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没有告别的拥抱,更没有晚安吻,沈凉月垂下眼睛掩上了大门。
贺明风在他门外站了许久,才回到对面自己的屋子里,极简的装修风格在今夜看来分外冷清。虽然这里才是他居住的地方,但他的“家”分明在另一边,那里有他的猫、还有他心爱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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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凉月洗了个热水澡,抱着软乎乎的猫咪躺在床上。大床很舒适,寝具也是他熟悉的柔软丝滑,但他还是很久都没有睡着,眼睛闭了又睁。虽然没有再刻意提起,但被人陷害的事其实让他后怕极了,omega确实是一朵娇嫩名贵的玫瑰,所有的淡定坚强都是在自欺欺人地挥动身上单薄的几根刺。
静夜中,在大庭广众下忽然发情的情景不断地闪现在他脑海里,沈凉月心中被恐惧和担忧缠绕,甚至觉得身体都莫名热了起来,好像发情热卷土重来似的。修长的双腿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一向是羞于抚慰自己的,可为了转移注意
力、不再去想白天的危险困窘,他咬着嘴唇把的手缓缓伸进被子里。
模糊的低喘与玫瑰甜蜜的香气把黑暗变得暧昧起来,沈凉月在热潮中浮浮沉沉,也许是因为注射了抑制剂的原因、感官迟钝而滞涩,无法宣泄的延挨渐渐变成了煎熬折磨。
他大概需要一点别的刺激,最好像及时的雨水般将含苞的玫瑰催得盛开,沈凉月手指颤抖地从枕头下抽出alpha的手帕,铺展开盖在自己脸上。霎时间,雨水的味道笼罩了他,如同舒展四肢躺大地上,痛快酣畅地去淋一场倾盆而落的大雨,一切的燥热与粘腻都被这场雨安慰平息。
卧室里渐渐无声,过了许久,一声悠长宛转的叹息消散在冷却下来的空气里。
沈凉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依然在落雨。不知睡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听见一声骇人的巨响,沈凉月吓得“腾”地坐起身,贺明风的手帕从他脸上掉下来,花瓣般飘落在一旁。
他捂着狂跳的心口,一身冷汗地判断声音的源头,很快“哐哐”的撞击声又响了起来,连续不断、分外诡异可怖。沈凉月大着胆子赤脚下床,小心地没有开灯,从大门的猫眼中向外张望。走廊亮着灯,没有人在外面,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谛听,这声响似乎是从贺明风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你好,我是沈凉月,”他心神不宁地拨通了秘书留下的电话,“你能上来看看吗?我听见异响,似乎是从...元帅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我知道了,我到达之前,您千万不要自己出门,先呆在屋子里,好吗?”
“...好的。”沈凉月挂断电话,忧心忡忡地回到卧室,让他吃惊的是雪球在这样的响动中,依然睡得四仰八叉,好像习惯了似的。
走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凉月的门被人敲响。
“抱歉公爵大人,您没有睡好吧?”秘书向门后的沈凉月欠了欠身,“您不用担心,刚才的动静是元帅的寻偶症又犯了,您听见的声音八成是手铐和铁艺床头的撞击声。元帅估计是怕自己犯病会打扰您,特意把自己铐在床头,反而闹出了这么大的响动......不过现在没事了,他已经被电
网电晕了。”
“...什么?”沈凉月诧异地瞪大眼睛,“电晕了是什么意思?!”
秘书风轻云淡地说:“五年前我们就根据元帅的寻偶症设计了防护电网,如果他挣动得太厉害,就会直接被电击到晕阙。您知道的,一个没有意识的顶级alpha有多可怕,他醒来的时候,只怕整座房子都拆平了。”
“...五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也不是每天,”秘书摊了摊手,“一个月里偶尔有几天反应比较大,我们都把那几天戏称为:元帅的大姨夫又来了......”
这个形容很幽默,沈凉月却完全笑不出来。
“上次从仙女座回来,他的病已经好了很多。这一次大约是因为您就在他附近,他感觉到您的存在,所以又犯病了。”秘书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三点了,您快回去睡吧,他今天不会再闹了,明天我会主动建议他打肌肉松弛剂。”
秘书一副久病成医的淡定模样,扶了扶眼镜道:“公爵大人,祝您好梦。”
“麻烦你跑一趟,晚安...”沈凉月在秘书转身离开前,又忽然叫住他说:“对面的钥匙能不能给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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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顾云深说贺明风的寻偶症是装的、是苦肉计的手段的时候,沈凉月是没有相信的。但这个疑虑不可避免地时而浮现出来,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很想相信顾云深的推断,以此来坚定不回头的决心。可当沈凉月亲眼看见碧蓝的电流在黑暗中诡异的流窜,一切已有了不容置喙的答案。
“表哥,这回你可错了,”沈凉月看着晕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贺明风,喃喃低语:“他真的为我病得很重......”
贺明风倒在床上的姿势很不舒服,脖子和脑袋别扭地歪在床沿,沈凉月下意识地伸手把他扶回床上,“啪”地一声,电光打在白皙的指尖,沈凉月颤抖着后退了一步,手指有些火烧火燎的疼。他低头搓着泛红的指腹,暗暗地想:贺明风被电晕的时候一定很痛苦,而这样的折磨竟然持续了这么多年。
床头有个按钮在黑暗中闪烁着蓝光,沈凉月抬手摁了一下,“叮”地一声,电网倏然消失。他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而后坐在坐在床沿,轻轻扶正alpha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
上。
在黑暗中,沈凉月微凉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贺明风的脸,他触碰到他昏倒后依然紧拧着的眉头,心脏似乎也被拧了一下,冒出一股酸涩的滋味——他成了贺明风眉头上解不开的结,贺明风也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劫。
指尖在眉心摩挲,那里有一道竖痕,他们在一起时,沈凉月也曾在夜里这样轻抚过Alpha的脸,那时他摸到的是他一直翘起的嘴角。五年的时间,他们都改变了太多,他知道贺明风过得不好、因为他离开了他,那沈凉月自己呢?他与贺明风分开以后,是不是比以前快乐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们分开之后,沈凉月撕心裂肺的痛苦确实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可快乐似乎也不再那么明晰,仿佛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一切全都晕开褪色。他本可以保持这样的平静,在玻璃壳子里无悲无喜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如同刚刚回到帝星的时那样,即使面对贺明风,情绪上也毫无动摇。
可这个人拼上性命敲开了他的玻璃罩,防线一点点龟裂、他的心也乱了,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引动了一圈圈涟漪,沈凉月可以预见,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些波澜迟早会变成山崩海啸。
今晚告别时,沈凉月知道贺明风不想走,却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就像他也无法说服自己,主动开口让贺明风留下陪他,只有一个人强忍着害怕。贺明风确实会带给他被保护的安全感,就像顾云深说的那样,贺明风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他出事的,可沈凉月的心并不能因此放松下来,因为他不能放心大胆地去依赖这种安全感,让自己再一次沉沦在贺明风的温柔里——这真是个无解的悖论,一如他们僵持暧昧的关系。
贺明风特意对他说“千万注意身体”,alpha的担忧是深沉而真实的,可他不知道的是,沈凉月的身体之所以又添了病,不仅是因为天生的弱症,更是因为他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在最需要alpha抚慰陪伴的时候,他承受着被未婚夫当众放弃的巨大打击,等不及调养好身体,便登上飞船落荒而逃。
贺明风在这件事里并不无辜,可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有罪,听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对受害者殷殷关切,是有些可
笑的。沈凉月用手抚平他的眉头,忍不住地想:若他告诉他,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死了,他也是因此才又落了一身的病,贺明风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他五年也无法疗愈的伤,也是他最不能原谅贺明风的理由。沈凉月站在爱与痛的边缘,还是无法答出沈夫人提出的问题,他被悬吊在勇气和放弃之间,无法抉择何去何从,只有这么抱着贺明风呆坐了半夜,眼睁睁地看着东方的天空升起粉色的朝霞。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alpha的脸在晨光中呈现,如同雕塑般俊美英气。其实现在的贺明风比二十二岁的时候更有魅力,年少时的英俊全然来自皮相,让人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不敢再看;现在的他更像一本引人入胜的书,缱绻地勾缠在心里,让人忍不住一望再望,想解读出他眉间沧桑的秘密。
沈凉月在这一刻忽然觉的很遗憾,他当时矜持而面薄,从没和贺明风说过“我爱你”,事到如今,从他紧拧的眉间到他揪起的心上、流光匆匆,这句话已经不得不从三个字变成了四个字——我爱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整治渣攻哪家强?杨永信大法带回家!
救命啊!!真的没写什么,没有脖子以下的任何露骨描写,完全是蒙太奇,救救命啊!!!命途多舛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