莉莉丝能有这种怀念,这听上去多美妙,世界,无所不有的世界,热闹,喧嚣,变幻,而不像这枯燥单调的海底。
可莉莉丝却说,海底也不错。
“莉莉丝,莉莉丝,你在吗?”
“莉莉丝。我在那头找到了一条沉船,里面装着一座人类的雕像。”
“哦?听上去很有意思。”
“是,他们像你一样。没有鱼尾,但是有双腿。双腿。他们能用双腿在陆地上行走。海神呐,我也想要一双腿,然后去人类的世界看看。”
“我的小鱼啊,你把人类的世界想的太好了。”全身都藏在黑色长袍中的女巫这样说,声音自黑魆魆的帽檐下传出来,“那儿没什么好的,爱丽儿,相信我。那儿没什么好的。”
“该醒了。”
“爱丽儿?”
“该起来了。快起来。”
爱丽儿陡然从遥远的梦中脱身而出,习惯让她下意识地摇摆鱼尾,然而她没有鱼尾,于是她踢到了墙。自她的鱼尾劈成的这双脚格外敏感,她走每一步时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如今踢到墙,疼的让她双眼瞬间浸满泪水。
来喊她起床的女人登时无语了,收回俯下的动作,皱着眉对身边的朋友轻声抱怨,“什么啊,怎么好像我在欺负她一样。只是起床而已啊,搞得像是公主一样。仗着自己漂亮吗?只是有几分姿色而已,就这么骄矜高傲,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不过是一个血统卑贱的孤女而已,以为自己是被王子带回来的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爱丽儿赶紧坐起来,揩拭一把泪眼,一边忍着痛,一边抽泣着说,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连道歉也做不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却没料到这招致了对方更加的厌恶。
爱丽儿又听见她们压低声音的讥讽,“明明是我叫醒她了才开始哭的……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显示她的善良衬托我的恶毒吗?真讨厌。和我一样都是奴隶,有什么高贵的。怎么总是表现的她有优越……”
“是啊,恶心死了。既不识字,也不能说话。徒有一张漂亮脸蛋。听说她没穿衣服去找的王子,王子居然真的把她带回来了,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有多漂亮。”
“不知羞耻,连我们也知道出门要穿衣服啊。”
“什么都不会,多久几步都像是我们欺负她,要哭起来一样,真恶心……”
爱丽儿装作没有听到,赶紧坐起来,换上裙子,穿好鞋子,她做好心理准备了,才终于把脚放在地面上,虽然她的鱼尾变成脚已经几个月了,但这种疼痛仍然是让她难以适应的,可她能一直忍受着。然而今天起床弄伤了足尖,这叫走路时的疼痛放在了好几倍。就像有谁拔掉了一片她的鳞片,又用针在那未愈合的伤口上刺一般。
她得忍着疼痛,还得忍着泪水。
爱丽儿一小步一小步走着,微微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身姿能看上去轻盈。
她穿着王子送的浅粉色丝绸裙子,珊瑚红的长发如海藻般浓密顺滑,衬的她的脸格外娇小精致,她的皮肤水润白皙,嘴唇的颜色仿佛最娇嫩的粉色蔷薇的花瓣,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则是绿色的,犹如平静时的清澈海水。
大理石铺成的走廊映着少女纤细妙曼的身影经过。
爱丽儿渴盼着能够见到王子,事实上她也能见到,但并不能天天见。只有偶尔。
她走进王宫的花园,向四周望去,只有绿树和鲜花,地面是茵茵的草地,你只能嗅到青草和叶子的味道。这和海底世界截然不同,王城离海边有好一段距离,在这里,她是见不到海的,站的王宫的最高处也看不到,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海浪和水流的声音仿佛还徘徊在她的耳边。这幻觉过了很久才不怎么出现。
脚实在太疼,她坐在水池边,脱下平底布鞋,露出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脚来,用手轻轻揉,舒缓疼痛。
只是还未适应罢了,爱丽儿在心里鼓励自己,小丑鱼给海葵带食物,剧毒的海葵才肯在小丑鱼危险的时候张开触须收起毒素包裹住他们保护他们,想要获得什么的都得有付出。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
那些人总在嘲笑她,用他们人类的道德标尺,迄今为止,爱丽儿都在努力去听懂,她还不大能理解什么羞耻啊,海底世界的人鱼可不穿衣服,但这些听上去很好,如果她做到了的话,是不是会更像一个人类呢?到陆地生活何等不容易,失去声音是她获得双腿付出的代价。她失去了声音,但她还可以舞蹈,还可以展示自己的美貌,似乎是这样的,海底世界的动物们就是这么求偶的,舞蹈,展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