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鹤又笑起来,我以前居然没发现他笑点这么低。他朝我走进了两步,伸手想摸我的头,“你真是……”
我矮了下身子躲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闫鹤的手僵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收回去,“哦,好。”
这还差不多。
我又活动了一下肩膀,招呼他出门,“我们去医院吧。”
这次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了,但我多留了个心眼儿,问闫鹤去我家找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怎么,”闫鹤误会了我的意思,有些不爽道:“我去你家找你还得偷偷摸摸地不让人看见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闫鹤上纲上线,“那你什么意思?说来我听听。”
“……”我懒得理你了!
憋着一肚子抱怨到了医院,进了电梯我突然想起来被何安瑭妈妈支配的恐惧,一下子就怂了。
“闫鹤,”我戳了戳他的胳膊,决定小小的利用他一下:“等会儿你能不能先去何安瑭的病房,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
“嗯?为什么?”
昨天我被打的时候闫鹤不在,我眼神飘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是,何安瑭的妈妈有点凶,我有点怕她。”
“哦,”闫鹤不疑有他,“那我去给你看看。”
有闫鹤在前面探路,我松了一口气,站在安全通道附近等他的信号。
因为等电梯很慢,所有不少人都选择走楼梯,安全通道的门来回开关,有时候就虚掩着。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下意识地朝安全通道看了一眼,这下可不得了,刚好跟一个人四目相对。
那人站在安全门后面,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目光紧盯在我身上。因为距离近,我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
!!!
不知道他这样看了我多久,我脑海里唰唰唰蹿出一堆类似德州电锯杀人狂变态食人魔蒙面杀手的电影情节,还没缓过神来,那个人突然转身下楼。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发什么呆呢。”
我望着安全通道发呆,闫鹤走过来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顺着我的目光往楼道里看,“看见什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口里有些干,咽了一口唾沫,一把抓住闫鹤的手腕,用力攥住,“我……”
我大概知道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人是谁了。
证据,警察需要的证据应该很快就能拿到了。
第64章 碰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真的要命。
拿刀子捅何安瑭的人不但逍遥法外,还跟到医院里来了,他想干嘛?
我心里藏不住事,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何安瑭有几次跟我说话都没听到。
“程月光,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
何安瑭误会了我发呆的原因,从塑料碗里挑了个草莓给我,“也不用一天到晚都在医院里陪我,很无聊吧。”
“啊?”
我一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个草莓,何安瑭专挑大的拿,我嘴巴满了,下意识咀嚼了两下,浓郁的甜香味在嘴里弥漫开。
“不无聊,”我三两口吃完草莓,把手按在床沿上,“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
何安瑭笑笑,“谢谢你,昨天……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啦,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说起来我也能理解何安瑭的妈妈,虽然她是有些吓人……但是谁家儿子碰到这种事能不糟心呢。
想到这里我抓起何安瑭搭在被子上的手,往门外看了一眼,稍微凑近他一点小声说:“对了,我好像在医院看到那个周——周什么?”
“周聿。”
何安塘皱起眉头,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猜的!”
何安瑭张了张嘴,估计不知道该说我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何安瑭这个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压根听不出来我在逗他,我只好正色道:“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个子挺高挺瘦,大热天戴个口罩鸭舌帽,奇奇怪怪的。”
我怕何安瑭担心,没敢说他还躲在楼梯间偷看我,被我抓了个正着。
“挺高挺瘦……”光是这样何安瑭已经够糟心了,眉间皱成一个川字,低头看着床单沉默不语。
看着何安瑭这样我有些后悔,恨不得在自己嘴上抽两下,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说了。
不过我的本意也想提醒何安瑭注意一点:“也不一定是他啦,就算是他也没关系,只要你不乱跑,医院里有监控他也不敢怎么样。”
“嗯。”何安瑭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你也是,虽然不确实是不是他,但也要警惕一点。他现在变得……有些极端,我怕他会伤害你。”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吐吐舌头,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大力士的动作:“我可是学过两年跆拳道的人。”
虽然每次结课个人能力考核总是吊车尾。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我提着一兜草莓坐在公交站等车。
草莓是何安瑭的妈妈给的,不知道何安瑭跟她说了什么,虽然她对我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看,不过好歹能接受我是何安瑭的朋友这个说法了。
医院站等车的人还是很多的,我把座位让给一个抱着小孩的女士,自己站到马路牙子上。
装着草莓的网兜被我挂在手腕上,细细的网绳在我手腕上勒出一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闫鹤给我发来消息说他现在要陪他外公做针灸,让我等一等,他过会儿送我回家。
[不用,]我低着头慢吞吞地打字:[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
公交车到站了,电子女音播报着站点,车门缓缓打开。
医院站上车的人比较多,我随着人流上车,找到位置站好后特地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
直到公交车关门,缓缓驶出站点,我一直注意着门口,他这次没有跟着我。
难道是今天在楼梯间被我看到了,所以不敢跟来了?
我抓着头顶的吊环想事情,无意识地朝我刚才上车的地方看了一眼,公交车刚刚过站,等车的人群变得稀稀拉拉。
因此我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一个扣着鸭舌帽的瘦高身影匆匆走过车站。
是他!
公交车马上就要转弯了,我想看的更明白,便有些急切地扑到车窗前,差点压到一位看手机的大哥。
“我说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公交车转了个弯,车内的人有些摇晃,大哥伸手扶了我一把,呵斥道:“多危险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待车子平稳运行以后退回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大哥还在跟我强调什么安全最重要,周围的人也附和他,“是啊,刚才多危险,摔了怎么办。”
“现在的小孩都毛毛躁躁的,出门在外总让人惦记,我闺女也是……”
车上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把我闹了个大红脸,还没到我家附近的车站就急匆匆地下车了。
我宁可多花点时间等下一辆公交也不要这么丢脸呜呜。
在一个陌生的站点下车,我对照站牌看了看,这一站离我家也不远,走路的话大概二十几分钟。
我决定步行回家,权当锻炼身体了。
走过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闫鹤给我发消息了,问我为什么不等他。
我不得不站在路边回他:[我说了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闫鹤选择性忽略了我的回答,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我可不想接,光在医院看他就够了。我挂点电话,他又打过来,烦的我直接把他拉黑。
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他是忘记之前怎么嘲笑我了吗?真以为我是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可以把他之前嘲笑我的事全都一笔勾销吗。
拉黑闫鹤以后我琢磨着给唐时打个电话,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我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戴上,翻出唐时的号码拨过去。
唐阿姨好像回国了,没有人盯着唐时,他很快接了我的电话。
“喂?”
路上有车来车往的声音,还有汽车的鸣笛声,我在一片吵闹声中觉得平静,耳边只有唐时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
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觉得很安心,有些焦虑的心情奇迹般平复下来。
我整理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
“唐时,是我呀。”
“我知道是你,”唐时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想我了?”
“嗯嗯。”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不同于刚才在公交车上的羞赧,这是一种甜蜜的,粘稠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的难为情。
我真的很想唐时。
唐时在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开口,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又睡过去的时候,他轻轻地叹息一声。
“我也想你,想亲你,想抱你,要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别说了,我鼻子都酸了。
我走路慢吞吞的,不知不觉也快走到家了。
刚要跟唐时说我快到家了,还没开口,我突然眼尖地看到旁边巷子里有人蹿出来,看方向应该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