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静静的看了江离很久,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江离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墓地,江与别说:
“那是我妈的,她说将来走了以后要和我爸一左一右的守着小离,好好护着他。”
其实人都死了,即便有来生,都过去了14年,江离也早已投胎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喜怒哀乐了,任何的形式不过是让活着的人好受一些罢了。
但肖恪喜欢这样的仪式感,所以他握住江与别的手,说:
“我们也葬在这里,你守着离哥,我守着你。”
江与别侧目看向肖恪,缓缓笑了。
后来离开墓园的时候,肖恪却没动,对江与别说:
“你们先走,我跟离哥说两句话。”
江与别静静看了肖恪几秒,点了点头,和母亲与宋毅往山下走去了。
下了十几个台阶之后,江与别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肖恪,他看到肖恪蹲在江离的墓前对着江离的照片小声的说着什么,江与别静静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江妈妈也看着肖恪,开口说:
“有这么个孩子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江与别收回视线看着江妈妈,几秒后出声道:
“您跟我们一起回北城吧,这里就剩您一个人了。”
“怎么会呢?”江妈妈说:“你爸和小离一直陪着我呢,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去,我们都生分这么多年了,就别再想着修复了,怪别扭的,我没别的要求,就是等我走的时候来给我收个尸,埋在这里就行。”
说完这句话,江妈妈便径自下山了,下了两个台阶之后又回头看着江与别:
“对了,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便走了,宋毅也觉得继续等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毕竟江与别是在等肖恪的,肖恪等下下来的时候肯定两人是有话要说的,而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是早点退场的好,于是打了声招呼也先一步下去了。
肖恪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了过来,还没到身边江与别就伸出了手,肖恪笑着牵住他,和他并肩向山下走去。
江与别问:“和小离说什么了?”
肖恪笑笑没说话,江与别看他一眼也没再问,只是紧了紧他的手。
其实肖恪对江离说的话很简单,他说:
离哥,你守了他这么多年,该歇一歇了,我会替你好好守着他,不让他冷,不让他饿,不让他孤独,也不让他伤心,你把他的手松开吧,等我们到了天上,我们再一起守着他。
江离好像答应了,有风吹过,吹走了墓前的一片落叶,旋旋转转飞了好远。
当天晚上,江与别一行三人回到了北城,毛毛开车来接,先将宋毅送回家之后,又将江与别和肖恪送回了家。
江与别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肖恪也不说话逗他,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肖恪为他放了洗澡水,找好了换洗的衣服,趁他洗澡的时候收拾了两人的行李,回到卧室的时候,刚好看到江与别擦着头发走出洗手间,于是便又强行将他按在洗手池边上,为他吹头发。
江与别缓缓笑着,还是不说话。
一直到临睡之前肖恪亲吻在他的额头说了晚安,却并没有打算上床的时候,江与别才开了口:
“去哪里睡?”
“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我在你身边你睡不安稳的,我睡客房。”
江与别看着他:
“不是说这辈子都不睡客房了吗?”
“这是例外。”
江与别应该要留下肖恪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事虽然放下了,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留肖恪睡在身边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还会影响肖恪的睡眠,也会让他更担心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分开。
他也不用伪装,能好好的调整一下情绪。
于是江与别点点头,勾着肖恪的脖子吻在了他的唇瓣:
“谢谢男朋友。”
江与别的状态调整的有点慢,但肖恪宁愿他慢点,甚至再慢点,毕竟14年的往事重新被挖出来,又刚刚失去了至亲,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的。
江与别如果快速恢复,肖恪反而会觉得是假的,如今这样,至少江与别没有在自己面前有任何遮掩,他每一分的情绪都是真实的。
肖恪喜欢这样的真实。
肖恪每天都会给江与别变着花样的做好多好吃的,江与别每次都会笑笑,却吃的并不多,肖恪也会在他坐下开动之前提醒他:
“不想吃就不吃,不用给我面子的,我知道我做的很好吃。”
除了吃饭的时候,江与别大多数都是在卧室的,手机也不带,输入了肖恪的Face ID之后就将手机扔给肖恪全权处理了,但肖恪明显处理不了太多,不过也没什么,遇到不懂的事情可以去问宋毅。
晚饭过后两人会聊一会儿,但话也并不多,多半是肖恪在说,江与别在听,回房之前他会亲亲肖恪,说:
“男朋友再等等我。”
肖恪摇摇头:“你慢慢来,我不会走的。”
江与别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好,也确实冷落了自己,但肖恪不在乎江与别的状态多低落,他只是心疼,心疼状态还未曾调整过来,就马上要过年了。
过年这一天对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但于江与别而言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子般的折磨。
但即便再不愿,除夕还是来了。
除夕一大早,肖恪出了一趟门,买了一些简单的食材,他没有特意要做什么,只是这几天外面的人肯定会很多,买一些放在家里,也是不准备再出门了。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江与别正好从卧室出来经过玄关,看到肖恪手中的袋子:
“去超市了?”
“嗯。”肖恪说:“随便买了点东西,接下来几天就不出门了。”
江与别点点头:
“不做年夜饭吗?”
肖恪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太过意外,随即问江与别:“要做吗?”
“做吧。”江与别说:“我都饿了好几天了,年夜饭多吃一点。”
肖恪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也没有特别开心,他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就好像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把刚放下的超市卡又装进了口袋里,说:
“那我再去买点。”
江与别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临近过年的超市,人是很多的,但今天是除夕,大部分的人该办的年货都已经办完了,超市里的人不是很多,江与别这个大明星出门也没什么不方便,可就算不方便,肖恪还是会让他去的,所以听到江与别这么说,肖恪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迈步去主卧:
“我去给你拿衣服。”
很多时候,江与别都觉得比自己小12岁的肖恪,对待自己像是对待一个小朋友,吃穿用度全部都要亲力亲为,不得不说他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肖恪就有点太辛苦了。
衣服拿出来了,肖恪还要给江与别穿,江与别也由着他为自己穿了衣服,又戴了口罩和围巾,他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肖恪,笑着开口:
“我比你还大12岁,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孩子?”
肖恪调整好他的围巾才看他一眼:“不好吗?”
“好是好。”江与别说:“可你对我这么好,我离不开你怎么办?”
肖恪微微弯了腰,和他的视线平视着,目光认真也虔诚:
“我就是要让你离不开我,这辈子都离不开。”
江与别笑笑:
“那万一你要离开我呢?我要怎么办?都快被你宠成残废了。”
“不可能的。”肖恪说:“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怎么可能放开你?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爱惜自己,守着你,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就算死,也要等你咽了气再死,我知道被留下来的人有多痛苦,所以我不会让你再承受一次,你相信我。”
江与别的眼眶慢慢红了,他看着肖恪,揉揉他的脸,轻骂他一句:
“傻子一样。”
两个人逛了超市,买了食材,回家后一个打下手一个烧菜,终于还是赶在晚饭之前做出了一桌子的年夜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江与别说想喝酒,肖恪犹豫了一下起了身,拿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回来,只给江与别倒了一点点:
“少喝点。”
“我的胃早被你养好了。”
肖恪轻应一声,但还是不准备继续倒:“我知道,但还是要注意。”
所有人的年夜饭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们两个不一样,虽然菜很多,但却还是很冷清,说的话题也不够热闹,江与别问:
“关于江离,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他知道江与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宋毅跟自己说了多少江离的事情,但总归是说了,根据他对宋毅的了解,也一定知道宋毅说了担心江与别把自己当成江离的事情。
江与别在等自己开口,开口询问之前的事情。
但肖恪真的没什么想问的:“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江与别笑笑:“宋毅曾经问过我好几次,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成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