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西只得重复了一遍：“你流鼻血了。”
语气里带着一点谁都没听出来的无奈。
这一瞬间, 宋让的七魂六魄通通归位，连个过渡都不带的，一张脸直接爆红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血, 血色沿着脖子一路蔓延进衣领里。
就连胡乱擦着鼻血的指尖也染上了绯红, 就是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被鼻血染红的。
宋让完全不敢去和许时西对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着：“我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还信誓旦旦地重重点头：“对，什么都没看到。”
不知道怎么想的，许时西突然低头往水里看了眼，宋让余光看到他这个动作，也下意识往下……看到酒店洁白的床单。
但宋让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让你个色狼！！！
宋让连忙将纸塞进鼻子里, 也没空去管许时西了，掀起被子一角就钻了进去。
手机被他丢在床上, 镜头刚好对着他那个拱起的小山包。
宋让一连串的反应让许时西都懵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让被他看光了呢。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扶额，却忍不住笑了。
本来应该结束这段通话的，许时西却迟迟没有挂断视频, 反而喊了宋让的名字。
雪一样白的小山包里，颤颤巍巍飘出一声：“嗯？”
接着里面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
宋让偷偷抬起被子，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背靠枕头立起来的手机，和屏幕里的许时西。
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蜗牛，唰的一下又缩回壳里。
或许是被子里实在闷得厉害，被子边缘和床之间偷偷多了一条缝隙。
许时西按住上扬的唇角，抑住笑意，问他：“被子里不闷吗？”
闷啊！
太闷了！！
可是他现在根本没脸见许时西！！！
他的语气很正经，听起来似乎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宋让稍有疑惑，再次掀开被子看了许时西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正经。
这让宋让也跟着冷静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他坐起来，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镇定地和许时西对视，义正言辞道：“许时西。”
许时西：“嗯？”
他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一黑转回了聊天页面，宋让秒挂视频并发来一句：【许时西，好好洗澡。】
看到那句话，许时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而另一边的宋让，强装镇定地挂断了视频，红着小脸原地呆滞了整整两分钟。
“都、都是男的，许时西有的我也有，小问题小问题。”宋让努力做着心理建设，鬼使神差地低头看向自己两腿之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他脑子里滚过密密麻麻的弹幕，但都只有一句话——我看到许时西裸体了！！！
宋让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咚的一声，顺着床沿掉到了地毯上，静止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床上的手机响起新消息的提示声，堆在床脚的一团被子才动了动，宋让拿过手机，倒吸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某些会被和谐的画面不由自主浮现在眼前。
宋让，你也太色了！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紧张地点开许时西的聊天框。
【找我有什么事？】许时西问他。
什么事……
宋让用了三秒才把满脑子的许时西给挤出去，想起他原本要问的事。
可这样一说他又纠结起来，他的行为，其实是有些越界的，许时西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接了代言那就不说了，但要他亲口去问为什么，又好像在践踏许时西的自尊一样。他应该不喜欢自己这样善做主张吧？
虽然想到自己辛苦写了几天的方案很不甘心，但思来想去，宋让还是决定尊重许时西的决定。
他打字：【没什么。】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他收到了许时西发过来的消息：【叮咚这个代言，我不接不是因为你。】
宋让猛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条消息许时西迟迟没回，他能猜到宋让找他大概是因为代言的事情，但他不想将叶景权的龌龊心思摆到他面前。
他甚至觉得被冲昏了头的宋让很有可能还会应一句“他愿意”。
许时西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他暂时也不想将自己的职业规划告诉宋让。
宋让久久没等到回复，打字又麻烦，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等许时西接通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和家人基本用的都是视频聊天，语音通话在他这里就是个摆设，给许时西打过去时也下意识选择了视频。
许时西明显已经洗完了澡，头发微湿，乖巧地搭在额上，看起来比在媒体镜头里柔和不少。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丝质家居服，衬得胸前三角区的皮肤，白得晃眼。
此刻已经是深夜，从许时西背对着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城市灯火熠熠。
许时西探身把手机放在乐谱支架上，家居服的衣领往下坠了坠，宋让眨了几下眼，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
从他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许时西要从屏幕里扑向他。
等他坐回去，宋让才发现他和许时西之间隔着一架电子琴，他通过有限的视线范围扫视了一圈，发现这可能是许时西的工作间。
宋让后知后觉：“许时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许时西：“没有。”
宋让又问：“你是在写歌吗？”
许时西说没有被打扰并不是客套话，他进这个房间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听到宋让的话本来想否认，一抬眼看到他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想听吗？”
宋让完全忘记他拨打这通视频的初衷，双眼亮晶晶，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吗？会不会不好啊？”
许时西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按下琴键。
宋让是会弹钢琴的，但他从来没弹过电子琴，钢琴和电子琴虽然都是键盘乐器，但和每台钢琴只能发出一种音色不同，电子琴可以发出几百种音色。
许时西干净漂亮的手指游走在黑白琴键之间，音符围绕在他指尖。
宋让看过很多许时西弹琴的画面，在演唱会上，在选秀上，在综艺节目里，但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这么近距离地看许时西弹琴。
他此刻，是许时西唯一的听众。
意识到这点后，他连脚趾都不好意思地蜷缩起来。
不管是原创还是翻唱，宋让几乎听过许时西所有的歌，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许时西弹奏这种活泼轻快的音乐。
和以往许时西的所有作品都不一样。
最后一个尾音彻底从空中消散，宋让立马开始拍手：“好听！许时西，这是你的新歌吗？”
看着宋让的笑颜，许时西愣了愣，他对这首曲子的诞生也有些意外。
最初他只是想随便弹弹的，但抚上琴键的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宋让。
坐在屏幕对面专心听他弹琴的宋让；窘迫到藏进被子里的宋让；拽着他的衣角问他能不能做朋友的宋让；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什么都写在眼睛里的宋让；还有站在舞台下被人群包围挥舞着应援棒为他打call的宋让。
这首曲子之所以和以往的音乐都不同，因为它是为宋让而诞生的。
“喜欢吗？”许时西说，“喜欢就送给你。”
宋让眼巴巴地望着他：“可以吗？”
“可以。”许时西点头。
宋让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会不会不太好啊？”
许时西抬眼看他：“不想要？”
“我要我要我要！”像是生怕许时西反悔，宋让一连说了三个我要，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刚才忘了录音了！”
上一秒还在推拒的人，下一秒就开始催促起来：“许时西，你再弹一遍吧，我要录下来。”
许时西：“不用，等回头我录好发给你。”
“好好好。”宋让忙不迭点头，“回头是多久？”
许时西：“急着要？”
宋让先是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轻轻地摇了下脑袋，他抿了下唇：“也不是很着急。”
他又问：“许时西，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许时西很想告诉宋让，他的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宋让的话：“是有点忙。”
他直视着宋让，果然在这句话后看到他失落了那么一秒，然后很是心口不一地说道：“那就等你忙完了再给我录吧。”
“好。”许时西说。
宋让依依不舍地嘱咐：“那你记得录哦。”
他这样子让许时西心痒了一下，他很想伸手越过手机屏幕揉了揉宋让柔软的头发。
屏幕上宋让亮晶晶的眼睛荡着水光，他问许时西：“那这首曲子，有名字了吗？”
从许时西说把这首曲子送给他到现在，宋让脑子里已经否定了N个名字，他开始期待许时西有给曲子取名，这样就不用他去耗费脑细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