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们常年都待在屋内不见阳光的原因。
这群人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异常苍白,他们眯着眼,拿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那天见到的中年男人和妇人也赫然站在其中,妇人曾经提起过“全镇所有人都要参加神圣的祭典”,这“所有”二字颇为耐人寻味,杨涛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他终于一拍脑袋说:“我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镇里竟然没有老人。”
“不止。”赵椁拉长视线,他盯着那面黑色的湖水说:“也没有任何小孩。”
那一瞬间,顾衾又想起了那些血淋淋的肉团献祭般扑进了黑暗里,他叹了口气,心里不忍地别过脸。
“我这里还有一点糖。”站在他身旁的赵椁突然说:“虽然比不上你的好看,不过下次见面还可以送给她们。”
顾衾把手枕在头后,他斜倚在树边透着光影看到妇人虔诚的跪了下来,他挑眉道:“你的糖……不好看吗?”
参加祭典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除了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穿着一套做工精致的华服,银饰吊坠随着他们的动作打到了衣摆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对男女长相俊美,他们摇着银色的铃铛,绕着跪在湖边的人翩然起舞,他们张开双臂,繁杂的花纹印在了宽大的衣袖上,一层层向上飞扬,像是要飞舞,又像是在半空中摔碎了。
可尽管如此,参加祭祀的人都阴沉着脸,他们肌肉僵硬,好像很久都没笑过,以后也不会笑了。
赵椁从背包里摸出一颗糖,这颗糖的包装还特地用上了彩色透明糖纸,糖纸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很漂亮的颜色。
顾衾沉吟了一会,他低头盯着这颗糖果说:“还不错。”
赵椁谦虚地说:“老实人卖东西从不欺骗消费者,力求每件商品都做到从里到外、由表及里的好。”
漂亮的糖果落在赵椁摊开的手心。
“老实人”这几个字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顾衾嘴角含着点笑意,他拿起这颗糖多问了一句:“这个糖是什么味的,是奶糖还是水果——”
“鱼头味。”
[系统:享乐主义手工制作的糖果,味道一言难尽,遇到小女孩可能会触发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顾衾把手上的糖又平稳地放回了赵椁的手心,即使这颗糖看上去依然精致又好看。
“来一个?”
顾衾:“……”那倒不必这么客气。
他们穿过这片稀疏的林地又走了出去,不过从困倦里回过神来,顾衾又低头看了一眼在斑驳树影中享乐主义的影子,那一刻,他心里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这个人,刚刚是在安慰他吗?
影子被光拉的很长。
他想,等夜晚来袭,这颗糖果还可以送给小脏辫,“招财猫”应该会喜欢吃鱼头味的糖果。
这个盛大的祭典一直举行到了傍晚,日暮西沉。
镇子里的每家每户都疑神疑鬼地关上窗户,所有人又藏进了夜色深处中。
“我还是不明白。”杨涛躺在草坪上狐疑地问:“楚家乔的人竟然是祭祀月亮,怎么不晚上举行祭典?”
赵椁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拭着长矛的刃口,他说:“别急,很快就知道了。”
一语成谶,这个他们一直存在的疑问没想到很快就送到了他们手里。
二更天。
湖边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杨涛连忙跳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说:“有动静,那大娘不是说周咏会出现在祭典上吗?”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乌黑的湖边亮起了一道道火光,白日里那群慌慌张张跑回屋子的人又原路回到了湖边。
只是这一次人群里还多出了两个穿华服的小孩,他们蜷缩着手脚,跟着白日里那对年轻男女一样亦步亦趋地张开双臂,他们僵硬地站在湖边,宽大的衣袖好像展翅欲飞。
风刮过水面卷起了一层“呜呜”声,就像湖水发出了悲鸣。
杨涛拨开挡住视线的树枝,他说:“这不是有小孩吗?”
“不对。”赵椁心里突然涌现了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握紧了背后的长矛。
也许镇上不是没有小孩,而是孩子都被藏起来了。
祭典上的铃铛声戛然而止,那一对小孩把手上的铃铛扔到了岸边,他们麻木地盯着湖面,赤着脚张开双手就往湖里猛地扑了下去,那熟悉的动作带着股义无反顾的壮烈。
与此同时,银色的长矛在岸边一挑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赵椁在离湖边一尺远的距离划了一套长口子,他撑着长矛站在湖边说:“一个都不许动。”
顾衾在大炮里装上了火药,他在湖对面轰出了一圈火花,剧烈的爆炸声把剩下还想跑的人吓了一跳。
他们一时都呆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梧桐把这一对小孩抱了起来,他们实在是太瘦小了,瘦骨嶙峋的胳膊蜷缩了起来,即使冗重的华服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可纤细的脖子上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一条条分毫毕现的青筋。
这两个瘦弱的孩子相互依偎在一起,喉咙里发出了嘶哑又难听的呜咽声。
镇子上的所有人都被他们前后包围了起来。
“这些人从哪来的?”镇上的人都气地跳脚,他们吵吵囔囔道:“你们是不是疯了,惹怒了月神怎么办?”
还有一些人甚至跪在了湖边,他们匍匐着磕头大声祈愿:“伟大的月神,求求您熄怒,所有的罪责请赐予他们,破坏祭典的人神明永远也不会饶恕。”
“是你们。”妇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银铃铛吹了吹灰,她径直走了过去,张开手对那两个孩子说:“好孩子,祭典被中途打断了,妈妈很失望,你们快过来再跳一次。”
“别过去。”杨涛把大刀抵在了她面前。
“既然来了,也别走了,祭典人越多越热闹。”妇人叹了口气,她肌肉僵硬地拉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声音在夜色间轻飘飘的传了过来,她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要是乖乖喝了茶就好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两个不停呜咽的孩子说:“你们都不乖,妈妈很伤心。”
杨涛挡住妇人癫狂的视线,他低骂道:“妈的,这是什么恶心的祭典,那不是你的孩子?他们跳下去就死了,变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肉团。”
“那不是死了。”妇人拍开杨涛的手,她虔诚地说:“能成为祭品是他们的荣耀,这些孩子生来就是为了这光荣的一刻。”
“哑了。”梧桐挡在这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面前,他低沉着脸道:“手脚筋也被挑断了。”
“艹,别管那什么任务了。”杨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提起大刀挥了过去,“这群人老子看着就恶心,我非得揍他们一顿。”
可刀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外面。
[系统:警告玩家波涛汹涌一次,副本规则不可对任务目标以外的人使用技能,恶意伤害游戏npc的玩家将强制退出副本。]
妇人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她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状况得意地说:“是月神大人的保护,你们破坏了祭典的人都该死。”
杨涛神色复杂地看着被挡在外的大刀,他想,狗屁的月神,这该死的系统不干人事。
“你们都该死。”这群镇民举着火把,红着眼睛凶狠地叫嚣道:“献祭。”
砍又不能砍,技能也没法用,杨涛只好像个木桩一样钉在了原地,他表面稳如老狗,其实内心慌得一匹。
这时候,顾衾突然对着夜空轰了一炮,巨大的响声在空中炸出了无数礼花,也让冲过来的镇民短暂地愣了一下。
但妇人冷笑一声,她丝毫不惧地说:“没用的,你们都是罪人,和周畜生一样该死。”
顾衾把大炮扛在身后,他径直地走到妇人面前。
也许是这一炮的声势太壮观,也可能是走过来的这个人浑身都透着点冷冽,即使这群镇民可以从顾衾离开的一角跑出去,他们却一个人都没有动弹。
顾衾低下头看着妇人,他清冷地说:“没关系,我想你们月神大人不是特别喜欢你?”他从喉咙里短促地笑了一声,低声道:“祭典不是缺人吗,把你们都推进去怎么样?”
“就是不知道你们要是变成了那群怪物,尊敬的月神大人还会不会保护你?”
丑陋的怪物在月色里悲鸣。
一直神态平静的妇人终于绷不住她脸上的表情,她大着嗓门慌乱地说:“你不能这样,这是杀人。”
“哦?”顾衾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他挑眉道:“杀人?很有意思的说法,可惜我记得这位大婶您说过,为祭典而死是最大的荣耀,您马上要见到心心念念的月神大人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激动,也不开心?”
妇人抖着手就往后退,她咬着牙说:“你们和周畜生一样,你们该死。”
“这句话我听腻了。”赵椁哑着嗓子说:“小拜金,不乖的大人不给糖吃。”
顾衾“嗯”了一声,他补充道:“也不给她扎辫子,太丑了。”
“别过来。”妇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她对着剩下的镇民扯着嗓子大叫:“一群蠢货,还不过来帮忙?你们忘了楚员外一家是怎么死的,那老东西以为往女儿脸上画了块胎记就没事了,可楚莘笙是注定的祭品,今天要是出事了谁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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