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元溪故意问:“你干嘛这么照顾蔺深?”
叶知禾愣了愣,“我没给你拿碟子还是筷子?”
“都拿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向元溪急道。
姚云舟淡定地给他夹食物,“吃这个,这个好吃。”意思是让向元溪别说话了,态度这么明显,很难不被人看出来他别有用意。
叶知禾虽然也不太聪明,但怎么都比向元溪强。
“可能我在家习惯了。”叶知禾说。
一个人在家碟子、醋和碗筷都要自己拿全。
他又转头问蔺深,“芥末酱油?”
蔺深:“不要芥末。”
吃完这顿不知道该定义成午饭还是晚饭的寿司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这不是还不到五点吗?”
“阴天了。”
“那就回去吧,明天还要去你家写作业。”
听旁边两个人聊天,叶知禾转过头问蔺深:“你作业写完了吗?”
蔺深点头。
叶知禾一脸惊叹。
蔺深:“只有写完才能出来。”
叶知禾:“你们家管你好严啊。”
“嗯。”蔺深想了下又补道,“爸爸比较好说话。”
叶知禾后知后觉:“父亲和爸爸不是一个人?”
蔺深又点头。
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蔺深话还多一点,可人一多,只要有人讲话,蔺深就只负责听了。
叶知禾说:“你也多说说话吧。”
他当然不是提要求,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叶书曾经待他太好,乃至于后来父子两个人没了共同的话题,叶知禾还会在梦里梦到小时候。
蔺深低下头看着叶知禾,“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叶知禾鼓励道,“说什么我都听。”
蔺深说:“那留到周一再说。”
叶知禾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公交车站了。
他家就在附近,蔺深却要坐车回家。
他想坐车的时候蔺深应该也不会和向元溪他们有什么交流,忽然觉得这样不行,一下拽住蔺深的手腕。
蔺深愣了下,“怎么了?”
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啊,就像我一样。
“周一见。”叶知禾郑重其事地说。
他又在撒娇了。
蔺深想着,然后回:“好,周一见。”
第20章 秘密交换秘密
叶知禾回到家,叶书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回来了便问:“在外面吃过饭了?”
叶知禾点头,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半分钟才问:“作业写完了?”
“还没有。”
“那准备什么时候写?”
“明天?”叶知禾试探着问,掐不准他爸的意思。
叶书点点头,“行,你要看电视吗?”说着作势站起来。
叶知禾摇头,“不看。”
“嗯。”叶书说完这话再次没声了,往厨房走去。
叶知禾站在过道往回看,他爸又说:“我煮点面,你还吃吗?”
“我吃饱了,不吃了。”
两个人的对话超过了一整天的量,叶知禾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屋,避免这种没话找话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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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叶知禾按照往日的习惯轻轻关门轻轻出去。十月份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他穿了校服长袖,下公交车从马路这端穿到另一端买煎饼果子。
叶知禾说:“这次要两个蛋。”
卖煎饼果子的阿姨很喜欢他,觉得小孩生得俊秀,笑眯眯说:“吃多点好,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叶知禾一瞬间想到蔺深,只是开学短短一个月,好像又蹿高了。
是不是因为他喜欢喝牛奶?叶知禾接过煎饼果子,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今天他来得不算早,操场上已经有人在值日了。
叶知禾再一次躲到实验楼后吃饭,解决掉早餐往教学楼走,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值岗的蔺深。
蔺深放慢步子走到最后面,提醒叶知禾:“班主任已经在班上了。”
叶知禾点头,目光还在蔺深身上。
经过前两次的教训,蔺深不敢自作多情,问:“怎么了?”
叶知禾突然说:“你能看到我的头顶吗?”
蔺深愣住,“……不能。”
叶知禾安心了,和蔺深擦肩而过往楼上走去。
蔺深忍不住回过头,“什么意思?”
叶知禾笑眯眯朝他挥挥手,意思让他安心去值岗,不要管他。
蔺深不肯,“我回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叶知禾觉得蔺深回来一定就把这件事忘了,于是没有心理负担地点点头。
结果第一节 课结束,蔺深便真的站在他面前。
同桌的小胖子自觉让开位置,临走前偷瞄两个人好多眼,蔺深看过去他才真的走掉。
叶知禾只好解释:“他觉得咱们两个不纯洁。”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怎么个不纯洁法?”他忍不住问。
“像你和尤筱雅那样。”叶知禾尽量把话说得含蓄。
“我和她之间有什么?”蔺深不满叶知禾的模棱两可,将事情说得像有无限可能。
叶知禾这才发现说错话,蔺深把恋爱谈的像小孩子过家家,哪会有什么不纯洁的事情发生。
蔺深站在他面前等一个答案,叶知禾只好说:“你和她是……绿与被绿的关系。”
蔺深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凑到叶知禾耳边压低声音:“再说一遍试试。”
叶知禾自然不敢说,只好也学蔺深,小声说:“但别人就会认为是要亲嘴的那种关系。”
蔺深一下撤开了,叶知禾声音太轻,像棉线做得针,刮在耳廓一阵痒。
他清楚叶知禾在举例,显然不是说他和他,但心里面另一道声音却认定了,叶知禾就是拿彼此做例子。
“亲嘴”这个词比接吻更有冲击力,大概因为从叶知禾嘴里面说出来,平日里不精明的狐狸在这方面好像比他懂得多。
“可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叶知禾眼里充满信任,还傻乎乎地反问,“对吧?”
蔺深缓了缓道:“……嗯。”
又对叶知禾说:“坐过去。”
“快要上课了。”叶知禾提醒道。
蔺深又拉下脸。
叶知禾忙坐到里面,拍拍自己的座位:“坐吧。”
蔺深把喜怒哀乐完全写在脸上。
叶知禾想到自己以前跟在蔺深身后,蔺深每次都会一脸不耐地叫他别跟着。现在却变了,自己不要他坐旁边,他还不高兴。
叶知禾不禁联想到邻居家的波斯猫,也是一脸傲娇,碰都不肯让他碰。有一次跑到他家里,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叶知禾没法子,任由它躲着,直到傍晚那猫才出来。
猫咪好看得要命,奶白色的长毛又是一双异瞳,之前对他不理不睬,渴了饿了又来蹭他的腿。
蔺深也有求于他吗。
叶知禾乱想,眼睛也乱瞟。
蔺深被他看得不自在,身后面还有一群八卦的同学,只好说:“早上干嘛问那么奇怪的话?”
叶知禾总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摸不透他的想法,只有把话问的明明白白,心里才不会一直琢磨。
“奇怪吗,我就是随口问问……”叶知禾回答,被蔺深直直看着又消声了。
“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
蔺深说:“没别的特殊含意?”
叶知禾也被问懵了,“没有啊。”
蔺深松口气。
见叶知禾一脸好奇地看过来,便说:“我还以为你又在暗示我什么。”
叶知禾深感蔺深的不易。
“放心。”他小声说,“我就只知道你一个秘密。”
蔺深看他,“你还想知道几个?”
“一个就够了。”叶知禾习惯性地笑一笑。
蔺深忽然很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也要他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
“这不公平。”他和一个同龄人、一个同他一样未分化的男孩子耍起赖皮,说悄悄话似的低声道,“我也要知道你一个秘密。”
只有这种时候才显出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幼稚。
“可我没什么秘密。”叶知禾眨巴着眼睛,“我一时想不到,你想知道什么?”
叶知禾太坦率了,蔺深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干咳一声道:“我开玩笑的。”
上课铃响了,蔺深离开,叶知禾才知道他有多热。
两个人讲话都没有贴得多近,他脖子上却有细细的薄汗,低头嗅嗅自己,是皂香,又安心了,挪回自己的位置想,蔺深真是个热源,精力旺盛的少年就是容易流汗的,他也一样。
下课后大部分人都下楼去升旗,蔺深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见叶知禾还坐在座位上。
蔺深敲他的桌子。
叶知禾还深陷在消消乐的卡关当中。
蔺深说:“再不下去就赶不上升旗了。”
叶知禾听到蔺深的声音立刻关了手机抬头抓住他的胳膊。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应有的肢体接触,在第二性别尚未确定之前,每个人都端着一份矜持,只有叶知禾不懂矜持,莽莽撞撞地跌进别人领地。
叶知禾指尖按在蔺深的脉搏上,蔺深低头看他并没有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