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或许他确实无缘演这部戏吧？
曲总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她说了不让夏禾走，那么什么无论夏禾准备搭飞机、高铁动车，甚至夏禾的私家车，都没法出这个市。
他一面又不愿曲总担心，一面又不愿意因为这些事错失这部剧，抓着头发想了好久，终于做了决定。
他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
一个小时候，夏禾开着一辆非常普通的奥迪越野车出了A市。
夏禾忽然觉得这有点当年自己偷偷跑去拍校园剧的时候了。那时也是曲总不同意，自己偷偷接了一部新人导演的小投资电视剧，没想到就此走入了娱乐圈，甚至一夜爆红。
虽千万人吾往矣，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夏禾的人生信条。
*
去银川的时间不短，夏禾在路过B城的时候下了高速，准备休息一夜再出发。
B城地处江边，登高望远，一片茫茫。
夏禾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快步走进了早就定好的房间，终于放松下来，卸下了装备，躺在了床上开始刷手机。
白晴差点把他的手机打爆，就差要要报/警了。夏禾忙回拨了过去。
“大少爷！你现在在哪里？我去你家没找到人，电话也不接，差点就要给曲总说了！”白晴语速飞快，听得出来气急了。
“白姐，对不起。我怕曲总真不让我去，就准备开车去了，现在在B城，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夏禾有些理亏，语气有些弱。
“开车？”白晴不可置信。“你一个人？”
“对不起白姐，我会注意安全的。曲总那边……”夏禾试探着问道。
“夏禾，曲总要是再问下来，我可不替你揽着了。亏我说了半天，她好歹说要先来探探班看看情况决定。你倒好，自己跑去了。得了，白说了。曲总要知道你自己开车去了，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白晴被气得不轻。
夏禾笑得有些讨好：“白姐不说，曲总不会知道的。明天还辛苦白姐再找一个助理来。我可是准备签不公平合约争取这个机会的。”
白晴没好气地恩了一声，又问了问夏禾在哪个酒店，絮絮叨叨讲了一堆注意事项，念得夏禾头都大了。但夏禾因为有求于白晴，不得不耐心听完。
末了，白晴还是只说了一句：“没有下次了。”
夏禾立即笑了。白晴还是心软，向着自己的，忙不迭道谢，笑着说一定带好东西回去送她。
白晴没好气道：“算了吧，你少给我惹点事，我能多活好多年呢！”
夏禾挂了电话后，看着窗外天色还早，就戴了口罩、鸭舌帽，想出门去逛一逛。
这期间发生的事挺多，又多不顺，夏禾也觉得烦闷地很，就想在街上随意逛逛。反正伪装挺好的，也不怕有人发现自己。
夏禾随意走着，忽然闻到了一股香辣油味，四下一看，发现街边一家火锅店前排了几百号人的长队。
夏禾有些心动，左右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就拿出手机看了看这家店的评论，当即决定加入排队的队伍里。
夏禾戴着耳机听着歌，抬头却看到了二楼落地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算谢离戴了帽子和金丝眼镜，夏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谢离怎么会在这里？
夏禾惊讶不已，转过视线，才发现在谢离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虽然有栏杆挡着，看不真切面容，但从气质上看，绝对是个大美人。
夏禾瞬间觉得空气都凝滞了。
谢离似乎心情很好，时不时就停下来笑笑，还不时给对面的女人夹菜。
夏禾握紧了手机，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谢离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他思绪有点混乱，一时间想不清前因后果，只是愣愣地看着两人看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可以不看的。
他忙别过了眼，却又忍不住回想刚才的画面。
谢离笑得那么明朗，连平日里那层淡淡的疏离都没有……
夏禾握紧了手机，本想给谢离发消息，想了一下，终究只是问了一句：
“谢离哥，你在哪里呀？”
夏禾看着谢离拿起了手机看了看，然后翻转屏幕，扣在了桌上。
瞬间如堕冰窖。
夏禾之前一直开导自己说，谢离之前不回自己的消息，只是没有看到。现在他亲眼看到了，谢离都知道，只是没有回。
夏禾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
江城的晚风有些凉意，夏禾闭了闭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落地窗望出去，却只见人头攒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怎么了？”对面的女子见他停下，柔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朋友。”谢离拿起了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回。
“是你说过的那个很重要的朋友？”女人笑了起来。
谢离点点头：“嗯。”
应该不会是他的。他应该正准备开机的事情，不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见他心思不在此处，也就不多留他了，直截了当问道：“那件事你真考虑清楚了？他那人脾气怪得很，我怕你受不了。”
谢离抬眼看着对方，浅浅笑道：“他还没说同意呢。不过，兵来将挡，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女人抬眼看着窗外：“为了那个朋友？”
谢离不置可否，转过头去。
*
直到快半夜的时候，夏禾终于收到了谢离的回复：“在酒店，怎么了？”
夏禾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终究没有回。
自从他意识到他对谢离是那种喜欢后，夏禾就忍不住担心很多事情。
比如谢离并不接受同性恋，或者谢离并不喜欢自己，或者谢离有了女朋友该怎么办？
夏禾想了很多，最终都归结为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当夏禾真的亲眼看到谢离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能再放任自己。
他抿了抿唇，翻开了自己电脑里那排列整齐的剧照、影评，自嘲地笑了笑。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曲总的声音有些疲惫：“小禾，我和你爸爸聊了很久，我们同意你去拍这部电影，但是你也不能拒绝我们的条件。具体的协议电子版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要答应了，我们就同意你去拍。”
夏禾心里有些涩涩的，除了一句“谢谢妈妈”，似乎也找不到别的话说。
曲总察觉到他心情有些低落，以为他是因为早上的争吵，有些歉意：“小禾啊，不是妈妈不讲道理，妈妈也是担心你。而且，我们最后不是同意了嘛，你别不高兴了，好么？”
夏禾低低笑了起来：“好。”
夏禾其实很清楚，如果没有曲总明里暗里的各种帮助自己，自己在娱乐圈不可能混得这么好。
只是，当时入圈的追求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夏禾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夏禾随手拿起一看：
“明日银川天气晴好，期待见到你。”
夏禾苦笑着，转过头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
第二日，夏禾紧赶慢赶，终于在开机仪式前赶到了银川。
如昨日江凡的天气预报一般，今日天气晴朗，空气中都带着明媚的气息。夏禾在江城带上的忧郁气息一扫而空，决心全身心投入今天的工作中。
夏禾在片场见到了江凡和叶无问。江凡温和一笑，无端让夏禾想起了谢离，他也总是笑得这样春风和煦……
夏禾摇了摇头，把谢离从自己脑子里赶走，和江凡打了招呼。
江凡走到夏禾的身边：“怎么不回消息？今天的戏没问题吗？”
夏禾敷衍着应和。
他早就看了今天的拍摄安排。
今天的戏很适合第一天拍，如果夏禾不是和江凡早就认识的话。
今日拍的就是初遇。
夏禾饰演的左平在一次朋友聚会中，在KTV第一次见到了杨新。那时候的杨新还是花花公子，左拥右抱，根本没注意到左平。而左平在朋友的鼓动下，唱了一曲《百年孤寂》，顿时吸引了杨新的注意。左平生性寡淡，坐在那里很不显眼，却一下俘获了杨新的心。杨新脑门一热，对左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这一场稍微困难的地方，就是夏禾要把握这个寡淡的气质。
叶无问如几天前见到的一样，只是似乎脸色更加苍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夏禾道：“左平其实心里是有点傲气的。他现在是看不惯杨新这些富家公子的纨绔生活，并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却因为要拉投资不得不来参加这个聚会。他一定是既不希望自己出众，也不希望自己存在感太低的。他是有目的性的。眼神要稍微坚定一点，仪态可以松弛一点。”
夏禾点了点头：“明白。”
叶无问又转头对江凡说：“待会放开点演就行。被歌声吸引后，到注意到左平这个人，再到忽然脑门一人决定要追求他，问他的联系方式，这个层次渐进体现分明一点就好。”
江凡笑着答应了。
化妆师很快给两人上好了妆。时装剧的好处就是不用提前三四个小时到现场化妆，拍摄进度可以加快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