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百年过去,这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光景呢?在有了各种机械帮助下,东北与外北之地的产粮数量更是能够一个飞跃。但是,这个百年的积淀过程却是必不可少的,那是庄稼汉们看天的本事,也是与脚下的土地培养出来的默契。
“表弟,这次我们是做了一件好事啊!”贾珠看着这些高产的作物,他之前还担心是下面有所虚报,在与谢穆一起,一个一个县城调查过来之后完全放心了下来,这个数字不是造假的,而是实打实的收获数量。这让在外北生活了五年,看着这里的人们一直处在粮食产值不丰困境中的贾珠真的激动了一把。他拿着手中的表格,想象着这样的作物要是推广开来,整个大庆的人是不是都不用饿肚子了。
薛蟠没有打断贾珠的幻想,天下人都能吃得饱,这样的宏愿他曾几何时也天真的有过,偏偏世事并非这么的简单。不说别的,就说现在要在地理环境差不多的东北,推广这样的作物,就是一个难题。
折子已经上呈给了朝廷,从大体上来看谁也不会对着这么高的产粮,说一声不种。
但是粮食的种植不是疫苗的接种,后者在接种与否之间,就是生或者死的差别,所以大家才会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接受了。可是对于前者来说,种不种之间一时之间看不到太大的差异,起码多了多少亩的产粮,对于那些从来不愁吃穿的高官来说都是一样的。
比如拿东北来说,邵勤就没有很大的兴趣,新的粮种的推广是要承担风险的。邵勤又不是从小时候,就在自家的庄子里头开始折腾这些粮食种植的薛蟠。他不能保证这一年的种植中,不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让这些高粱玉米出了岔子。要是以前的水稻之类的,百姓已经习惯种了几百年的东西,出了问题当然是怪天怪地,就是责怪不到他的头上。但是换上了一批新的东西,这里面的责任谁说的清楚。要是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成他一个人能够负责起黑省的全部口粮吗?
以为谁都是薛蟠、谢穆那样的疯子吗?!
这边邵勤心里面在扎小人,那边更加不爽的是谢穆,“你说他凭什么!去年黑省没有死那么多人,难道不是我们这里控制的及时,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真的敢给我在道路上做文章,把运往漠北的货都延后发,你说这是这个月是第几次了,我们要的东西都要等一下,再等一下,更等一下!”
谢穆说着灌了一大杯茶下去,‘咳咳’,喝得太急,还呛到了。
“你的脾气也是应该改改了。”薛蟠递给了谢穆一叠桂花糕,怕他骂的肚子饿了。“气会伤身,发脾气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要是自己真的生气,那就不值当了。东北三省自成一带,出了抚顺向下走,没走多少的水路,就能到达烟台。有着这样一条线,邵勤自然是心有成竹,不怕你的。这是皇上也不能强硬地管制的事情,东北产出的东西与山东可以互通商贸,对于大庆并无害处。”
谢穆看着薛蟠悠哉的样子,抢过了他手边的八宝鸭子,“我当然是知道,东平王占着山东,邵勤身后站着一个东平王。我没有不让他买卖东西,可难道舒舒服服地让我们走官道不行吗?!”
贾珠听着摇摇头,外北的地理位置所限,所有的进出都要通过东北一途,偏生他们之间的不合在疫苗的事情上就暗中留下了。对于物资的运输,并不是没有期限的,一般来说都会选择一个折中的时间到,可是要是遇到了一定要卡住你,非要到了期限才到的情况,也是没有太多办法的事情。谁让在不同省际间通过审核与批准是朝廷的规定,这是谁来都要遵守的。邵勤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让谢穆有着说不出的恶心。
有时候晚了几天就会坏了事情,所有进度都被延后了,这才是谢穆最不爽的地方。这老家伙就会玩阴的,把持官道的运输!谢穆吃饱了点心,才把郁闷之气散了一些,他感叹地说,“要是我们能开辟一条自己的路来就好了。”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薛蟠笑着回答他,“很多事情就怕你不敢想,不怕你不敢做。”
87第八十七章
“谢穆那里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邵勤问着副官。自从薛蟠给皇上上了折子,表明了外北试种的新粮种很适合这一带种植,也有着高产量之后,朝廷中不是没有人希望东北这里也可以尝试在下一季春耕的时候,也试种一下。但是东北三省的官员们都持有着保留意见,不要说皇上没有发下明旨,就算是真的发了旨意,种粮这样的事情,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三省连成一体,也不会就这样妥协了。
归根到底,东北三省与山东的东平王关系真的很近,他们的商贸连成一家,形成了一个可以绕过京城的利益圈子,这样中央的制衡权利少了很多。不是每一个异姓王都会有不臣之心,但是极少有异姓王会甘愿被朝廷掌控,最后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如果西宁郡王凭借的是他的武力,却在联合外敌的过程中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东平王选择的却是联合其他地方的势力,来对抗京城的力量。与东北进行合作来自于地理上特有的优势,它们之间相隔了一个渤海,而这正好能够绕过了京城在陆路上的交通封锁。反而,这个地形也让外北的薛蟠他们被扼住了来往交通的关口。
“大人,想来那几人是怕了。我们把持着从京城到外北的货运道路,还用的着怕他们吗!这都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在听到谢穆唧唧歪歪的抱怨声。想来他总算是明白了,以前隔三差五的来打扰大人,现在已经知道这样对着干是行不通的。依下官看,他们也是到了撑不住的时候,这么与我们耗着,损失的人又不是我们,他们一定是心中后悔不已,恐怕不出几天就会上门赔礼了。”副官十分肯定地说。
要说邵勤做的事情,也是正好卡在了朝廷的允许范围之内,上面管不了这么宽,何况他的背后有着东平王。邵勤只是吩咐了凡是通外了外北的货物,不论是官府的还是民间商贸的,都必须查的时间长一点。
下面做事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很会见风使舵,对于外北的物资硬是比其他地方用了多出了十来天的审核期,这可是大大干扰了外北的商贸运营,让他们蒙受的损失不是一星半点。
为了这个事情,谢穆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与邵勤呛声一番。越是如此,邵勤就越是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与东平王协商,还让山东的地面上不与外北的人商贸外来。谁让谢穆在他面前板着一张黑脸,说的话不是绵里藏针就是直接嘲讽。那么他还就是拦着路了怎么样,反正外北要向外运输任何东西,都必须经过东北。
邵勤看着窗外的景色,又是一年蝉鸣时节了,算算他与谢穆这个小子对上也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这期间其实真正分管民生的薛蟠却是一次也没有出面过了,就连一声抱怨也没有。薛蟠到外北上任也快要两年的时间了,邵勤却是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这个结果让邵勤隐约松了一口气。
薛蟠这个人在邵勤看来带着一种邪气,他在东平王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东平王还特地说了,不要只记得薛家这十几年是做着皇商的,但是他们的祖上却是出现过掌控一部的官员,还有遍布大庆的山海阁,就连西宁郡王的兵败都与这个人有关。与谢家的发迹同郇昰的背后支持不一样,薛家的这些都不是一个帝王的圣意恩宠就可以实现的,要是事情到了薛蟠前来东北拜会商量的那一天,还是不要太强硬的好。
邵勤猜测谢穆不出面了,薛蟠应该就要来见他了吧?到时候,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才算是不要太强硬呢?
可是邵勤等啊等,等过了夏季,又到了秋收时节,薛蟠都没有来,好像他们卡着外北的生意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那样。不只如此,就连京城的朝堂中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没有被谁告状,同样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跳出来,要东北再试种育苗。
事出反常即为妖,谢家与皇上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谢穆怎么就没有告状呢?哪怕是给东北使个绊子也是好的。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好像他们之间一点矛盾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平风浪静却是让邵勤开始左立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的眼皮就开始不自觉地跳了起来,心里面也是莫名的没有着落。
谢穆要是知道了邵勤现在坐立不安,一定十分的舒爽,但是他连这个关心的时间也没有了,因为一件天大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这大半年来,在用谢穆的黑脸与胡搅蛮缠牵制住了邵勤的视线后,薛蟠联合着夏桂在做一件大事,就是海船的建造。
薛蟠将晏轼收归到了研究工坊中的那一天开始,就在为了航行海洋做准备。航海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大海上的危险是未知的,所以我们要准备的是两件事情,精良的设备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然后就是经验丰富的船员。”夏桂与薛蟠都在庙街城城郊,这里是阿穆尔河东边的出海口,眼前的这片大海,现在还没有属于它的名字,但是在军事战略上,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如果按照后世的命名法,这里是鞑靼海峡与鄂霍次克海的交界点,这里有着后来被割让给沙俄的库页岛,也就是俄国所称的萨哈林岛,它在日本北海道的上方,是个地理位置上十分玄妙的地方,仿佛跨海而去就能攻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