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艾尔莎他们也抵达了港岸。
希尔茨眼神复杂地望向这位披风带雳的公主殿下,这就是他未想到的变数了吧,他想,谁又能想到这位只以美貌和财富扬名的冰雪玫瑰居然还真的长了一身能扎人的刺。
艾尔莎下马,站在水和陆地交接的边缘。
士兵们敢发誓,他们看见了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恢宏场景。
后来闻名大陆的冰雪女王就是在这一战成名的,她披满荣光的一生有着太多太多的辉煌,而这次对抗大海盗团的事迹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而已,人们传诵说她挥一挥手就是冰雪之神的叹息,冻住了准备逃走的海盗团,方圆十里的海面都结出足以跑马车的厚冰。嗯,这当然和事实有点偏差,艾尔莎当时也没冰封十里什么的,没那必要,她只朝着海港的方向过去,冻住了那一片海面,锢住了海盗团的船队无法动弹。
接着艾尔莎提起裙摆,这件裙子已经不像样子了,为了能够方便行动,被她隔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动作幅度稍大就可以看见裙下雪白的大腿。
艾尔莎拍拍手,招呼士兵们过去逮人。
艾尔莎干的高端技术活,这种紧身搏斗的体力活她就不行了。
在都城最高处的城堡依然燃着最亮的灯火,照耀士兵们和敌人战斗的道路。
希尔茨并未束手就擒,他的船上撞了破冰装置,只要能及时逃回去,他也不是不能成功逃出去。要是被宪兵抓起来,等待他的命运只会是绞死。
艾尔莎回到白马边,抓住马鞍刚要往上爬,一阵奇异的有点熟悉的波动自那艘最大的海盗船上袭来……
艾尔莎皱了皱眉:那是魔法波动。
水面的结冰以很快的速度消融开去,笨重的船体漾着水波微微移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响。浓重的雾气篷然腾起,快速而悠然地弥漫开来。
醉的迷糊地莱撒希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咬辛巴脑袋的动作,朝那艘迷雾缭绕的黑船望了过去。
就在这时……
☆、26·美人鱼
就在这时。
隔着浩淼的雾气一段若有若无的歌声幽幽飘散开来,冰块碎开,在温柔荡漾的海浪中无声融化。
莱撒希从辛巴的脑袋上跳下来,沿着辛巴的手臂滋溜蹿回辛巴的手掌上。辛巴合掌成碗,供他坐着,变小的莱撒希就朝着迷雾后面的某个方向发呆,他挠挠耳朵,转头仰着脑袋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瞅着辛巴,“喵?”
——谁在唱歌?
“我不知道。”辛巴回答。
冰雪魔法的化解让局势的天平微妙的倾斜。
原本踩在冰上追海盗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噗通噗通落水。
那些海盗得救般撒开膀子就往自家的船边游,雾气一阵一阵的飘过,也影响艾尔莎的视线。她快速地跑回到岸边,命令追逐的士兵全部回来。这些士兵追出并没有太远,在海边长大的他们也个个熟识水性,不一会儿就游回岸边爬了上来。
神秘的歌声仍在海面上飘荡。
艾尔莎再望过去,另一头海盗们还没有抵达他们的船只,她重新施展魔力,水面再次被冻了起来,将在海中游泳逃跑的海盗给禁锢起来。
云层摩擦发出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辛巴同手上的小兽一起仰起脸,望向天边不知何时重新汇聚起来将天空密密麻麻遮蔽住不露出半丝光线的黑云,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狂风嘶吼着呼啸起来。
全身浸湿的士兵们被这凛冽的寒风一吹,个个都冷的脸色薄白嘴唇发紫,蜷缩着瑟瑟发抖起来。
然而在这样狂劲的风中,那缕优美的歌声却仍然像是在大家的耳畔里响起。
辛巴听不懂这是在唱什么,无论是从他懂得的哪种语言来理解。他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脚尖都已经踏出去的艾尔莎。
她看上去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可辛巴隐约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她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微微紧绷着。他书念得少,字也认识的不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可以描述艾尔莎给他的不同感觉,平时的艾尔莎是庭院里的一朵荆棘玫瑰,带点刺,但更多的是柔弱和娇矜,而现在的艾尔莎却给予他刀锋般的锐利感。
艾尔莎自己是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承担的压力有多大,外面的人看不出来,在此维度空间的缝隙处两股魔力正在硬对硬的碰撞着,敌人不可小觑,强大的力量如一座山般当头压下,重的让她快要缓不过气来。
披风猎猎作响,她的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散了,金色长发飞扬起来,艾尔莎咬咬牙,又加大一点力气。
她顶着风跨上了解冰的海面。
叮。
艾尔莎的水晶鞋敲在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与此同时,以她的足心为原点,晶莹明澈的冰面里蓝色的魔法阵旋转着扩大,蓝色的光芒自他的边缘被甩出,震荡着漾开,大家仿佛能听见轻声的轰鸣。
缭绕在大家耳边的神秘歌声也随着艾尔莎踏出的这第一步陡然转音,摇摇升上一个音阶,就像是一团平静的雾气被掷入炸弹过后沸腾起来一样。
艾尔莎还在继续往前走,每走出一步,她的水晶鞋踏过的地方都会绽放出一个魔法阵来,或大或小,旋转着,凝固她的法术。
每经过一次震荡,海面结冰的坚实成都便会变得更加牢固,并颤动着,驱散愈发浓重的雾气。
那歌声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变得激烈,变得充满战意,再要到一个新高峰时,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船边像是被磁铁吸引着缠绕在附近的雾气便猛地散开了去。
骤失压力的艾尔莎一时没给魔力刹住车,巨作的狂风直卷起了岸边的一座小木屋,那小木屋像是无形的手攫住飞旋着升到高空,然后瞬间就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堆零件。
艾尔莎赶紧撤掉魔力,天空中的黑云散开,澄莹的月光将结冰的海面照的微微发光。
艾尔莎正站在那船舰的正前方,船头挂着一尊铜制的美人鱼雕像,或许是已经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风雨洗礼,这尊美人鱼铜像已经不再精致,但她的外形仍然美丽,体型妙曼,五官柔和,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身体的关键部位,下身则是长长的鱼尾。她微微俯视着下方,嘴角含笑,像是在看着艾尔莎,悲悯而温柔。
有些船会在船上挂上人鱼的雕像,保佑一路平安。
“这位慈祥的公主,请放过我的船夫。”
隔着木板,艾尔莎听见船里有一个美丽的声音响起。艾尔莎从没来不知道有人的声音能那么好听,那是一条汩汩的清澈小溪,那声音便像是从铺满宝石和琥珀上淌过的水流。
但艾尔莎并不是一个心志不坚的人,她很快回过神,并坚决的回答,“抱歉,不管你是谁。我会让伤害我国家和人民的恶徒付出应有的代价。”
“剩下能够架势一艘船只的人数就行。”
“抱歉,我不会放过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对方似乎沉默了下来。
在这个诡异的寂静寒冷的仲夏夜晚,从空荡荡的船舱里传来来铁链拖行的声音,哐当哐当的响着,颇为瘆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少几个会怎么样啊?”
艾尔莎跺脚大喊,“你才讨厌呢?我刚要抓住他们,你突然冒出来!这些又不是好人!你是哪冒出的家伙啊?”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我待在这高高兴兴的,你忽然出现乱用魔法,我差点被你冻成冰棍好不好?我知道这些人类都是垃圾渣滓,但我还要用着他们,我需要这些人送我去一个地方。留一艘船留几个人下来会怎么样嘛?”
“我不和躲在船里偷袭的人交易。”艾尔莎招唤士兵,让他们把那些困在冰面上快被冻死的可怜的海盗们被凿出来带走。
“小朋友你这不讲道理,我和你好好商量你也不听。”
艾尔莎冷哼一声,反诘,“你出来到我面前来,我们还可以商量一下。”
“好了,我出来了。现在呢?能还几只船夫给我吗?”
艾尔莎听到这句话,诧异地抬起头,船头有个人靠在栏杆边往下探出半个身子,乍一看,他的脸长得太阴柔精致,仿佛女人一般,但仔细瞧瞧,就能看到他裸||露的平坦胸膛和脖颈上的喉结,这是个男人,一个很美的男人,他红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闪耀着红珊瑚一般洌滟润泽的颜色,而他的眼珠则是蓝绿的,深海水波的妖异色彩。
艾尔莎被这惊人的美丽被震慑的一时的微微失神。
待到她心神稍定,这才看到了男人手上扣着的银链,还有藏在红色长发间的鳍耳。
“人鱼?”艾尔莎失声问。
“您好,美丽的公主。”人鱼同她打招呼说,忽然微微笑了一下,饶有兴趣意味深长地说,“你没将我认错,真是个心地纯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