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一天到晚的,谁都爱给谢书衍弹视频啊,又不是他家电视机。
谢书衍看了眼名字,眼神光都闪了一下,想要从贺斐手里拿过来,贺斐微微一躲,“我帮你接。”
谢书衍竟然没拒绝,接通视频的瞬间,镜头里是长娃娃脸的男人,看到谢书衍这边是两个人,这人先是一愣,旋即又闹喳喳的。
“衍衍!这是贺斐吧!”
贺斐有点尴尬,别人认识他,他不记得对方是谁。
谢书衍趴在桌上,将半张脸躲在臂弯里,“嗯。”
“这个点儿,他在学校陪你啊。”娃娃脸挺热情的,“看贺斐这样子估计是不记得我了,我是孙勤,衍衍的大学室友,你俩结婚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都来了的。”
这么说贺斐还有点印象,但是贺斐印象更深的是,谢书衍在本地读书,宿舍也就他一个本地人,其他的室友毕业后都回老家了,谢书衍性格孤僻内敛,令人意外的和宿舍所有人的关系都处得挺好,能让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来参加婚礼。
这让贺斐更加尴尬了,他只能装作还记得样子,“你好你好…”
孙勤没有计较,寒暄了几句后,“我跟舍长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来你们省玩一趟,还能去看看学校,正好你平时上课,出远门也不太方便。”
末了孙勤又添上一句,“到时候贺斐也来吧?”
贺斐还真不客气,“一定一定。”
几通电话一打,谢书衍的瞌睡彻底醒了,清醒过后是片刻的尴尬,他和贺斐总有公开离婚消息的一天,明天的未知性太多,贺斐没必有答应这些要求。
“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我会跟孙勤他们解释的。”
贺斐将电话搁到一旁,“人家特意邀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用指关节磕了磕桌面,“还睡得着吗?”
谢书衍睡不着,贺斐没有再待的理由,“那我晚上来接你。”
贺斐就像是突然转性了一样,坤子打电话他也没空,成天就是有事,他的“事”谢书衍。
人是经受不起温情的,很容易陷入温馨编织的假象中。
贺斐早上送,晚上接,中午还得送个午饭,晚上下课有人准备宵夜,连保姆都做不到这个份儿上。
可谢书衍胃口依旧不好,这天回到家,他没吃上几口饭便困了,洗漱了一番,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贺斐见状也是一颗心悬了起来,知道高三老师劳累,但这也太辛苦了,他跟着心烦,一张脸拧巴得比抹布还紧。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着谢书衍躺下。
谢书衍闻着信息素的味道就往他怀里钻,贺斐摸了摸谢书衍的额头,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他俩已经离婚了,还这样不清不楚的,谢书衍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反倒是有些贪婪地索取贺斐给的安全感。
半夜,贺斐担心谢书衍,他根本没睡踏实,怀里空落落的,差点没惊出他一身冷汗,一睁眼,谢书衍正坐在他身边。
贺斐连忙爬起来,“怎么起来了?”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借着月色隐约能看清人的样子,谢书衍不由咽了咽唾沫,又摇了摇头。
“你是睡不着?还是要上厕所啊?”谢书衍也没梦游的毛病啊,这阵仗搞得怪吓人的。
房间里太黑了,贺斐看不到谢书衍略带红润的脸颊,只听到肚子“咕”的一声,声音贼大,连贺斐都沉默了两秒。
“饿了?”贺斐抹了把脸,“我说你吃那点不顶饿吧,被饿醒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啊,还能饿醒。”
这些日子,贺斐已经习惯了给谢书衍端茶倒水的,这会儿已经麻利地起身了。
“看冰箱里有什么现成的,热了给你吃点,行不?”
谢书衍人还是懵懂状态,空腹空到他有点泛恶心,回答贺斐的声音都不太明朗,“嗯…”
听着谢书衍声音也不太对,贺斐跪到床上,凑到谢书衍身边摸了把他的脸,“我真怕你发烧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第18章
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谢书衍担心把贺斐妈妈吵醒,又觉得莫名羞耻,他只有在小时候,才会半夜起来找吃的。
贺斐还不是进厨房的料,连现成的东西都收拾不利索。
他俩没开大灯,一个堵在冰箱门前翻来翻去,一个靠着门框站着,大概是过分安静了一点,贺斐说话时也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
“吃啥?这怎么弄啊?”
谢书衍也很少做饭,“就汤泡饭吧,放微波炉里。”
两人静静地听着微波炉工作的声音,透过微波炉的玻璃,暗黄色的灯光若隐若现。
直到“叮”的一声,微波炉停了下来,贺斐将碗端到桌上,“就这么干吃啊?”
谢书衍大概是真的饿了,端坐到饭桌前,一勺一勺的将饭吹凉,又慢慢吃下。
贺斐挨着他坐下,他没吃上一口,嘴也不能闲着,“这玩意干吃好吃吗?”
谢书衍瞥了他一眼,饿了什么都好吃,贺斐现在属于没话找话说的状态。
“嗯。”
不搭理他还好,一搭理,他还来劲了,厚着脸皮道:“给我尝一口。”
别说还真挺下饭的,晚饭的时候自己怎么没发觉。饭这玩意,要争着吃才会觉得好吃,才会觉得新鲜。
也不知道他俩谁故意的,都压着声音说话,贺斐一高兴话变得特多,谢书衍是不是“嗯”一声。
黏糊短促的哼鸣,听得贺斐心里痒痒,他第一次体会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话的意思。
“是冯师傅做的饭好吃,还是咱妈做的好吃?”贺斐有点得意忘形了,“反正妈不在,你说实话。”
长辈不在,谢书衍也不会背后议论别人不是,他抿着嘴唇没有开腔。
贺斐这话篓子也不指望谢书衍能点评一番,“咱妈做得这个也就凑合吃吧,还不能当着她面儿说,脾气可太大了。”
贺斐声音略低沉,说话语速快,只是比平时声音小点,腔调还在,一说多了容易笑场,笑是极具感染力的表情,即便不是什么好笑的话,从贺斐嘴里说出来,谢书衍也容易受他影响。
随性、轻松、自然,就在这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了,他俩也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只有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和你窃窃私语的人,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外边万家灯火,正是人心防最薄弱的时候,连一起吃一碗饭,说上几句话,都觉得是心贴了心。
贺斐光顾着和谢书衍打趣,压根儿没注意到老太太早就站在身后,老人觉浅,多小的动静,还是能吵醒她。
见贺斐大半夜陪着谢书衍吃饭,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的,贺妈妈没上前打扰,又折回了房间。
或许真的是自己冤枉他了?贺斐跟哪个什么宁悉真没事?
贺妈妈连一周都没待够就打算走了,贺斐还沉浸在半夜能抱着媳妇睡觉的齐人之乐当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就得走了?”他老妈走了,谢书衍也得走啊,这事闹的。
贺妈妈忙着收拾东西,“来得时候你不欢迎,这会儿又舍不得了?舍不得也没招,再不回去,你爸就得饿死了。”
贺斐都怏怏不乐了还得逞强着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脸,“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别人家的事少掺和啊,管好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吧,想来就来想走就想,搞得我们小夫妻也挺不方便的。”
“嘶!诶!”贺妈妈扬手扇了贺斐一巴掌,又语重心长道,“贺斐,跟你说的事,你往心里去啊,别我一走,你又把衍衍晾一边。”
“这话您说得出口,我哪敢晾着他啊。”
贺斐也是有苦难言,心说谢书衍是会今天晚上就走啊,还是等到明天一天早啊。
晚上去接谢书衍下课,贺斐得到了答案,谢书衍没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他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当晚走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贺斐连挽留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谢书衍今晚不走,明天也得走,多留一晚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开车送谢书衍回去,连东西都帮谢书衍提到了家里,他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待一会儿又怎么样,还是于事无补。
等到贺斐孤零零地回到车上,他硬是体会到了走人茶凉的感觉,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谢书衍家里的窗还透着光。
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想着复婚,他想谢书衍在家等他,而不他枯坐在车里,盯着楼上的窗户发呆。
可他不确定谢书衍是怎么想的,能和自己公用一副餐具,能夜里主动钻进自己怀里,如果能放任自己再做更加亲密的事情,只要谢书衍的一个眼神,贺斐早就连滚带爬的上楼去敲门了。
通通都没有,谢书衍和离婚那天一样,贺斐在想到底是自己感觉迟钝,还是谢书衍根本没有念念不舍的情绪。
不习惯的不止有贺斐一个人,谢书衍洗完澡,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被热气蒸得通红,他下意识去摸腺体的位置。
习惯就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连致命的时候都无声无息,他能缠住谢书衍的脖子,让谢书衍毫无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