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言一边递试题一边继续说:“你也别嫌我管得多,我这是看你有潜力,开学第一次考试考多好,现在怎么就下滑的这么厉害?别是处对象了吧,我劝你可别,这才多大的年纪,分化期还没过,你知道人家最后分化成什么吗?别再被人坑了。”
老一套的说辞,听得耳朵要起茧。
叶知禾心想我没有恋爱,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恋爱了!
未分化的小屁孩!
还被人给绿啦!
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蔺深拿了试卷就往外走,老言又说:“我看看人家蔺深。”
叶知禾的目光转过去。
蔺深也看他,目光里带着警告,意思是让他管住嘴巴。
叶知禾转回头来,“嗯,我知道了老师。”
“你知道什么?下周叫你家长来。”
叶知禾的嘴角瞬间弯下去。
“怎么?还对我有意见?”
“不是……”
但他要怎么跟他爸说。
从办公室出来叶知禾再次仰天长叹。
最近好倒霉,真的。
好像自从他见到了不该见的那一幕就一直倒霉。
这是报应吗,因为他看到了却装作视而不见,几次遇到蔺深也闭口不谈?
叶知禾是很相信善有善报这一套的,小时候他爸总跟他讲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和蔺深说呢……
叶知禾停在五班教室门前往里面看,蔺深正在叫第一排往下传试题。
他站在门口幽幽叹口气,操场上的安定树是翠绿的,蔺深也是。
“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吧?”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叶知禾转过头看到五班班主任的脸,迅速道:“对不起老师,我走错了。”
“没事。”年轻的男Beta露出好相处的和煦笑容,和他们刻薄的班主任截然不同,“快回你们班吧,这马上要上课了。”
叶知禾应了一声转身发现蔺深也看向这边,更准确一点说是五班的大多数人都看过来了。
他是不能被这样注目的,压抑不住尴尬立刻涌上来直冲头顶。叶知禾耳朵通红,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别人看他,似乎只是嘴角向下抿了。
蔺深比其他人先回过头,“卷子往后传,别愣着,后面还没有。”
“那个是叶知禾吧?”底下有人偷偷讲话。
“是。”
蔺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回终于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尽管大家都能闻得到信息素,但除非是特别亲昵的人,家人好友或者男女朋友,不然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讨论这些。
这被视为一种不礼貌,可私底下偷偷讲谁也管不着。这本质和八卦一样,管不住谁的嘴。
他们猜叶知禾到底是什么味道。
怎么信息素淡的像白开水,什么都感受不到。
蔺深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他家教很严,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就是参与学生会的活动。
除了早恋这点。
未分化前的恋爱统称为早恋。
蔺深从不觉得学校所有的规定都是对的,规矩是约束那些没能力自律的人。他不会因为交往一个女生就耽误自己的学业,也没打算像那帮混小子一样随便拉人去宾馆。
就只是谈个恋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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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禾回到教室反复想到自己在别人班门前丢脸的场景,终于自暴自弃地跟向元溪说:“我觉得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向元溪:“?”
叶知禾趴到桌子上,“今天是个阴天。”
向元溪:“哦?”
向元溪知道自己的发小很喜欢用天气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从幼儿园到现在一直如此。
据说是叶叔叔教给他的。
下雨了天晴了,阴天了打雷了。
叶知禾擅长用这些词语去描绘自己的心情。
他小时候体格弱,经常生病,一生病就去不了幼儿园,小朋友们都不喜欢和一个常常消失的陌生小孩玩。
只有向元溪没脑子,每次叶知禾来他都热烈欢迎,并且说:“你叫什么啊,新来的吗?”
叶知禾有段时间被其他小孩子欺负却不敢和老师讲。
最后被叶书发现了。
他爸告诉他:“如果你不好意思直接告诉老师自己受欺负,可以试着用天气形容自己的心情。”
阴天是心情不好,下雨是想哭了。
今天天气不错的意思是我的心情也不错。
叶知禾的脑袋里有一个小小的童话城堡,是他爸一点点教给他的。
向元溪觉得这是一种暗号,非常兴致勃勃地学了起来。
所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叶知禾侧过头,忽然想到要是向元溪没有喜欢上姚云舟,自己会不会喜欢上自己这个乐天派的发小呢?
向元溪刚打完一把游戏,腿放到椅子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哎对了,你是不是被叫家长了?巧了,我也是。”
嗯,不会喜欢。
叶知禾笃定。
他和向元溪没有那样的氛围。
向元溪和姚云舟才有。
是一种特别的别人融不进的气氛。
叶知禾起身,“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我爸说。“
“直说呗。”向元溪道,“再说你考得也不算差啊,我除了英语和化学,其他都不及格。”
叶知禾:“……”
叶知禾:“可是他很忙。”
“再忙也应该……”向元溪说到这里止了声,改口道,“不然你问问,不能来就叫你爸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叶知禾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把自己看到的那幕透露给蔺深。
说不定讲出来自己的运气就会转好了。
他一边忧心着一边安慰自己。
第6章 狐狸一样
叶书没有去学校。
叶知禾在此之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叶书下班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见儿子在书桌的转椅前坐得笔直,疑惑道:“这么晚了不睡觉?”
叶知禾把肩膀耸下去,是蔫头耷脑的一只小狐狸了,磕磕巴巴把老言的意思传达到。
叶书说:“找家长?”
叶知禾点头,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抬起头。
叶书脸上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低头思索。
叶知禾补充道:“如果你没时间,可以给老师打个电话……”
叶书说:“嗯,好,我知道了。”
这算的答应了。
但到底是答应去学校还是打电话,叶知禾把疑问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却没有出声问。
他向来如此,可以自己把所有猜测都想一遍却从不轻易开口。
第二天上班主任的课,女Beta进教室第一件事是把课本轻摔在讲台上,下面立刻安静下来。
她先讲课,等到快下课就停了笔把剩下那截短的可怜的粉笔头随意撇在桌上,再慢条斯理拍拍手上的粉尘。
“这没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明明还有半个月。
“我看有些同学的心思有点飘啊。”
来了来了,不指名道姓又要阴阳怪气。
“就请个家长有那么难吗?”
叶知禾隐隐感到不妙,果不其然,班主任又说:“就真是请不动啊,工作就那么忙,连孩子的学习都顾不上?”
“我知道嘛,有些孩子有点难处,跟我说我也能理解,但不能回回都这样吧?”班主任的声音冷下去,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个人,最后定格在叶知禾周围,“行啊,既然嫌我这个班主任多管闲事,那我以后还真就不管了。”
她拖堂下课,走了之后班上所有人都松口气,尿急的赶忙跑去厕所。
向元溪和叶知禾只隔了一个过道,转过头问:“你爸给她打过电话了?”
叶知禾说:“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不用管她。”向元溪说,“她高二肯定教理科班,等分班就管不着咱们了。”
叶书不能来也在叶知禾的预料之中。
他爸总是很忙,晚上下班也晚。未上小学之前父子俩的关系很好,叶知禾对叶书很依赖,等到叶知禾上了小学,叶书日渐忙碌,渐渐顾不上儿子,叶知禾也独立起来。
叶书的温柔仅仅停留在叶知禾五六岁的记忆里,生活赋予这个男人更多的是疲惫与沧桑,当叶知禾长大,他也不再时常把笑容挂在脸上。
他们开始读不懂对方。
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等同于分班考,度过这个暑假升上高二的他们就要分文理班。
叶知禾的语文成绩好,历史和政治却差强人意。都说十六七的少年记忆力最好,他却不然。
他的脑子好像记不住事,背过的东西会忘,前一秒还在想的事情下一秒就能忘记是什么。他的语文成绩会好,纯粹是理解和作文写得不错,拿得到高分。
所以叶知禾并没有想好自己是学文还是学理,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和家长商量,但是在他家,这种事是无所谓的,叶书给他足够的自由,他选什么都可以,他爸连结果都不太会过问。
叶知禾没有和向元溪说,是还在犹豫不决,并且习惯性地把难题推后再推后,打算等成绩下来了再说。
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体育课提前结课改上自习,他们这帮倒霉鬼只能埋头写习题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