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诠倒是被这个称呼勾起了当年的回忆,小时候的郇昰就已经有了他自己选的那个‘森伯’一词般,应了其中‘方饮而森然严乎齿牙,既久四肢森然’的感觉。但是选择了贡茶尊者苍璧的四皇子,却是早早不再了,难道是恩宠太过而压不住吗。这也就是一转念的想法,宋诠倒是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森伯,这当真是有点怀念的味道,老夫也只敢在金陵叫着。”等回到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他们都不是简单的宋诠与郇昰了,自是不能有这般亲近的称呼。
“先生,你们的悄悄话可是说完了。”薛蟠带着林瑜与薛父薛母请安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林瑜介绍给了郇昰。“这位是郇伍爷,京城来的。这是林海姨夫的儿子林瑜。”
“郇伍爷好,小子林瑜。”林瑜已经听薛蟠隐约提过了这位的身份怕是不低,薛蟠倒是没有直接说出郇昰是皇子,这个时代的人对待皇家总是过于的恭敬,像是他与老师那样的人可是凤毛麟角。
“恩,你好。”郇昰照例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在京中就听说了林家收了一个养子,如今一看也倒是与林海有着一脉之风,希望是个不错的。就是林海那个人,倒是个是父皇的纯臣,江南有他在也是一件好事。
“好了,大家也算是认识了,今个本就是出去踏青散心的,你们也不用在相互客套了。我们今天正好有四个人,也是能玩玩斗草的时候,上次蟠儿不是看着想要找点课业之外的游戏吗?这个时节就该去斗草。”宋诠充当起了大家长的角色,带着这几个年岁相差的少年们一同去逛了曲杵院,那里是个四季都宜一游的地方,花品甚多。
“斗草?”郇昰却是没有玩过这个东西,只是在宫里看着小太监与小宫女们玩过,他们就是找了几根草比比韧性,看哪一方手中的草会先断了,便是输了。也是知道这是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远不是诗中说的斗草得珠玑,那可是要相当的文识才行。
“五哥没有玩过吗?花草不分,只要谁能对出的名字多就算是胜了。白居易都说了,抚尘复斗草,尽日乐嬉嬉。我们也要试试才好。”薛蟠看出了郇昰眼中的困惑,恐怕他没有玩过这般有意思的东西,也想拉着郇昰多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也能留下一些轻松的记忆。不是满布红墙宫锁的冷清。
这时的薛蟠根本没有想得太多,在他看来郇昰的性子是不太适合登上皇位的,那种深藏的柔情许是难得,但是在皇位上若没有过硬的实力,却是会害了他。
虽说薛蟠已经对朝中大局有了个宏观的认知,在他看来太子这个位子上的大皇子可是极不好做的,自古以来做太子有好下场的寥寥无几,而剩下的几位皇子,皇上也没有什么偏好,要是真的有还是对着六七八这三位更加偏疼一点。
两人却是没有想到,后来将整个大庆弄得暗潮涌动的诸位之争,以及改变了历史的车轮的世界转折,就是在这个初夏之际开始的,引发的导火线就是这场扬州的大雨,把几方势力都拖了进来,也让原本一心离开尘世的无心之人卷入其中,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待大势已定之后,薛蟠想起从前的自己,觉得可能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对郇昰与常人不同,怜惜之心与希望一个人有些美好的回忆,也是情起的一步初始。
“蟠表弟,能不能让让我,许我先来。”林瑜虽是与薛蟠第一次见面,但是他们通信已经很久了,倒是和薛蟠熟悉的很,也才敢开玩笑的说了这句话。
薛蟠倒是没想占一个先说的简单的便宜,不过说什么也应该是最小的他先来吧。“难道不是从最小的那个开始?瑜表哥,可是不能连小孩的次序也要抢的。”
“这话本是对的,但这次不就是让我在入学前放松一下,难道表弟不应该尽些地主之谊?”林瑜揶揄着说,倒是把气氛活跃了起来。
“好了,好了,蟠儿,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小孩子来了,就让瑜哥儿先,森伯你没有意见吧?”宋诠定了主意,不让着表兄弟两人胡闹下去,又询问了郇昰,谁让他的身份特别呢。
郇昰摇摇头,他才没意见,这般自然的气氛当然是好的。
“泽兰一名称水香。”林瑜指着院中的一株兰草,“我有水香。”
“南来当山辣,”薛蟠以山对水,以五味中的辣味对着香味,是做山辣,三奈的别称。“桂州谷出倚待草,五哥你看呢?”
郇昰指向了一株玫瑰花,“庭角静开徘徊花。”这到是绝对,用倚门而待的惶恐对着前程难测的徘徊,他又想了想,“续折接骨得接骨。”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接骨是续断的别称,这味草药有补肾气的功效,而骨又属肾水。”宋诠想了下才说,“我的话就用扶筋一对吧。”
“先生的这个好,筋对骨,扶对接,它是‘狗脊’的别名,有同样的药效,而且筋属肝木,正好是水木相生。”
几人这边的斗草是玩的开心,一心在缉拿背后案犯的郇昶,也是没有多思考的时间,而心情最不好的就属太子了。
“啪!”太子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就想要把它狠狠地向地上跪着的这个人扔过去,最好是能砸死这个蠢货,可是临到一半他的手硬是转了个弯,将杯子猛地扔到了那人膝盖前方,还是要忍,不能太过了。太子硬是吸了一口气,才让口吻没有那样狰狞地问,“你是说扬州的事情,他们没有做干净?当初是谁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没有问题,就是李铭从地里面爬出来,也是没有证据的?你是吧!总不能是我老的已经糊涂了吧!”
那人连忙是狠命地摇着头,“太子可是不老,一点也不!这全是卑职的错,才被三皇子翻出了蛛丝马迹,本来这件事都能推到李铭的身上,就是他入了土,罪名都是他的,只是没有想到那里的账本还是有没有修改的,这也是因为江南的商人不都是听我们的,最大的薛家就还是皇上的人,要想一点痕迹都没有,光是三皇子查了那些商家的帐就可能有纰漏。几年前,处理掉了那个粮商就是不配合我们的运作,只是像是薛家与甄家这样的人家,可不是我们能够操控的,皇上是一定会发现的,不说四王八公还暗中丝丝相关。”
“这要你来教我,早点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件事情在去年末的时候,我就说了要快点摆平,把那些堤坝也再补补,要是那个时候,他们手脚麻利一点,会不有冲坏堤坝的事情吗?你们应该庆幸这次叫是我五弟活着回来了,不然的话,父皇那个性子会有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
那人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在皇上眼中天家的威严是绝对不能被侵犯的,还好五皇子被救了,但是他们在两淮的十几年的布置也都乱了。“太子爷,卑职只是心疼那是十几年的布置,就这样被三皇子与刘宇给捣了。”
太子背过了身,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得不到的东西,三弟想要插一手根本不可能,现在只能以退为进,让父皇重新全面掌控那里。那么只有那个人了,苏州知府林海。听说他收了一个养子,养父子的关系到底是隔了一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归为己用呢。
27疑心此刻埋
被太子心里挂上了号的林瑜,已经回到了苏州,入学开始学习了。他自己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林家对于自己也算是真心接纳,除了那个邱嬷嬷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有一丝不明白的含义,他也是知道了贾家与林家不像是那么祥和。
郇昶正是查出了一个大的问题,而背后的事情直指京城,他看着面前的账面这次会拿到太子的手下的直接证据倒是一大收获,只是把这个东西交了上去之后,两淮势必被重新洗牌,而自己插入其中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把心里面的那些人选划拉了一边之后,在这里他还是有一个可以用的人,可惜那个现在已经不在官场上了,“去给甄老爷递个消息,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
郇昶换了便服,只带了一个侍卫,就绕行去了望月楼,那是甄家的一处饭馆,倒是隐蔽的很,只找到熟识的顾客,打开了包间的门,甄家的现任家主已经在等着了,“三爷,多年不见,可是越发的清朗了。”
“一别五年,大老爷的气色也是不错,想来这些年在江南过的还算好。”
“呵呵,老父也就是混个日子,当然不能同三爷相比,自从小女去了之后,这子女的孝心可是难以感觉到了。”说罢摇着头,请郇昶入了坐。
“是啊,令千金也是没有那个缘分,不想嫁到了京城会这么快去了,也是我没能尽完成你的一番托付,至今想来,我也是颇有愧疚的,王妃与她在生前也是引为姐妹,还听她说会为旧时姐妹烧个佛经,只期来世好好地过。”
这里头在过年之前甄家的女儿嫁到了京城的兵部侍郎家里做儿媳,甄老爷也是托了三皇子妃代为照拂一二,却是不想她身子骨不适合北方的天气,早早地就撒手人寰了,只是因为三皇子妃的照拂之情,三皇子与甄家暗中倒是有了一段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