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雷兽獠牙磨成的粉末, 被称为青宝粉。是炼制三珍大还丹的辅药之一。青雷兽性情暴虐,遇险后嘴里便会分泌出一种毒素腐蚀獠牙。被毒素污化腐蚀的獠牙,便不能用了。”
“在下虽不知陈公子用的何种方法猎到这只青雷兽,但它的獠牙却难得完好的。我家少爷的药师, 正是要炼制这三珍大还丹。”
陈深看了眼处于商队中间的马车,也没说拒绝,只是道:“丘管事说笑了, 陆家商行还会缺这青宝粉?”
什么是商行?那就跟现代的连锁大型商场差不多,什么稀罕玩意都有卖的, 别说是青宝粉了,便是龙鳞凤角,说不得他们都有。
丘管事闻言一脸苦笑,陆家商行确实不缺, 可他们少爷……
这位陆少爷, 名叫陆焕。还是陆家主宗家主的嫡出第四子。这身份本是够尊贵体面了, 无奈他自幼长得同父亲不太像,反倒跟母亲娘家一个表舅有七八分相像。
陆家主即便没有疑心正妻,却对这个四儿子一直不喜。陆焕成年后,更是将他从梁京放逐到边境樗州来。
陆焕在樗州还能调动一些资源,出了樗州,他的话在陆家商行可就没那么好使了。
这青雷兽不是樗州地界的妖兽,陆焕手上的青宝粉年份又不够,都是些年岁不多的青雷兽獠牙磨成的。炼制寻常丹药还可以,却是不能用来炼制三珍大还丹这等高阶丹药。
而陈深猎到的这只青雷兽獠牙粗长,看样子这青雷兽年岁也得千八百岁往上。且獠牙完整无缺,未曾被毒素腐蚀污化,着实难得。
丘管事跟陈深仔细说了这其中的讲究,涉及陆焕的,一语带过没有细说,不过也能让陈深明白这其中有隐情。
这一对獠牙,丘管事出价两千个金饼。青宝粉虽然珍稀,在三珍大还丹药方里却只是辅药,这个价绝对值了。
陈深身上还有些散银,这是他在董氏药行攒的月钱,路上只要不大手大脚地花,是够用的。
他想了想道:“这两千金饼拿在手里太引人注目了,你给我换成两个药灵珠如何?”
这个世界各势力流通的货币,不尽相同。但唯有一种,是在哪里都流通的。那便是药灵珠。
药灵珠,顾名思义,是一种对药师极为有用的东西。药师们除了炼药能增长实力修为,除此之外全凭这药灵珠修炼提升实力。一颗约莫指甲盖大小。产自地底的药灵脉。
一颗药灵珠的价值在一千金饼左右,若是到钱庄去换,由于药灵珠极为稀罕,产量不定,还要额外掏一百金饼的兑换费。
丘管事一愣,随即笑道:“行,就按陈公子说的办。”
陈深不是专业的采集师,这妖兽身上有些值钱的部位到他手里怕是得糟蹋了,所幸商队里带着好几位采集师。由于青雷兽体型较大,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些能卖钱的部分都采集好。
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有个上千金饼了,陈深又换了一颗药灵珠。多余的金饼则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陈深猎到的妖兽里,属那云凤鸡肉质最滑嫩好吃,且烤出来自带一股咸香,不用撒什么作料,便十分美味。陈深和顺子一人解决了一只云凤鸡。
顺子人不大,这饭量可不小。那么大一只鸡,他吃得干干净净,最后陈深没吃完的都被他要过去吃了。
丘管事说那几只火鼠兔的肉不宜多吃,吃多容易伤身伤胃,所以陈深和顺子尝了尝味道,其余的都分给大家了。
至于青雷兽的肉,都卖与了商队,顺子不喜这肉味道,陈深尝了一块,觉得肉质还行。就是不放作料,吃起来特别油腻。好好料理一番,应该会很美味。
再次赶路的时候,丘管事和其他人时不时会看看队伍最后面的陈深。
原因无它——实在是他身后那只山一样大的骜乌兽。
这种兽是唯一一种被大梁命令禁止猎杀贩卖的食草妖兽。
它祖上在数万年前,曾是大梁开国皇帝的坐骑。经过数万年演变,骜乌兽体型越来越多,性格越来越温顺,倒是还能当坐骑,却没人会去骑它们了。因为实在太大。进个城门都不方便。
但它们吉祥物的身份没有变过,这么多年来,不管哪任皇帝在位,都是明令禁止猎杀贩卖骜乌兽。
“阿深……”顺子看了眼甩着尾巴跟在陈深后面的黑鼻子花毛大狗,忍不住问道:“它为什么老跟着你啊?还有,之前那些猎物都是它帮你猎到的么?”
骜乌兽向来与世无争,除非危及自身,或者被惹恼了,鲜少会攻击其它生物。不过除了这个理由,顺子也想不出来陈深那些猎物是怎么弄到的。
单说那一只青雷兽,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定的。
陈深很想骗自己说狗剩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坚持不懈地跟在后面。然而陈深心里清楚,这家伙一见钟情钟的不是他,是他身上的狗粮。
“不知道,或许只是顺路吧。”陈深睁着眼说瞎话。
顺子见状也没多问,反正大狗子体型吓人,脾气挺好的,他很喜欢摸它,晚上还能靠着狗子一起睡。用它的毛发当被子盖,别提多暖和,野外的夜风再冷都不是事儿。
陆家商队走的路线稍长了些,陈深和顺子跟着他们走了足足三四个月,才到达镜州。
快到镜州时,那位一路上甚少下车的陆家少爷陆焕,终于露了面。和他一起露面的,还有他的药师苏又清。
陆焕生得高大冷峻,寡言少语,不怎么接地气。这位苏药师却很平易近人,时常跟商队里的人一起说笑聊天。连陈深和顺子,都曾跟他聊过几句。
陈深对这两人没什么感觉,顺子却很喜欢苏又清,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是天品药师,着实厉害。一有机会,顺子就会想办法跟苏又清搭话,聊天。苏又清多跟他说几句,给他个笑脸,这傻孩子能乐上一整天。
陈深也没干涉顺子交友,他既不是顺子的爹也不是他长辈,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没有资格立场去干涉顺子交朋友。顶多在旁边看着点,不让别人哄骗坑了他去。
再者,他们到了镜州就会跟商队分开,苏又清是陆家药师,还能跟着顺子走不成?
风餐露宿三四个月,终于到了镜州城。
陈深和顺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件非常现实的事情打击到了。
“人可以进城,这只骜乌兽不能进城。”镜州城的守卫语气冷酷地向他们道。
顺子抱住狗剩的大粗腿,拼劲全力也只是抱半个边不到:“为什么不让青花进城?青花又不吃肉,是吃草的,不会害人。”
陈深在人前叫它青花,自己私下和心里一直喊它狗剩。
守卫小哥当然知道骜乌兽是食草的,然而这并没有卵用:“它太大了。城内禁止豢养巨型食草妖兽。”
大梁被允许豢养的只有食草妖兽,只要主人愿意多出点占地费,大多数食草妖兽都能被带进城。
唯独骜乌兽是坚决不可以。没得商量的那种。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顺子看看狗剩,又看看城门,最后蔫蔫地垂下了脑袋。
陈深走到狗剩旁边,摸摸它的黑鼻子:“乖,你先找地方去玩,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大狗蹭蹭陈深,兽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和眷恋。
陈深看得心软,但又没办法,只能狠心拍拍它的大脑袋,示意它离开。
狗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段,随即钻进附近的山林里不见了踪影。
到底是第一次养这种又大又灵性的宠物,陈深这个新手主人很不放心自家大狗子,在狗剩身上留下了禁制,一旦狗剩受到攻击,他这边就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走吧。”陈深推推顺子的胳膊。
小孩子很多都是绒毛控,顺子这半大的孩子别提多喜欢狗剩了,一路上又是给它擦毛,又是给它摘草喂草的,只要跟狗剩有关的活儿,都是跟陈深抢着做。现在它一走,顺子虽然没哭,但情绪低落地很。
办好进城的路牌,陈深他们跟着陆家商队一起进了城。
一进城,陈深就向丘管事辞别:“这一路多谢管事和商队照顾了。就此拜别。”
丘管事笑道:“陈公子哪里的话。那丘某在这便祝陈公子早日寻到亲人,与之相逢相认。”
陈深和顺子对外是称兄弟,来镜州寻亲,投奔一位远房亲戚。
陈深笑了笑拱手一礼没说话,正要和顺子一起离开时,正巧陆焕和苏药师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一路除了苏又清,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被允许靠近过陆焕。
顺子早就对陆焕好奇非常了,便趁机转头去打量。
不想对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出声喊了一句:“等一下!”
顺子下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顿时一副心虚的样子站在原地。
陈深见状也转身回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陆焕剑眉微蹙,大步走上前,先是在顺子旁站了站,接着走到陈深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
陈深拱手道:“鄙姓陈,陈深。见过陆少爷。”
“四月初五,我受伤那日,你是否在董氏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