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办公室里张洵早早待着,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屏幕。
他俩办公室在一个大办公室里,面对着面,闻陈打开自个门,没关,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拨过去。
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起来。
“哪位?”那头静了会,突然说道,“哎哟,闻总!”
“李总是吧?东西我收到了,但我们公司有规矩,目前情况您也知道,不能出岔子,所以东西我给您寄过去了,名片我就留下了。”
“您说什么?”
背景音吵闹喧嚣,闻陈讲的那几句,对方根本没听清。
“您等会!这有点吵。”对方似乎在走路,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拿起手机,这回声音清晰许多,“您说。”
闻陈把话重新说了遍。
那头古怪地卡了卡,然后故作洒脱:“那些酒……您退回来就退回来,反正不值几个钱,之后工作上,劳烦您多多留心。”
“留心是应该的,本职工作。”
闻陈又寒暄了几句,便借由要开会匆匆挂了电话。
“咚咚。”
门口,张洵站着。
“你没关门,不是我推开的。”
“我知道。”
张洵把文件往他桌上摆:“一会开会啊,连开两场。”
闻陈诧异:“开到几点?”
“再晚到下班都该结束了。”张洵一琢磨,觉得他这话不对味,“怎么着,你晚上跟哪家小姑娘有约。”
闻陈抿着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笑得和平时画风不同。
瞬间,他从大学以来便印在张洵心里“单身至死”的中二形象碎得稀里哗啦。
张洵诧异:“什么情况?你笑得我背后一凉。”
闻陈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上班时间,出去干活。”
怀揣着满腔疑问,张洵被赶出办公室,再一回头,闻陈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一天下来,开会开得全公司人头上冒黑影,“散会”一词刚落下,会议室散人速度堪比丧尸围城。
闻陈把工作了结后抓着车钥匙往外走。
开车到学校十字路口,林择梧已经等在哪儿了。
看到车来,林择梧揣起手机默默绕到车边,一声不吭地坐进副驾驶位。
“几点出来的?”
“没多久,我在教室里坐了会。”
闻陈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雨刮器来回刷了刷,车内安静了几分钟。
等红灯时,闻陈说:“作业多不多。”
林择梧回答:“刚刚在学校做完了。”
“行,那咱们去吃饭。”
他俩没去什么高档餐厅,闻陈房贷车贷在身,没钱任性,最后去了家外表比较好看的茶餐厅。
价格不贵,生滚鱼片粥十几块钱一大锅,还有其他小食。
“上课有没有听不懂的?”吃饭途中,闻陈闲聊聊到这事。
林择梧拿着勺子,想了想说:“多少有,我准备回去再想想。”
闻陈意有所指:“光自己想?”
“……”
林择梧动作一顿,抬起眼皮,又迅速向四周张望一圈,才说:“我跟老师不熟。”
闻陈慢条斯理地撕开湿巾外包装:“嗯,跟老师不熟。”
林择梧看他动作,突然有种被撕开的阴凉感。
他咽下口中的鱼片,斟酌着说:“你平时太忙了。”
闻陈摊开湿巾,又叠成正方形,抬手盖在林择梧嘴角,这动作大得略显张扬。
“……我自己来就行。”林择梧接过湿纸巾。
闻陈松开,而后极其顺手地在他面前打个响指,林择梧顺着看过去。
“光明正大点,咱俩又不是偷情。”
林择梧:“我哪儿不光明正大了。”
闻陈笑道:“你像光明正大吗?但凡你别这么害羞,前台小姑娘都不至于看你好几次。”
林择梧想说他没害羞,但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没害羞,于是魂不守舍地喝完最后半碗粥。
闻陈夹着最后一只虾皇饺放他碗里,平淡道:“放松点,又不是见不得人。”
林择梧愣了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闻陈放下筷子,姿态很是平静,“以前没人跟你说过这方面的事,我以后讲给你听。”
以前没人教育过他,林择梧活到现在,对待某些部分的知识相当浅薄,全靠着从各个地方收集的零碎资料,拼凑成自个不健全的观念,然后在耳濡目染中一点点地调整。
但从来没人说过要教他。
如何对待世界的看法,或是人与人交往,这些最平常的东西,在他生存的环境下,没人放在心上,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或许再长大几岁,某些观念就会自动成熟。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有些东西,连时间都无法改变。
他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待这个领域,他拥有一片空白,等待添上色彩。
而色彩有可能五彩缤纷,也有可能浑浊不堪。
林择梧缓缓点下头,说:“那行。”
“那行?”闻陈笑了声,“怎么听着心不甘情不愿?”
林择梧说:“没。”
吃完饭去停车场,他俩肩并着肩待在一把伞下走过去。
明明有好几把伞,闻陈下车就带了一把——带了把最小的——他俩只能挤在一起。
走了一段,闻陈突然揽住他腰,炙热的掌心温度顺着腰间往上爬。
林择梧原地一惊。
闻陈面不改色:“小心点,有水。”
林择梧低头,身前深深浅浅好几个水坑,他回道:“哦。”
林择梧腰细,因为平时到处跑,锻炼足够多,腰间甚至有层薄薄的肌肉。
闻陈就这么搭着没动,说:“给你妈带什么菜回去?”
林择梧双手垂在身侧,想了想说:“我一会回家买条鱼,其他的东西她不吃。”
于是闻陈没有再多问。
他俩绕着外面绿地小道逛了一圈消食,闻陈才带着他回家。
停好车,他俩又走回去,路上买了条新鲜活宰的鱼。
到五楼,闻陈没回家,在楼梯口与林择梧拉扯。
“有不会的题下来找我。”
林择梧反问:“你什么都会?”
闻陈谦虚道:“那没有,理科还行。”
林择梧说:“我理科也还行。”
“这么有信心?一会拿出来给我检查检查。”
闻陈一步步紧逼他,林择梧往后退了又退,最后靠在楼梯扶手边,闻陈撑在他身后的扶手上,将林择梧圈在怀里。
闻陈低下头靠近他,在他唇边亲了好几口才松开,叹息一声。
“白天见不着,晚上也见不着。”
林择梧笑道:“那我不复习了,一会下来陪你?”
闻陈挑起眉:“陪我?哟,你还会说这么暖的词,我当你以前走冷酷路线,谁教你的?”
林择梧退无可退,被逼无奈之下自暴自弃地说:“电视剧教的,不扯了,我回……”
闻陈扶住他后脑,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发泄般亲他,把一天只能相处一个小时悲愤化为动力。
林择梧离开前,闻陈喊住他。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地方。”闻陈卖关子,说话没说全,只告诉他,“给你过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大概二十万字出头
第57章
自寸头那事后,日子又恢复风平浪静的平常。
早上闻陈送林择梧去学校,下午一起回去,准点上下学让老刘老泪纵横,就这么日复一日过了将近小半个月。
早上林择梧偶尔起不来,睡得七荤八素,被闻陈从被子里拖出来,扛着起来在屋里转两圈也就清醒了。
想明白闻陈怎么进的他家后,林择梧只能懊悔地把事往肚里咽。
——前几天闻陈来家里蹭饭,软磨硬泡要他家密码,林择梧心志不稳自己给出去的,怪不了别人。
这天也一样,闻陈等半天没等到他,上来找人。
“……哐当。”
关门声响起,伴随着轻微脚步声,林择梧昨晚上被赵倩闹到凌晨才敢躺下,困得睁不开眼。
林择梧卷着被子翻过身,没几秒,被子里钻进来一双手,带着外界特有的凉意,冰得林择梧往反方向一缩。
“困?”闻陈按着他额头测温,确定他没生病。
林择梧说:“……再等会。”
闻陈半躺在他身侧,压住他的被角,伸出手指拨开他眼前碎发。
“还想不想去学校?不去就休息一天,落下的课明天我帮你补。”
林择梧伸出一条胳膊,在床头摸索,摸半天手里依旧空空如也。
“今天礼拜几。”
闻陈沉思两秒,告诉他:“礼拜五。”
想了想,闻陈又说:“24号。”
林择梧沉默一会,估计在想课表,最后叹息道:“……得去,今天有考试。”
“我拉你起来。”
闻陈隔着被子撑在他两侧,企图把人拖出来,刚拖起来,结果被子一滑,他俩上下交叠齐齐跌倒地铺上。
闻陈被压得闷哼一声。
一大清早,十七、八岁的男生处在最冲动的年纪,事故一不小心就发生了。
闻陈感受到某处被轻轻戳了下,圆润、易打滑,还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