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么......付聆坦白讲,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但是他在娱乐圈见过的好看面孔多了去了,这人的样貌完全激不起他的兴趣。
“我家里没有其他人的鞋,你先穿这双吧。”
付聆从柜子里找出家里最大码的拖鞋,发现穿在男人脚上还是小。
“嗯!好!”
男人相当兴奋,似乎是发现了拖鞋前端的被什么东西刮过的痕迹——嗯,这双鞋是聆哥穿过的!
付聆发现两个人在家里跟一个人完全不同。从前他回家吃点面包洗个澡就睡了,但现在有个人在跟前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拳拳,跟饿了三天的流浪狗没有丝毫区别。
嗯......好像没有办法只丢给他几片吐司。
于是付聆撸起袖子,打开电磁炉,展示了一下他惊人的厨艺——煮泡面。
七种口味随便挑选,但男人仿佛一头喂不饱的皮哥,狂扫了四碗之后,进食的动作才终于慢了下来。一边吃还要一边说:
“聆哥,你煮的面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付聆冷漠:你记得之前吃过的东西都什么味儿么......
当然了,他最后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毕竟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这么受欢迎,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其实,付聆这个人就跟这次晚饭一样,他表面高傲,但很容易就可以满足,只要被肯定一点点,他就会十分受用。然后用成年人的成熟态度跟人家道谢,自己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
吃饱喝足之后,也该考虑正经问题了。
“哎。”
付聆回卧室手抄了一份合约,十几分钟后出来,叫住正在喝泡面汤的男人。
“唔?”男人捧着碗抬头,“聆哥,怎么了?”
“喏。”付聆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拍在桌上,推到男人面前,淡淡吐出两个字,“合约。”
是的,合约。
大概是工作属性的缘故,他平时做什么都要签个东西,所以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个男人也签一个。
当然,他这人向来讨厌写字,所以那些冗余的条款都手动忽略,只捡了最重要的几条。最后抄下来,也只有这么一张纸。
“合约?那是什么?”
男人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学生。
噢不,付聆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的小学生恐怕都比这人懂的要多。
“我让你住我家,当然是有条件的。要想住就要遵守这上面的规则,就跟你上学要守校规一样。如果你违反了上面的东西,那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男人低头想了想,指向之前他踩了足足十分钟的地毯:“门口凉快,我可以待那里吗?”
付聆嘴角抽搐:“我说的凉快不是这个凉快......”
“那是什么凉快?脱衣服那种吗?”男人有点兴奋。
“不是......”
付聆觉得自己比高数还难,“我的意思是,这张纸上面的这些规定,你如果不能遵守的话,就不可以再住我家。”
至此,男人才终于明白了这张纸的重要性,连忙点头:“遵守,我一定遵守!”
付聆松了一口气,点了点纸面示意他看一下:“行,那你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男人似乎怕极了付聆不要他,上面的字一个没看,就拔开笔盖要签字。但等到笔尖触及到空白的右下角时,他又犹豫了,笔头落下一个黑色的小点又抬了起来。
“干嘛?不想签了?”付聆冷眼一横。
“不是不是。”
男人连忙摆手,然后仿佛要谈及自己某个难以启齿的隐私,吞吞吐吐道:
“聆哥,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付聆一顿,的确,莫说男人自己不知道,他这个捡他的人,乃至治疗他的萧博衍,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意识到男人的失忆并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么云淡风轻,失去记忆之后仍然可以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实际上,这会影响到男人的日常生活,甚至要填写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嗯......”他想了一会儿,“那你暂时就叫‘付大’吧。”
“付大......付大......”
男人重复了几遍,仿佛终于一层一层地把这个名字消化了般,“好,我就叫付大。谢谢聆哥,你对我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付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付大(吓到):“不敢凉不敢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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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付大自从有了名字后心情就变得尤其的好,如果说之前付聆答应让他回家是一片花瓣,那么现在这家伙心里装的便是整座玫瑰园了。
“聆哥,你休息吧,我来洗碗。”付大弥足珍贵着喝完了最后一滴泡面汤,将碗拿去厨房。
付聆的眼神落在他刺眼的用绷带吊起来的手臂上,“啧,你手断了怎么洗?放着!”
付大的脚步顿住,显然心里在权衡着什么,或许是某种“不想忤逆聆哥但又不得不说”的想法。于是他挺了好一会儿,等付聆都以为他要石化了,才慢吞吞说了一句:
“医生说,我的手没断,就是脱臼了。”
“脱臼也不行。”
“我过几天就会好了。”
“So?”
付大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会做很多事,你别不要我......”
“我!”
付聆语噎,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天到晚就在想着别人不要他,他活生生一个男人,就算被“不要”了又会怎么样?会饿死么!
幸好他武侠电视剧看得多,学到了一招“以毒攻毒”大法,于是他咳嗽了两声立威,高深莫测地说:
“你再说什么要不要我话,我就马上把你赶出去。”
吓得男人赶紧上前了一步:
“别别别!聆哥我不说了,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草......
付聆默不作声地从他手里接过碗,放进了洗碗机。然后从卧室取出那张“合约”,在后面加了一条。
“付大不能说‘不要我’这种话,也不能说诸如‘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种表白的话,否则取消其借住付聆家的权利。”
他朗声读完这一条新增的内容,成功看到付大把嘴巴瘪成了一个倒扣的括号。
明明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但是等付聆给他拿出今天回家顺道买的换洗衣物时,他又如春风吹过的杨柳枝,随风摇曳了。
男人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不能沾水,所以只能用湿毛巾将就着擦一下。不过因为付聆的毛巾十分柔软,且又是打的冒着热气的热水,他便舒服得喉咙里都发出咕咕的气体滚动的声音。
擦身是付聆亲手帮他的,一是由于这人吊着一条手臂,不方便拧毛巾。二是,付聆自己心里也悄悄打了个算盘。
“聆哥,你对我真好。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聆哥,你的手真白,手指也好长,真好看。”
“聆哥,你手背的伤还痛不痛?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在付大一连串的嘘寒问暖之间,付聆只是偶尔回答他一句,然后等这人身上的一层污黑的泥终于擦干净之后,他将毛巾扔进水池,取出一进浴室就放进小柜子里的抑制贴。
“这个,贴上。”
一天换一次,能够降低自身信息素的分泌,同时降低对他人信息素的灵敏度。原理什么的付聆说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男人的头颅微微一偏,眉毛上沾的水汽因此凝结成一颗水滴,顺着眉骨的方向滑向脸颊,“这是什么?”
他觉得这张薄薄的纸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就在最近,他还动手摸过。但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他又想不起来。
“医生开的药,我也有。”
付聆把衬衣的领子从后拉开一点,给男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抑制贴。这成功打消了男人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只见他乖乖把头低下去,露出后颈。
那一刻,付聆有种错觉——是不是他学会了怎么抽取腺液,然后随便编一个理由,这个人也会毫无防备地任他宰割?
“聆哥,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付聆打心底里嫌弃他的词穷,因为这句话付大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不过或许是因为付大现在心性单纯,说什么都是出自真心,不似外头那些人的虚与委蛇,所以付聆即便觉得啰嗦,但也受用。
他把客厅的折叠沙发床拉开,权当床给付大睡了。毕竟今天忙碌了一整天,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收拾一间卧室。不过付大却对那张低舒适度的沙发床很是喜欢。
“黑色的,我喜欢黑色。”
付聆盯着他欢脱的背影,嘴脸一抽。他发誓,要这沙发是屎黄色,这人也会乐得跟傻子似的。
熄灯,闭眼,顷刻的工夫就被困意侵蚀。
付聆半合着眼皮望着被几丝月光描摹得隐约能看到一点纹路的天花板,一时觉得很感慨。
一周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把一个完全不认识,并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领回家。那天在警察局撒谎已经是错误的决定了,今天把人接回来,还给他取名字,更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