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能不能不要带坏小朋友。
段聆风轻笑了声,几人的游戏界面上跳出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失败”字样。
“去写暑假作业。”段聆风冲弟弟扬了扬下巴,“不许再玩了。”
“七连输。”石骁骁垂头丧气地走了,“作业它不香吗,我为什么要打游戏呢?”
“不忙的话,经常过来住吧。”石轩鸣一直在看两个人玩,“你不在我身边长大,我只能多去看看你。”
难得段聆风这两天不想走,石轩鸣逮着儿子拼命聊人生。
“再说吧。”石轩鸣的担心有点多余,段聆风自觉在这个家里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只是也没有什么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他留下来,是为了等陆南桥。
“你弟弟还挺听你的话。”石轩鸣向书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天天玩游戏,我总担心他玩出了网瘾。”
“这你不用担心。”段聆风笃定地说,“太菜了,他爽不到,哪来的瘾。”
石轩鸣:“……”
微信里,陆南桥正在抱怨刚才的游戏——
[南桥]:我再也不和你打游戏了。火冒三丈.jpg
[谷雨]:……
[南桥]:毫无配合,瞎冲什么。
[谷雨]:?是你自己瞎冲。
[南桥]:怪我?你的亲和力呢?
[谷雨]: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啊,我给你无中生有?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路过卧房的外公瞧见了趴在床上刷手机的陆南桥,“你还玩游戏?”
“玩得少。”
陆南桥只和辛微扬他们玩过,手法操作都不熟练,游戏输了的黑锅段聆风弟弟一大半,他一小半,但他就是想把这小半口黑锅往段聆风头上抡。
然而段聆风和先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反手就把锅给扣了回来。
没有亲和力的两个人每天互丢冰块,这让陆南桥觉得,他这么些年的性格,也没那么糟糕,还很有趣。
一天后,经纪人抽空给他打了电话交代接下来的工作——
“别玩啦,回来拍代言广告啦,杂志我们也接了。”邓挥对这个代言很看重,“如果销量好,后续会有更多工作的。”
“说你在回了。”旁边段聆风在纸上写。
“在回了在回了。”陆南桥照着纸上念,“后天就到宿舍了。”
提前回来了吗?
正在打电话的邓经纪人脸上一喜。
“回哪儿了?为什么要后天,这么慢你是走路回来的吗?”
陆南桥吞吞吐吐地蹦出了三个字:“隔壁市。”
经纪人:“?”
“干嘛啊?”他问,“不是,你回个宿舍还分阶段的吗?直接飞回来不久好了。”
又偷偷找谁玩呢?
“段聆风走了吧?”那边不放心地问。
“走了走了。”跟他一起走的。
怎么说?陆南桥捂着话筒,用口型问。
“找亲戚?”段聆风提议。
亲戚不行。
陆南桥把声音压得很低,措辞严谨而官方,一丝不漏:“我见这边一位曾经的合作伙伴,为接下来的合作做准备。”
第37章 并非千篇一律
经纪人想了很久,把陆南桥的社交关系圈拎出来检索了个通透,也没从中找到这位神秘合作伙伴的影子,但基于陆南桥对他们的合作给予了前所未有的评价,邓挥在主观上相信,陆南桥自己有数,没必要干涉。
再说陆南桥申请的假期没结束,工作虽多但也没那么着急,邓经纪人不管闲事了。
于是去完外公寿宴的陆南桥理所当然地背着行李住进了虚假营业对象的家里。
段聆风自己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景区附近有一套自己的住宅,陆南桥原本以为,按照段聆风的性格,家里的装修布置应该偏向冷清,但好像不是这样。
这人家里的布置有些复古,色调却偏暖,陈设古典但不失温暖,看起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不近人情,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含羞草,陆南桥坐在桌边,伸手去碰那含羞草的叶子。
这种植物他认识,却见得不多,偶然在这里见到,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把一整株含羞草的叶子从上到下捧了一边,把原本舒展的草叶一个个“羞”成了草杆。
他玩得有趣,不知自己目光盈盈,嘴角还勾起点笑,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有些难得一见的调皮意味。
段聆风也不出声打扰,把鲜榨果汁推到陆南桥的面前。
陆南桥却从那两三分的闲情逸趣中回过神来,很奇怪,明明是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来这里,他却意外地没有一种身是客的自觉,把人家桌上的含羞草生生摸到了“自闭”。
感受到段聆风的目光还逡巡在他身上,陆南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鲜榨果汁上。
“要不要我再买十几盆给你慢慢玩?”段聆风一手撑着脑袋,视线不动,状似认真地问他。
陆南桥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人是在逗他。
“去你的。”陆南桥在桌下的脚轻轻踢了踢段聆风,又自知多余地补充了一句,“不许‘唉’。”
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微妙,似乎暂时地消散了。
窗外正值盛夏,段聆风起身放下了落地窗的窗帘,玻璃窗隔绝了户外的蝉鸣,空调一丝丝地驱散暑气,陆南桥坐在客厅的桌边,捧着玻璃杯,嗅到了鲜榨西瓜汁的清甜气息。
段聆风没把窗帘完全合上,他给室内留了光,三两段光束自阳台映入室内,光影中像是能看见空气里细小的尘埃,陆南桥逆光坐在客厅的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侧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段聆风买这房子以来,一直觉得这房子太大,一个人住有些空阔,但这会儿他好像不那么觉得了,穿过窗帘落在桌边的碎光影影绰绰,那光影里的很多东西,好像瞬间把一些空落的东西给填补上了。
“怎么了?”陆南桥察觉到他半天没什么动静,“愣着干什么?”
“……没事。”他的心像极了桌上那盆含羞草的叶子,寻着无人关注的时间缝隙,一丝一毫地慢慢舒展开来,无声无息,却最终躲不过人的眼睛。
像是要抚平自己的心绪一般,他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掸了掸草叶,把刚有些舒展开来的叶子,又给打回了“娇羞”的模样,他这才带着点胜利的心态扫了陆南桥一眼,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陆南桥:“?”
如果说他刚才是玩心大起,段聆风这是什么?吃饱了撑的跟一株草过不去吗?
把西瓜汁一饮而尽的段聆风也有些皱眉,他刚才……嫉妒一株草做什么?
草有什么,是他还没得到的吗?
于是段聆风把目光长久地停在了陆南桥的身上。
段聆风:“草。”
陆南桥:“?”他没再碰了含羞草了啊。
节目那边已经和段聆风的公司接洽了,录节目要用的几个摄像小机器人已经预先送了过来,还没开机一排排蹲在鞋架旁,非常整齐好看,还用阿拉伯数字标了号。
室内节目录制全靠嘉宾自己完成,休息片刻后,作为客人的陆南桥主动给段聆风帮了忙——
在各个房间里放置这些小型拍摄机器人。
“卧室放3号,厨房放4号,墙上贴一个……”陆南桥拿着说明书念,段聆风把机器人往各个房间里丢,“洗手间的镜子上贴一个,嗯?洗手间也要放?”
“不放不放,那个腾出来。”段聆风把6号拍摄机器人拎到了一边,“明早开始录制了我再开机。”
“那我明早出去敲门,假装我是明天来的。”
计划,听起来是那么得,天衣无缝。
拿着节目组说明书专心念的陆南桥在模拟明早进来的走位,没有看路,一头撞在了段聆风身前。
段聆风差点踩到陆南桥,脚边还有俩拍摄机器人,为了避开,他一手带着陆南桥向旁边的沙发倒去。
陆南桥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脑袋抵到抱枕的瞬间他有些恍惚,紧接着看见段聆风一手撑在他颈边,差点一头撞在了沙发扶手上。
陆南桥:“……”
“起开。”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压到我腿了,疼。”
“自己走路不专心……”话虽如此,段聆风还是撤开了,不太放心地在他小腿上揉了揉。
忙前忙后安装了大半天,两个人都不太想营业了,沙发都懒得走过去,贴着墙角滑下来就往地上坐,和当初在舞房时一模一样。
“你说这节目有人看吗?”段聆风日常怀疑自己,“到时候弹幕会不会都是‘这谁’?”
[这谁?]
[不想看,只想看熟悉的哥哥。]
[好无聊的日常。]
段聆风想象中的弹幕应该是这样的。
“鬼知道。”撕去亲和力外壳的陆南桥一点都不亲切,“不过,我还挺想看看你日常怎么过的。”
“真的?”段聆风像是突然来了些兴致,“千篇一律的日常罢了,你好奇?”
好奇是好奇,所以陆南桥点了头。
有了一个“观众”这件事,好像让某个人再次心情愉悦了。
心情大好的段聆风站起来,在陆南桥审视的目光中拿起电话取消了酒店订餐,深谙待客之道,亲自下厨,给陆南桥做了个烤糊了的巧克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