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身,额头上贴来只手掌,清苦的男士香水味往林择梧鼻子里钻。
闻陈念念有词:“没烧傻。”
林择梧:“……”
“怎么不知道饿?”
林择梧心虚道:“我睡过头了。”
“嗯。”
闻陈极其顺手地拍拍他头顶,把林择梧拍懵了。林择梧背靠着墙,酥麻感从头顶细细往下游。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过分陌生。
“吃辣吗?”
晃神间,闻陈去翻他的菜,没等林择梧回答,他又否定了。
“你最近得吃清淡些。”
于是当晚的菜非常清淡,淡得出鸟。
番茄炒蛋、干煎带鱼、水煮鸡肉,还有碗清澈见底的蘑菇汤。
林择梧入座时,闻陈已经坐在他对面,正撑着下巴等他,见他游离的视线,闻陈提起嘴角。
“看什么?怀疑我在菜里下毒?”
“没有。”
林择梧曾经以为他只会做健身营养餐。
“喏,嫌淡蘸这个。”
闻陈往他跟前放个红艳艳的瓶子,往上面一瞅,写着“番茄酱”仨字。
这几个菜里,估计只有水煮鸡肉能用上这甜滋滋的玩意。
林择梧敬谢不敏。
还没吃几口,闻陈突然问:“再过一个月,你就满十八了?”
“嗯。”林择梧淡淡应了声。
“这样算起来,你上学晚了一年。”
“没晚。”林择梧咽下一口饭,由于味觉寡淡基本尝不出味,他闷声道,“我小时候休过学。”
“休学?”
闻陈下意识想起十年前的那两件事。
“身体原因,休学过一年。”
林择梧看着不想多谈,闻陈就准备话题引开。
“你妈怎么对你的成绩这么敏感?”
林择梧:“大概是因为我爸。”
“你爸?”
“听说我爸以前成绩很好,在那个年代考上大学,本来前途无量,可他偏要创业。”
林择梧说起他父亲时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就像是在单纯说一个他知晓的人。
闻陈只好说:“有想法。”
林择梧没抬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他继续不紧不慢道:“然而他失败了,带来了很多麻烦,我妈受了刺激,在她眼里,不想我和我爸有一点点的共同性,比如学习成绩好。”
林择梧为难地扯起嘴角:“幸好她没有因为我和我爸一样是个男人而发疯,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陈沉默地扶着碗沿:“你妈不喜欢,所以你准备以后都这样?”
“怎么样?”
“疏于学习。”闻陈用了个委婉的词。
“我在学习。”林择梧冷静地告诉他,“我得拿高中毕业证。”
“高中之后呢?你有考虑过上什么大学?”
林择梧怔了怔,低下头,筷子在碗里挑了挑。
“大学……我还在考虑哪条路最适合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考大学。
如果他坚定地要考大学,闻陈肯定二话不说资助他。
闻陈正思索着什么,恰好手边来了通电话。
一般下班后没有急事不会有人找闻陈,他是连公司聚会能逃则逃的奇葩。
闻陈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走向阳台,谈话声被距离模糊消散。
这通电话很长,大约十分钟后闻陈才挂断电话回来,身上已经沾着雨水的湿润。
闻陈忽然开口。
“下个礼拜,我爸妈他们要过来一趟。”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杀伤力堪比老刘要来家访,林择梧吓得筷子差点没拿稳。
林择梧不可置信地问:“来这?”
“当然不是,来我这可没地睡。”闻陈利索地下单付钱,翻过手机朝他展示自己的宾馆vip贵宾卡,“他们喜欢住宾馆。”
林择梧松了口气。
闻陈挑起眉:“怕见我爸妈?又不是结婚见家长,怕什么,退一万步来说,我爸妈很开明。”
林择梧一噎,反应过来后说:“不是怕,是尴尬。”
闻陈不可置否。
.
晚上八点多。
闻陈在房内处理事情,氛围严肃安静。
林择梧单独坐在客厅,闲来无事认命地把单词背了一遍,又翻出李勋微信,打开他传来的课后笔记看。
他落下的课程有点多,得沉下心慢慢嚼碎了才算跟上。
客厅只开了沙发边的一盏台灯,光线照亮周围方寸之地,细细的浮尘在光线下缓慢盘旋。
林择梧赤脚踩着毛绒地毯,背后靠着浑圆靠枕,耳侧隐隐能听见里头传出的敲打键盘声。
规律沉钝。
林择梧听得浑浑噩噩。
不知何时,敲打声停下来,改为不紧不慢地脚步声,接着放杯子、倒水,再走回……走到一半,脚步停下了。
闻陈遥遥望了眼,被林择梧敏感地捕捉到视线。
闻陈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原地,脸皮厚如城墙,一本正经地说:“后天去趟医院,你妈的报告应该出来了。”
林择梧窝着不动:“嗯。”
“早点睡觉。”
林择梧说:“等会,我看完这页。”
闻陈端着茶杯凑过去:“在学习?”
这人一说起学习,立马变得特别温柔。
林择梧往边上挪了挪:“毕竟我还想拿高中毕业证书。”
闻陈大致扫了眼他手机上的图片,说:“这字不是你的。”
“你知道我的字写什么样?”
“看过一回。”
“一回就记得了?”
“羡慕?”闻陈问他,“哥记忆力天赋异禀,羡慕不来。”
林择梧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他这句,抓着手下靠枕茫茫然了会,最终选择扭转话题。
“是我们班学委的字。”
“那个给你请假条的学委?”闻陈想起是有这么个人,斜斜往后靠,语气平平,“他对你挺仗义,你们关系很好。”
“他之前被金毛堵着勒索好几回,我救过他,还把他的钱讨了回来。”
闻陈听后,神情严肃:“所以你才会被金毛盯上?”
林择梧没有否认,他翻完最后一张图,收起手机,扶着沙发扶手慢吞吞站起身。
“我先去睡了。”
因为肩头伤的缘故,林择梧一直有些发热,这么发热的状态使他精神不济,体力精神进入低谷,能倒下就不想坐着。
卧室也只开着闻陈书桌上的台灯,林择梧摸索着到床边,把自个埋在绵软的被子下。
闻陈把剩下事迅速解决,距离林择梧躺下不过二十分钟,闻陈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睡得不大安稳,眉尖微微蹙着,指尖不安地拽着被角。
闻陈掀开自己那边,正想躺下,旁边的人翻过身,从那头滚到中央,闻陈抬起手就能碰到他。
“……”
闻陈面色正义地摸向他的额头。
低温、出了层汗。
要是明天还好不了,就得去医院检查。
晚上十一点左右,凉意渐浓。
闻陈睡前例行看天气预报,发现明天降温八度,往后天气反复无常,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忽然腰侧被轻碰,酥麻的触感隔着睡衣触及皮肤,再温柔地爬上神经末梢传递至掌管情感的大脑。
很痒。
闻陈掀开被角,就见腰侧抵着颗乌黑的脑袋。
林择梧嫌冷,自发往他身边蹭。
“……”
闻陈看了一会,重新盖上被子,反手关上床头灯,侧过身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闻陈: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第42章
第二天,一大早。
沉重、呼吸不过来。
闻陈忍不住轻咳一声,勉强睁开眼皮,明显感觉到身上架着一条腿,男人在早晨或多或少都有点激动。
这个姿势过分暧昧了。
“……我操。”
闻陈悄然往右侧移,而他再往右边一寸就要掉下床了。
位置岌岌可危。
闻陈扶住床沿,稳住身形,握着身上的腿放下去,不可避免地抚过对方大腿。
埋在他肩侧的脑袋动了动。
闻陈压声道:“林择梧?”
无人回答。
床头柜上闻陈昨日摆的一杯水下去大半,估计林择梧半夜起来喝过。
“……”
闻陈下床前按了按隔壁躺着的人的额头,温度也就那样。
降下来点,还凑合。
闻陈洗漱完毕出来,看到林择梧正半靠着床头,睡眼惺忪地发愣,头发软绵绵地搭在后脑勺。
似乎刚醒。
“醒了?”闻陈站在镜子前折腾自个的领带,“今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有事要处理。”
“嗯。”
林择梧声音稍显干哑,抬手拿起剩下的半杯水,准备润润喉。
还没送到唇边,被人半道拦截。
“喝凉水不塞牙?刚好一点就不拘小节了是不是。”
闻陈反手把水倒了,去客厅倒杯温水,再递给他。
林择梧看向那只杯子,最上层飘着几粒红艳艳的枸杞和红枣。
拿着这杯东西,林择梧瞬间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身娇体弱。
闻陈套上西装外套,整理着袖口,说:“我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