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池将溺 完结+番外 (画师Meow)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画师Meow
- 入库:04.10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愁的人比欢喜的人要多。
江杨是只狐狸,但江溺是只狼。
能和狐狸谈利益,和狼只能交生死。
然而江杨去世一个月以来江溺虽然手中握着江家家业,却从未在江家露过脸,江氏企业的股东们派人去请却连他的正脸都见不到。
没人知道这位新任江家家主在家陪心上人。
江溺再次停了顾池的课,没有说明再次上课的日期,因为顾池需要时间。为了让顾池从第一次杀人的阴影里走出来,江溺只能让苏凭川每天过来给顾池做心理辅导,他甚至退而求其次,有心想带顾池去外面走走,毕竟这一次对那些人来说算是重大打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可效果甚微,更糟糕的是顾池开始抵制外面的世界。
夜晚的时候那梦魇挥之不去,像魔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冰冷空洞的枪管下血淋淋的人命切实地倒在他面前,那人胸口处汩汩冒出的血液侵染着青石路。
顾池忘不了。
他怎能忘。
于是他的睡眠越来越差,胃口也不好起来,身体又开始朝最坏的方向驰骋。
江溺每天夜不能寐,情急之下想到了万能的观世音菩萨。
于是他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听付冬说心诚则灵,所以为了让菩萨感受到他虔诚的心,他徒步爬上直通寺庙的高山,在寺内为顾池祈了福,买了一块玉佩请了寺内的高僧点化。
那寺庙在南阳边缘山区,江溺来的时候谁也没带,独自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顾池以往这个点都睡了,那件事之后就没出过房间门,那一小块地方好像是他的避风港,是他唯一有点安全感的地方。
顾池通常梦魇缠身,严重的时候还会突然冷汗不止陷在梦境里出不来,好几次都把江溺吓得魂飞魄散,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江溺都没敢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当然这是在经过顾池默许的情况下。
在这种时候他需要有个人陪着,哪怕这个人是江溺。
江溺不会和他睡在一起,有时候是睡在飘窗上,有时候就在沙发上睡。
今天他回的确实有些晚,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池已经睡着了,但明显如以往多个夜晚一样再次溺在了梦魇里。
江溺蹲在床边,一边轻声叫他的名字一边帮他拨开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
这些天他显然又瘦了,也更白了。
长睫被汗水晕染出浓重的黑,由于睡得并不安稳,犹如蝶翼般轻颤着。
江溺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半搂着他在他耳边唤他。
“小池。”
“顾池。”
“顾池。”
“回来了顾池。”
顾池难受的哼了几声,手要去攥被子,江溺不让他攥,在他攥紧被子之前用自己的手指代替了,顾池似乎是感受到了手心里面硌得掌心难受的东西,攥着他的手,身体抖了两下,紧紧眯了眯眼,然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看清是他,江溺似乎看到了顾池眸中一闪而过的心安,但是很快那心安就被一丝不耐与不满代替了。
“……干什么?”顾池紧紧皱着眉,嗓子还是哑的,出声的时候并不完整,听起来格外难受。
江溺笑了下,食指勾去他额角即将掉落的一滴冷汗,轻声道:“小池又做噩梦了。”
顾池愣了愣,半眯着眼懒懒“嗯”了一声,喉咙有些干。
江溺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立刻端过床头的热水,过去半拥着他将水喂给他。
刚刚从梦魇里醒来顾池确实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能借着江溺的支撑勉强使点力,这一个月以来都是这样。
喝完水,江溺给他掖好被子,趴在床头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认真的看着他,说:“不怕不怕,坏蛋走开,好运过来。”
顾池被这话逗得禁不住扯了下唇角,好笑道:“你从哪学的。”
江溺见顾池笑了,他也笑:“付冬,他整天在我耳边念叨这些东西,他们都很担心你。”
顾池的心里莫名漫过一丝暖意。
原来在他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顾池眨了两下睡意朦胧的眼。
“睡吧睡吧,我在这里。”江溺轻声说。
顾池看了一眼江溺身后只放了一床很单薄的被子的飘窗,又看到江溺眼下的清灰,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就塌陷了一块,话在人反应过来前出口了:“今天在床上睡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江溺盖着棉被纯睡觉顾池到现在还是能接受的。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居然这么信任他了。
江溺似乎是愣怔了一下,而后一脸愕然的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说:“我吗?”
不然这里还有谁?
傻子。
顾池有些无奈,睡意一上来力气便也消弭了,他不欲与江溺再多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断断续续的睡了过去。
江溺激动得半天蹲在那里做不出反应,待到脚麻了才后知后觉地从巨大的狂喜中醒过神来。他绕到床的另一头,轻轻掀起一角被子,慢慢将自己装了进去。
床很大,所以哪怕江溺睡进来顾池也和他离着一段距离,江溺想和他靠的近一点,又怕吵醒了他,于是不动声色的往他那边挪动着,一直至能感受到顾池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肩头之后他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江溺不敢触碰他,也不敢抱他,只能贪婪地隔着这么一段微小的距离将少年的睡颜尽藏心底。
然而半夜的时候顾池还是被那该死的噩梦缠住了。
小院里的木秋千成了那渗人的血红色,他就如同十三岁那年一样,穿过门廊看到了家里面那一地的血和父亲死不瞑目的脸,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是他的痛,是他所有不幸的开端。他看到父亲从那血色里站起来,血肉模糊的看着他笑,朝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如小时候任何一次一般温和的问他“小池,和爸爸走吗”,顾池说不出不想,但是那个“好”字未出口,画面却忽的一转,又转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雨夜,顾池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他亲手了结掉的第一条人命。
“顾池,一起下地狱吗?”男人对他笑着说,他胸口的那个血洞还在不断的冒着鲜血,那血像是流不尽一般往下淌,沿着青石路的纹理淌到顾池脚下,淹没了顾池,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和江溺都要下来陪我。”男人狞笑着说,“你们都是这里的人,我等你们。”
男人的面容忽的近了,下一秒,顾池的脖子就被他掐在了手心里。
男人睥睨着他,像是看着只可怜的蝼蚁:“你真可怜啊,顾池。”
“谁……可怜,你才可怜!”顾池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不可怜?你一无所有。”男人得意的说。
顾池无话可说,许久才怔怔喃喃道:“一无所有”
他一无所有吗?他到现在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
“顾池!”
“啊!”
顾池骤然从那喘不过气的雨幕里睁开了眼。
“小池!”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含着无限焦急的声音。
顾池急喘几口气,循着声音望去,对上了江溺犹如火燎的眼。
“小池,小池……”江溺见他醒来,喜不自胜,赶紧伸手小心翼翼的捧过他的脸,温声道,“回来了。”
“……嗯?”顾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江溺俯身,用自己的额头与他的相抵,然后心有余悸般喃喃道:“小池要回来,要回到这里来。”
顾池仍然有些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江溺看着这样的顾池,突然想起了付冬的一句话:“如果有什么方式能让顾池暂时忘了这些东西就好了。”
他想他现在找到了。
“小池。”
“嗯?”顾池半眯着眼含糊的应着。
江溺没说话,而是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了什么东西。
顾池闭着眼等他,过了会儿只感觉胸口猛然一凉,他瑟缩了一下,微微垂眼,看到了用红绳垂挂在自己颈间的一块浅绿色的猫儿玉佩,红绳与他凝脂般的肌肤相映在一起,更显妖冶,效果斐然。
环佩予君,莫念血腥。
江溺笼罩在顾池上方,低头亲吻他颈间挂着红绳的地方,那唇是热的,因此落在顾池肌肤上也是暖的。
温度骤然上升,空气里瞬间便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江溺哑声贴近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落在耳尖,酥麻的感觉瞬间便侵袭了顾池全身。
“小公子,能否与在下风流一场?”江溺的唇已经挨上他的鬓边。
顾池还没反应过来江溺是什么意思,江溺已经倾身过来吻住了他。
江溺双手分别撑在他两侧,所以并没有压着他,他的吻落得比之前任何一次接吻都要轻且柔,先是带着试探的轻啄,待顾池回过味来要推他的时候他又猛地加重,咬着他的唇不放,像只耍赖的小狗,顾池本就无力,很快口腔就被这人横扫一翻,他掠夺着他的每一寸呼吸。
原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吻,顾池也不想和他计较了,江溺耍起赖来没人比得过他,直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乱摸起来时他才发觉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