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缺:“……”
这时, 喵呜闻声跑来, 粉色的鼻子动了动,伸出舌头就要舔地上的不明液体, 方满顾不得自己也许有特异功能的事,拎着喵呜后颈提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 “孔缺, 我要洗澡。”
孔缺抬眼看了喵呜一眼,喵呜炸毛,踩着方满肩膀跳远了。
孔缺微笑着踢掉左脚脚踝处挂的内裤, 点了点头,“在二楼。”
孔缺开了浴室门,转身欲走, 方满拉住他, 道:“别走, 你和我一起洗。你这几天都得在眼皮子底下呆着。”
孔缺:“……”逐渐变粉。
方满:“你脸红个屁啊!你为什么突然那么纯了!”
孔缺:“……”
孔缺泡在浴缸里, 闭着眼不敢看方满洗澡。
也幸好他没有睁开眼睛,不然他就能看见方满搓下了一身泥。
找到孔缺之后,方满越搓越委屈,不停咧咧道:“我就没受过这种苦,担惊受怕跟逃命似的。你看看我浑身的红点,都是被虫子咬的。”
“我是真的想睡觉,但我一闭眼就想,会不会就在我睡觉这几分钟里,你就嗝屁了,擦擦眼泪又得站起来继续赶路。孔缺,你待会儿最好是能哄好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孔缺睁开眼,方满正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滴到了他脸上。
孔缺克制住趴上去舔的冲动,缓缓道:“……你瘦了。”
“废话,我快饿死了。”方满香喷喷地穿好浴袍,支使孔缺道:“快给我弄点吃的。”
五分钟后,方满坐在床上对着面前的巧克力和猫罐头发出咆哮,“我要吃正常的东西!”
孔缺被方满吼得浑身一震:“我马上联系人空投,你稍等!”
方满吼完,脑子阵阵发晕,剥开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一巴掌夺过孔缺的手机,“我问你,我爸的死和你有关吗?”
孔缺呼吸一滞,漆黑的眼睛瞪着方满,眸光闪烁。
方满想了一路,孔缺的气味变化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声音沉下来,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杀了我爸?”
孔缺:“……”
“回答我,不然我从二楼跳下去。”方满说完,作势站起,孔缺一抖,抱住他大腿。
“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孔缺摇了摇头,慌乱道:“是……伊生。”
方满在心里预演过这个可能,所以并不是太吃惊,掐着孔缺下巴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要杀我爸?”
孔缺:“……”
“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你选择瞒着我,我现在就回去。”方满伸出手,露出中指和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刚开始我可能会很不适应,过个几年我说不定就把你忘了,你的戒指就给别人了。”
孔缺晕乎乎看方满手上的戒指,他的视野出现了重影,戒指变成了四个,忽的又变成了两个,他抬起双手去扑方满的手,扑了个空,声线神经质的尖锐起来,“不行!不能给别人!不行不行不行!”
方满冷笑一声,“你既然能随便把我丢在北京,我为什么不能给别人?”
孔缺脸色苍白地冒冷汗,复读道:“不要。那是我的……是我的……”
“嘁……”方满烦躁地拧着眉,“你怎么那么气人,平时一副没我活不下去的德行,刚刚又把我认成了你那好哥哥……”
方满说着,忽然一怔,脑子里似乎有雷劈过。
孔缺真的会认错吗?前几次做的时候,孔缺明明很清楚他是方满,为什么会突然认错?
如果他没有认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就是月光男神,他曾经在某一时刻遇见过孔缺。
方满扭头去看房间里挂着的画像,月光男神自带圣光,影影绰绰的背景里,他似乎是唯一的光。
这男神站在什么地方?方满眯了眯眼睛,乌漆嘛黑一片,压根看不清楚。
换一条思路,他什么时候见过孔缺?孔缺那种成长环境,按理来说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方满眼前闪过一道高光,盯着孔缺的脸。
孔缺受不了方满这么盯着他,试图扯出一个微笑,然而他确实是没有力气了,嘴角动了动,几近木然地看着他。
“你……你是那个被人扔到井里的小孩是不是?”方满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因为……只是因为我爸抱你去的警察局,所以伊生就杀了我爸?”
孔缺抬起眼皮,看向方满,方满与他四目相对,忽的抬手紧紧遮住孔缺的眼睛。
方满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如果自己没有救孔缺,爸爸会不会还活着”的想法,虽然马上压了下去,当他不知道孔缺有没有听见他的心声。
孔缺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方满捂着孔缺眼睛,挺起身抱住他脑袋,低声道:“你没错。孔缺,你没有错!”
孔缺动了动,身上的血气产生了一丝波动。
方满眼眶发热,心情却冷静下来,老爸带孔缺回警察局是过年,但是殉职却是六月份的事了,期间隔了那么多个月,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我爸去老挝缉拿一个利用小孩贩毒的跨国犯罪集团。那些小孩……是不是你们?”
孔缺:“……是。”
孔缺说完,身上的枷锁一松,他想,就这样吧,哪怕以后方满想起他,就会想到是他间接害死了他父亲也没有关系了,反正,他也没有戒指了。
方满崇拜福尔摩斯多年,此时终于闪烁起了推理高光,哪怕真相沉重得让他想哭,他还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颤抖道:“孔缺,如果这世上有神,在我小时候告诉我,要是我救了你,我爸就会死。我不会救你。”
孔缺:“……对不起。”
“轮不到你和我道歉!”方满抱着孔缺,艰涩道:“没有如果,所以我现在并不后悔。我很高兴,我能遇见你。”
“我……”
“我爸没能救上你,所以派了我。”方满含泪笑了笑,“嗐,家里的钱我没继承多少,先辈遗志倒是被我阴差阳错的继承下来了。”
孔缺苍白的薄唇颤了颤,非常非常小声地问:“我还能有戒指吗?”
方满捂着孔缺眼睛,吻上了孔缺的唇。
一个巧克力味的吻,苦涩又甜蜜。
舌尖扫过口腔,牙齿啃咬嘴唇,又痒又疼。
孔缺张开嘴唇,近乎颤抖地和方满接吻,他飘飘忽忽的灵魂上压了一个滚烫的,重重的人。
那个人,也曾经是他的神。
神嵌入他的身体,他缠在他身上,像一根不断生长的藤蔓,他似乎又在这世界上生了根,神给他浇了滚烫的水,只有一点点,却足够让他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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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缺醒过来时,方满正躺在身边挂水,苦哈哈地望了他一眼,沙哑道:“你醒啦?”
孔缺坐起身,光着脚跑到方满床前,盯着他的脸,臭臭地问:“方满,你怎么了?”
方满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缺er,你是真的耐艹。”
孔缺:“……”
原来,方满在得知真相后,又掐着孔缺的腰做了一次,做完后孔缺似乎失去了意识,怎么叫也不醒,浑身滚烫。
方满才意识到他发烧了,急吼吼地叫来了李秘,等李秘安排了私人医生过来,短短一小时内孔缺居然已经退烧了,不过医生没白来,因为饱受沧桑的方an倒了。(注,an,英文发音)
方满只是短暂地an了一下,很快就被打回了身娇体弱的大少爷,吃了药烧也退不下去,挂了一晚上的退烧药,早上才有点精神。
反观孔缺,已经能精气十足地坐在床前,伺候方满吃饭了。
孔缺非常熟练地吹了吹鸡汤,舀了半勺汤混着一颗小馄饨,喂到方满嘴边,方满吸溜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夸道:“嗳,舒服,真乖,奖你一颗小草草。”
孔缺喂完鸡汤小馄饨,拿出手机领花花,突然发现方满的q版小人上不长花花了,而是长满了绿油油的草。
孔缺推了推眼镜,疑惑:“方满,你头为什么绿了?”
方满拍拍肚皮,“草谐音艹嘛,你可以解锁新的姿势,我喝了魏来的壮阳酒之后,感觉我真的行了。”
孔缺:“……是么。”
孔缺给方满盖上被子,着重看了看他手上的两枚戒指,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扭头,不要再去想戒指的事情。
方满还不想睡觉,拍了拍孔缺,道:“我昨天去冰库救你,看见一个女人,那是你妈妈?”
“……嗯。”孔缺点了点头,微笑着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方满浑然不动,道:“如果我是你妈,不会想待在这里。她在研究所被关了那么多年,死了以后还被冰在地下室。缺er,让她走吧,也放过自己。”
孔缺推了推眼镜,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吴凰是北京姑娘,她的尸体被火化后,骨灰洒在了她日记里提到的,家门口的桃花树下。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北京,方满终于和魏来,初殷吃上了火锅,喝得烂醉如泥,孔缺开会开到一半,开车去饭店背方满。
方满上了车,闹着要去郊外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