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怎么都看不够,想再划下一张,顾沉却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怅然若失,却又很开心。
看样子,顾衡和陈尧相处得不错,用不了多久,可能一年,可能两年,顾衡就能再站起来,那时顾衡能把他忘记,过自己新的人生。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只能寄托在顾衡身上。
林余想笑,可脑袋里浮现顾衡和陈尧的身影,笑却变成了无声地落泪。
顾衡身边那个位置,原本该是他的。
他会无微不至地照顾顾衡,在顾衡失意难过的时候给予鼓励,他会见证顾衡日复一日地好转,直至向他奔跑而来。
他们会在众目睽睽下大笑着紧紧相拥,庆祝顾衡痊愈的喜讯。
他们甚至可能会不顾别人的目光亲吻,可是这些原本都该属于他的,如今却被陈尧代替了。
原来他不是全然大度的,他嫉妒陈尧,有一个能和顾衡匹配的家世,有能和顾衡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他是陈尧,如果他是......
顾沉的拥抱打断了林余自虐般的想象,“林哥,哥哥以后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再打扰他了。”
林余气得轻轻笑了下,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他面前,他却毫无反抗之力。
其实活成他这个窝囊样,人生也没什么意思。
林余觉得自己没什么遗憾了。
他看起来好转不少,连医生都夸他精神面貌较之住院那几天红润,顾沉高兴得不得了,没出两日就接他出了院。
再回到顾家冷冰冰的大宅,林余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他是在这儿长大的,拥有着非常多的回忆。
有关顾衡,也有关顾沉,有快乐,也有难过,五味杂陈,深深存在他脑海里。
他有点儿想念儿时住的房间,推开门,却发觉里头已经变成了杂物间。
他小时候睡过的床堆积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乱糟糟的,地面也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但他并不在意,摸着床角坐了下来。
顾沉焦急地找他,最终推开半掩的房门见到的就是呆滞地坐在床上微笑的林余,那么安静,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不忍心打扰如此安逸的时刻。
林余却抬起头来看他,脸上还是笑着的,“你以前半夜总来找我。”
当时的顾沉多招人疼啊。
“我记得,”顾沉也好似回到童年,眼神柔和许多,“我很怕林哥不理我。”
林余的笑容渐渐褪去。
房间里没暖气,很冷。
顾沉带着他出去,忽然道,“我爸快走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林余摇摇头,他和顾博并不熟稔。
只是他很好奇,略显疑虑地看着顾沉,问道,“你敢去看他吗?”
顾沉一怔,反应过来林余话里的意思,冷冷一笑,“他活该。”
林余没再说什么,恍惚间,又见到走廊上阴沉着脸的小孩儿。
顾沉等这一天其实等很久了吧。
晚上月光盈盈,没有下雪,明天或许会是一个大晴天。
林余躺在床上,察觉到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微微地皱了下眉,伸手搂住了顾沉的脖子。
顾沉惊喜地看着灯光里的林余。
林余又露出那种他很喜欢的笑容,弯着唇,眉眼清淡,却能见到笑意。
他们疯狂地在床上做、爱,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林余从未有过的配合,像是要做死在床上似的,哼哼唧唧叫个不停。
顾沉并非没有察觉到林余的不对劲,但林余太过于热情,缠着他不放,他也就放任自己溺毙在这场性、事里。
这阵子林余表现得完全像个正常人,给了顾沉重新来过的错觉。
“顾沉,”林余覆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以后要学会怎么爱一个人。”
“我会好好地爱你。”
林余没有再答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顾沉去医院探望顾博,派了两个保镖守着别墅不让林余出门。
别墅里都是摄像头,他不怕林余出事。
他把pad拿在手中,观察林余的一举一动。
林余睡得很晚才起床,吃了半碗粥,在房间里坐了一会,起身去了顾衡的房间。
顾衡的房间早就大变样,还未重新装修前,顾沉在顾衡的床上干过林余。
那时林余哭得气都要背过去,不断呼唤顾衡的名字,被顾沉折腾得昏死在一片狼藉的大床上,那之后,顾沉就让人把顾衡的房间改了。
林余像个游魂一样进去,他在房间里没有目的地绕了一圈,最终拉开柜子,看顾衡年少时的照片。
林余没有哭,只是轻轻抚摸着相框。
顾沉看得心烦。
过了一会儿,林余把照片放了回去,慢慢地踱步出了门。
这一次,他去了已经变成杂货间的,他曾经的房间。
这里头没有监控,顾沉不明白林余这两天为什么频频去这里,这会屏幕里见不到林余的人,心烦意乱,给保镖打电话,让他们去把人带出来。
已经到了医院,顾沉只好下车。
他心里不知为何七上八下,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保镖的电话打进来,“顾先生,房间门被反锁了,是要强制开门吗?”
顾沉没来由心慌,停住脚步,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立刻踹开。”
他说着,转身往回走,手机里响起踹门的声音,他毫不顾形象地奔跑起来,风呼呼在耳边刮着。
手机那头传来声音——顾先生,林先生打开窗户跳下去了。
世界轰然倒塌,风急速地刮过他耳朵,好疼。
顾沉喉头涌现出一股腥甜,脚步越来越慢,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大口浓郁的血。
红艳艳的,正如同从三楼跳下去,倒在血泊里的林余的血。
————
手术灯亮着。
地上坐着个颓然的青年,他有着最精致的面孔,此刻却僵硬得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地盯着长亮的手术灯。
顾沉没有看得住林余。
死有很多种办法,林余做到了。
他脑袋里一片白茫茫,想起昨晚林余的癫狂,忽然笑了下。
他怎么能忽略林余的异常。
怎么能以为林余真会与他重新来过。
林余连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灯暗,顾沉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期盼地看着医生。
医生见惯了生与死,声音波澜不惊,“是病人的家属吗?”
“病人脑部、肺腑受到重创,两根肋骨**心脉。”
“请在通知书上签字。”
顾沉怔怔听着,手抖得不成样子,眼底一片血红,“几成几率?”
“我们会尽力。”
顾沉用力地闭了闭眼,这句话便是直接下死亡通知书了。
他眼前全黑,有几秒什么都看不见,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要求冰冻病人。”
医生劝解道,“病人心脉受损,即使长期冰冻,以医学技术也不可能再......”
顾沉猛地攥住医生的领子,凶狠得像一只绝境的兽,“我说,冰冻病人。”
医生也许是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又执拗的人,吓得一时结巴,“你是病人的家属?”
顾沉浑身发着抖,话都说不全了,“是,我是他的,爱人。”
他强撑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几个护士扶着他到一旁坐下,顾沉打了个电话,是他熟稔的院长,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尽管院长也不同意这样的做法,但顾沉还是再三要求,到最后甚至用上了威胁。
他进去见了手术台上的林余,还有微弱的呼吸,却再不会睁开眼来看他。
“没关系的林哥,”顾沉抚摸上林余的脸,滚烫的眼泪砸在林余身上,“可能会有点冷,但你不要害怕。”
林余当然是没有回应。
顾沉再也站不住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呜呜地哭着,他扒拉着林余的手,一遍遍地问他,“为什么啊,林哥,为什么?”
医生护士怕他对林余造成伤害,进来将他压制住。
他使劲要去够林余,口中发出嘶吼的声音,“林哥,林哥。我是顾沉,你看看我,林哥——”
只有他一人的哭喊,久久回荡不去。
再也没有人会温温柔柔对他笑,再也没有人会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
没有人给他糖吃,没有人带他去游乐园。
陪伴他的,将会是一具冰冷的驱壳,再也给不了回应。
林余临开窗前,留下一张字条,就搁置在他房间的床上。
劲手有力的字体印刻在白纸上,一如林余温柔而坚韧的为人。
很简短的一句话:以后要学会怎么爱一个人。
顾沉带着这张纸去见他。
林余躺在没有温度的容器里,四周寒气逼人,直入骨髓。
他像个孩童一般伏在边沿,注视着再无意识的林余,喃喃开口,“林哥,我再也爱不上另外一个人了。”
好冷,他摸摸林余的脸,不再是正常人的温度。
想再看他睁开眼,恨他也好,气他也罢。
可是无论他如何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林余,林余的眼依旧一直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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