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别似是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肖恪。
肖恪原本以为他是吓到了,但看到是自己后江与别却并未在第一时间放松下来,反而目光纠结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肖恪应了一声,但没真的听话,还在自顾自的帮他按摩,江与别轻勾了一下唇角,可能是真的缓解了不少头疼的不适,也没坚持让肖恪离开,只是笑着说:
“小孩儿长大了,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肖恪看他一眼:
“别的话还是听的。”
江与别勾了一下唇角。
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待了很长时间,肖恪看着江与别从一开始的眉头紧蹙到现在的平静柔和,知道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不舒服了,他的手其实有点酸了,但是却依然不想放开。
江与别却在这个时候直起了身体离开了沙发靠背,回头看了眼肖恪:
“你要不要喝点酒?”
“嗯?”肖恪讶异。
“杀青了,庆祝一下吧。”说着江与别便起身去了吧台,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过来递给肖恪,肖恪接了的同时也把江与别手中的另一罐也拿在了手中:“你今天就别喝了。”
江与别笑笑也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向了落地窗,在窗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北城的天气最近似乎一直很糟,看不到星星。
肖恪迈步跟过去坐在了另一张藤椅上,随手打开了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又微微蹙眉,江与别侧目看他:
“喝不惯?”
“嗯。”肖恪没隐瞒,他的确喝不惯,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喜欢这种味道的液体,不过江与别让他喝,他不会拒绝,虽然他不知道杀青,结束和江与别这样朝夕相处的生活到底值不值得庆祝。
肖恪又喝了一口,除了苦涩依旧尝不出什么别的味道。
江与别没拦着,静静的坐着。
肖恪其实挺想在这个时候听江与别说点什么,但是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的静静待着他也觉得很好,于是便没有强求,两人就那么一左一右的坐着,若不是肖恪偶尔会喝一口啤酒,远远看去,其实很像一副静止的画。
“肖恪。”在肖恪打开第二罐啤酒的时候,江与别突然叫了他一声,肖恪闻声侧目看过去。
“你知道我最开始拍戏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吗?”江与别笑着说。
肖恪没说话,等着江与别揭晓答案。
“我怕杀青。”
这个答案让肖恪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出不了戏。”江与别笑笑:“那个时候我还小,还没有接受正经的表演课程和训练,拍戏也不知道用什么技巧,为了更好的完成导演的要求,不拖剧组的后腿,几乎全天24小时的保持着剧中人物的角色和感情,连戏服都不脱,所以几个月的拍摄下来,我几乎真的变成了戏中的那个角色,杀青之后我总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分得清现实和虚构,挺痛苦的。”
“宋毅知道后很长时间都不敢让我接不太正能量的角色,或者杀人魔之类的,他怕我犯法,也怕我被负面情绪缠绕太久,想不开去自杀。”
肖恪看着江与别,有点不明白他跟自己说这
些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中,他又觉得自己明白。
“你第一次拍戏。”江与别转头看向肖恪:“难免会入戏太深,出不了戏,之前几天的状态让我很担心这一点,现在杀青了,你要自己调整过来,让自己分得清现实和剧本,别把戏中的感情带到生活中,对自己不太好。”
肖恪没说话,看着江与别。
“很多困扰你的问题,或许等你出了戏再回头看,你就会发现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毕竟剧本就是剧本,现实是现实,我们要分的开,我原本想帮你出戏,但电影里面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太多了一点,有点不太适合,甚至短时间内不应该再见面,这样才会对你出戏更有帮助。”
“不见面?”肖恪很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嗯,就像我之前出不了戏,但后来我找到了一种方法,那就是……”
“哥。”肖恪打断江与别的话,平静也固执的看着他:“你说这么多,是担心我喜欢你吗?”
江与别的表情有瞬间的慌乱,不管过去多久,肖恪直来直去的直爽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哪怕是面对江与别现在最难解的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这就是肖恪。
江与别应该否认的,但他因为没想到肖恪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所以错愕了一瞬,因此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间,再想开口却已经不适合了,会显得欲盖弥彰。
“肖恪,我只是……”
“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肖恪迎视着江与别的视线,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是我哥,我分得清剧本和现实。”
直来直去,向来不隐瞒自己心事,连‘你是不是喜欢我’都能坦然问出的男孩儿,第一次说了谎。
对着他喜欢的人,连自己都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48章
第二天宋毅也开车来到了剧组,担心两个人行李太多回不去。
他知道肖恪的东西很少,来来回回顶多也就一个行李箱,但江与别就不一样了,大包小包的足足有4个大行李箱,宋毅敲了敲肖恪的房门喊了一声‘小恪,准备回去了’,便直接去了江与别的房间,看着他堆在玄关口的行李箱,一边往外推行李一边骂:
“你说你,这还是在北城拍摄,距离你家也就不到2个小时的车程就折腾过来这么多东西,这要是去外地你想怎么着?把家搬过去吗?”
江与别在身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真要在外地我就折腾不了这么多了,我也没时间回去拿啊。”
宋毅想想也是,就干脆闭了嘴,出门想要招呼肖恪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房门还没有打开,他边过去敲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
“这孩子别是还在睡吧?你不是说他昨天没去杀青宴没喝酒吗?”
的确是没去杀青宴,但在自己的房间里喝了两罐啤酒,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但江与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单纯红了眼。
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谈论的话题,江与别微微蹙了眉,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说。
肖恪其实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即便自己不说,他也断然不会做出让彼此尴尬的事情来,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昨天他脑袋一热说了那些话之后,肖恪会怎么想?是觉得他江与别自作多情,还是说已经明白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穿了?
江与别心里暗骂自己,他怎么就能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他都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肖恪。
江与别想要先走,但四个行李箱拦住了他的去路,随即想想其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早晚要见的,等下上车的时候就要见。
躲这一时做什么呢?
但宋毅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开始不由的担心,刚要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备用房卡过来的时候,七七上来帮忙了,见到宋毅在敲门,开口说了句:
“恪哥不在房间里,已经走了。”
江与别愣了一瞬,随即开口问:
“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一早就走了。”七七说:“说是和朋友约好了在学校见面然后一起出去玩,因为太早了,所以就没打扰你们,跟我发了个微信。”
宋毅啧了一声,但随即想想还挺美:
“不错不错,我还一直担心小恪的性子在学校里交不到什么朋友,这都跟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了,应该是玩的挺好吧?拍戏拍了快两个月了,也没和同学见面,去玩玩也挺好。”
说着便推着行李往前走了,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江与别并没有跟上来。
“愣着干嘛?走啊。”宋毅喊道。
江与别这才将视线从肖恪的房门收回,继而推着行李离开了他们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的地方。
因为肖恪的不告而别,江与别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车上宋毅跟他说了几次话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到最后宋毅都来了脾气不再理他了,江与别没觉得什么,甚至还庆幸耳边清净了不少。
耳边清净了,但心里却还是很乱。
他没想到肖恪会躲着自己,会走的不声不响。
但回头想想自己昨天所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暗示肖恪这么做吗?
暂时不见面,快速出戏,让他意识到那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幻觉一场。
有些话说的再委婉,但是对于心思敏感的孩子来说还是一把利剑。
至于被刺的有多狠,只有那个受伤的孩子知道了。
可能是天干物燥的原因,宋毅的脾气到家的时候都还没有好转,帮着江与别把行李搬到电梯之后直接开车走了,头也不回,留下江与别一个人面对着四个硕大的行李箱。
这个兼职助理真的是要不得了,架子越来越大,还是肖恪好,如果肖恪在……
但肖恪不在,肖恪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与别叹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