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起身离开了。
谢离揉着太阳穴，随手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夏禾的消息。
他其实伤得不重，就是当时有点疼，后来用了点红花油也就没什么了。说去医院不过是不想再应付这些媒体。
只有某个傻乎乎的小朋友会信。
谢离微微一笑：“没事了。怎么，怕我找你要医药费？”
夏禾回复得很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离哥没事就好。”
“逗你呢。我还有五分钟回来，今天对对戏？”
对戏？
夏禾有点疑惑地翻了翻剧本：“可是，明天都是我和蓉蓉的戏呀。”
谢离乐了：“不行吗？”
夏禾有点为难。
因为从这里开始，贺羽和江柳的感情就开始慢慢发展了。夏禾有时候觉得编剧啥都好，就是不太会写男女感情戏，许多桥段狗血又俗套，什么不小心牵手了，什么不小心跌到怀里了之类的，简直堪称狗血撩妹合集。
不过要是自己NG太多的话……夏禾想起了蓉仙女的暴脾气，有点发抖。
他吸了一口气：“谢谢谢离哥，那我一会儿来找你？”
谢离回复很简短。
“开门吧。”
夏禾一惊，忙胡乱把房间里七零八落的什么人物小传，什么表演分析全都收了起来，才打开了门。
谢离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更加疏离，却也更文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禾：“藏什么呢？”
夏禾脸红了红：“没，房间乱，谢离哥不要笑我。”
谢离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剧本：“我们对戏吧。”
却不想他拿剧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夏禾的笔记本电脑闪了闪，然后就现出了桌面。
夏禾瞬间脸都涨红了。
要是让你的男神发现你用他的写真做桌面，会怎么样？
夏禾没说话。
谢离回头，看到了桌面，也没说话。
谢离转头看着夏禾。
夏禾低头。
谢离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为什么用这张？”
夏禾的脸更红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好看。”
谢离笑得更厉害，好半晌才停下，眼睛弯弯道：“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对戏吧，夏禾粉丝朋友。”
夏禾不好意思地关了电脑，认真拿过了剧本。
“江姑娘，你实在不必如此……”贺羽试图说服江柳不要和自己一起冒险。
谢离现在念着江柳的台词，音色都特地压的温婉了些，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苏蓉的感觉。
“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呀。”
即便知道这是台词，夏禾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他强迫自己镇定，抬头望着谢离，谢离眼神里全是深情，不躲不避地看着夏禾。
夏禾瞬间就呼吸停止，脑中嘭地一声，一片空白。
谢离轻轻收了剧本。“夏禾，你谈过恋爱吗？”
夏禾回神，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夏禾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就想象我是你喜欢的人。”
夏禾心里暗暗想着，其实不用想象。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呀。”谢离轻声说，有点焦急，似乎怕对方会拒绝。
夏禾决心放开了演——反正都是演戏。
他强自抑制着心中的喜悦，微微抬头，眼中写满了不敢相信和患得患失，嘴角浅浅地带着笑意。
就像是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却又怕那是海市蜃楼。
谢离偏过了眼神，故作轻松地说：“我也很喜欢秦寒哥，还有姐姐。”
夏禾缓缓垂下了眼帘，藏起了自己的喜悦，而后尽量平和地等着谢离说完。
“我想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谢离念完这句台词，皱起了眉头。
夏禾敏锐地感觉到了，轻声问道：“谢离哥？”
谢离揉了揉眉心，点了点这段台词：“你觉得这段怎么样？”
夏禾楞了一下，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不是太好。”
“怎么不好？”谢离略直起身，看着夏禾。
夏禾抿了抿唇，垂眼看着地面：“我是觉得两个人才认识不久，虽然经历了魔界的封印一事，但现在在两人心里，还是觉得两人是好友，不是爱情。”
他抬头看到谢离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所以这么明显的FLAG有点太刻意了，完全可以放到这次取神器结束后。而且那时候她姐姐刚刚失踪，也很符合江柳有不想分离的想法。”
谢离没有再点头，反而站了起来，走近几步：“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林导说呢？”
夏禾犹豫了起来。
谢离轻声道：“你怕自己是错的，会被人笑吗？”
夏禾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在怕什么？”谢离静静地看着夏禾。“上次你说的不就很好，林导也改了，怎么这次还是不敢说出来呢？”
夏禾沉默着。
其实他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背台词的时候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谢离把这段单独拎出来，夏禾一下就能看出问题。
但是就算自己真的觉得不对，自己会和林导说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为什么呢？
夏禾脑子里瞬间就涌现了七八个破碎的理由：林导和苏蓉经验丰富都没察觉出问题，很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或者是要是改动又要劳烦编剧老师，可能会影响后面的戏，牵一发动全身，工作量太大；或者是自己只是想要和谢离演对手戏的，这些细枝末节不算重要，没必要……
谢离等不到夏禾的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夏禾，这是你第二部 戏。要是你觉得这也不必，那也可以将就，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演戏。”
他这话说得颇重，夏禾脑中更是混乱一片，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离轻轻叹了口气：“你看过《夜吠》吗？”
这是谢离第一部 拿了大满贯的作品，夏禾当然看过。
他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里面我演的角色在泥地里狂跑的那一段吗？”
谢离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被冒名顶替了大学生身份的农村学子，在多年后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改变之后，精神崩溃跑到自己劳作了一天的田里，把刚插下去的水稻都拔了出来，边拔边哭，越拔速度越慢，最后蹲在地里大哭。
这一段被很多影评人评为演技炸裂。层次分明，而又浑然天成。
而谢离的粉丝们常以此论证自己的偶像拍戏多么一丝不苟，完全没用到替身，亲力亲为。
夏禾点了点头。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我加的。”
夏禾有些惊讶地抬头。
谢离缓缓道：“我觉得就卡在这里，那也太压抑了。生活再不公，再天意弄人，还是要继续的。”
“我就和导演说，我说我想再拍一段。这个角色哭过了，发泄过了，还是要积极生活的。我认为应该加一段戏，应该让他再把扯了的秧苗插回去。”
“他同意了。”
夏禾惊讶地瞪大了眼。
那个时候的谢离才十六岁，还没出名，合作的导演可是国际大导，他也敢指出问题？
谢离轻轻笑了笑：“不过最后你也看到了，导演为了保持这种压抑的感觉，剪掉了那段。”
“我拍了三个小时，一直弯腰，起身，回去后根本不想再动。”
“可我心里很高兴。我知道这是那个角色想做的。”
“即便最后不能展示出来，我知道我做到了这个人物应该做的，那我就没有遗憾。”
他停了停，看着夏禾：“夏禾你呢？你是在完成这个人物，还是在展示这段对话？”
夏禾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呸，傲娇玩意儿，分明是借对戏调戏我家夏禾。
作者对谢离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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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商陆
林密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在回看今天拍摄的片段。
他暂停了播放，颇有些没好气地去开门。
这个点，还来找他的人，除了谢离不作第二人想。
谢离被称为影帝是有原因的。他肯研究，肯钻研，肯把全部感情都投入角色里面去。
这种沉浸式的表演当然能让一个角色十分生动，也能让导演和编剧集体头疼。
简单来说，就是他喜欢改剧本。
说喜欢也不准确。编剧编剧本的时候要考虑表现效果，要考虑多个人物的行为，难免就有不合理的地方。谢离提出的改剧本，大部分还是这种不合理的地方。
这种改动当然是好事，可是也会拖慢剧组的进度，所以剧组里最不喜欢谢离的人，应该就是编剧和导演。
林密沉着脸打开了门，却只看到了夏禾。
“夏禾？”林密语气惊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夏禾握着剧本，深呼吸一口，笑着说：“对不起导演，打扰你休息了，我对剧本有几个问题，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不知怎么，林密看着夏禾一笑，莫名背后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