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身上柔和的信息素包裹着沈凉月,他觉得自己像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一样安全。拥有幸福家庭的人是幸运的,因为无论这个世界如何的残忍,他们永远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在母亲的怀里他们永远被接纳、永远被保护、永远能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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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风手里拿着一束洁白可爱的茉莉花沿着山路前行,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他从沙龙上落荒而逃后,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沈夫人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这已经是她去世的第十个年头。
大理石的墓碑是冰冷的,贺明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母亲的体温,他有时常常幻想,如果他母亲还活着,一切也许不会变成这样。alpha和omega是全然不同的生物,是母亲循循善诱地告诉贺明风,他不能像对待其他玩伴一样地对待沈凉月,“你要把弟弟当成一只小猫咪,小心翼翼地对他,你的力气太大,小猫咪就会疼得喵喵叫。”贺明风还记得她说的话,“你不能欺负他,更不能和他打架,你要温柔、要体贴,要和他分享好吃好玩的东西,这样他才会喜欢你、才愿意和你一起玩。”
贺明风遵照她的话去做,沈凉月果然很喜欢他、成天都粘着他不放。等他们长到十几岁,突然之间不再和以前一样亲昵,长大结婚之类的话也说得越来越少,两人独处时总有种别别扭扭的不自在,“这是因为你们长大了、懂事了,如果凉月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还一点也不避讳、大剌剌地和你玩闹,你才要担心。”她拍着儿子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他不是要和你疏远,越是红着脸不说话就越喜欢你呢。”那时的贺明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后来才渐渐恍然大悟。
“我拉了雪球的尾巴,凉月生气了,妈妈,我该怎么办?”
“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弄脏了沈夫人的新裙子,她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我收到一封很可笑的情书,特意拿给凉月看,他
为什么不高兴?”
母亲总会耐心地告诉他该怎么做,有的情况太过于匪夷所思,她也会忍不住用口型对沈夫人悄声说:“alpha真的很蠢啊...”然后两个贵妇人一起笑得花枝乱颤。
可残酷的是,他在十八岁的时候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母亲,在感情上再也没有得到过这样贴心妥当的指引,对爱的理解停滞在粗浅的表层,只能凭着本能乱撞。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他撞得头破血流,几乎把自己的命折腾进去,更伤害了那么美好的沈凉月,把母亲为他准备好的一切搞得一团糟。
如果她还在该有多好!她会给他家的温情、会继续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原生家庭的创伤要用很久才能自我补救,贺明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如果他母亲还在,贺明风不会对婚约本身产生怀疑、不会无法分辨本能冲动和爱情、不会以最伤人的方式摇摆不定。小孩子总是厌烦父母的絮叨管教,但长大后的贺明风站在母亲的墓碑前,默默地祈求她再教他一次,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夕阳洒在贺明风身上,他不知不觉已经沉默地站了一整个下午,“你一定也对我很失望,”他俯身在冰冷的墓碑上吻了一下,很轻地说:“对不起,妈妈。”
没有安慰、没有回应,暗淡的阳光把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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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凉月和父母一起从皇宫搬回到了公爵府,贺明风得知此事后,忐忑地拿着玫瑰花来到沈凉月的家门口,他很快就要返回前线,这次回到帝星,他还没能跟沈凉月说上一句话。
老管家打开门,冷着脸说:“请把花放在门口。”
“您也回来了,许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贺明风尴尬地问好,见管家没有理他的意思,轻咳了两声又道:“能不能让我见见凉月?”
“公爵大人没有交代,每天来拜访的人很多,我没有这个权力私自放人进入。”管家指了指门口堆着许多鲜花的地方,“请把花放在那儿就离开。”
若是别人,贺明风还能说上几句请求通融的话,在管家面前,他真是多说一个字都要臊得脸红。他只得乖乖地把花和别人送来的放在一起,贺明风知道这些
花沈凉月根本不会看见,很快就会被做成大门的装饰。
有一只手伸过来,把另一捧花刻意压在他花束的上面,贺明风蹙眉道:“你做什么...”话刚出口,他猛然看见了贺知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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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政治的漩涡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贺知节嗤笑一声,“难道只有你能追求公爵大人?”
贺明风心头火起,“你要的都得到了,那个人的爵位和财产我都不会和你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要的都得到了,除了沈凉月。”
“凉月不喜欢你!”贺明风恨恨地说:“你抢不走他!”
“抢?大哥,你没有资格用这个字吧?他已经不是你的了!”
两股强势的信息素撞在一起,贺明风厌恶地闻见对方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雨水味道,更是愤怒心烦,“你的腺体怎么还没有换掉!”
“唉,也许我真该考虑换掉它,”贺知节抱臂冷笑,“以前,这个味道是我的制胜法宝,现在嘛,我还真怕它拖我的后腿!”
“你!”
“无论怎么说,我都觉得我是最适合沈凉月的人。如果还对你有点意思,我是与你最像的人;如果他因为当年的事恨你,我又是最能报复你的人。经历过那样的事,对Omega来说是个重创,你还在妄想他会原谅你、再一次接受你?”
“...你什么意思?你指的是什么事?”贺明风脸色骤变,“感情上的误会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从来都只爱他一个人!”
贺知节倏然住口,他上下看了贺明风几眼,突然拍手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个糊涂蛋,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状况!”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不会告诉你的,看你像个蠢货似的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多好玩啊!”
贺明风握紧双拳,沉着脸威胁道:“如果我现在一枪打死你,你说议会敢不敢动我?”
“诶呀呀,元帅好威风啊!”贺知节拍了几下手,“我信你敢打死我,也信议会不敢追究,但你绝对不敢在这儿闹事,公爵大人就是我的护身符。”
贺知节向府邸内飞了个吻,转身扬长而去,贺明风盯着他的背影几乎把牙齿咬碎。贺知节就像一条毒蛇,在出击前能够蛰伏隐忍许多年,被他盯上实在太过危险,很可能一不留神就被咬上一口,他竟然还没放弃追求沈凉月,以贺知节的疯魔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所谓“对Omega来说是个重创”的事
到底又是什么?是真有其事,还是贺知节在信口雌黄?
贺明风忧心忡忡地登上飞船,他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帝星,极力地回想当年可能被忽略的细节。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件事真的存在,那也许才是他们无法复合的症结所在、是瓷杯上最深刻隐匿的伤,但贺明风绞尽脑汁,依然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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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新皇登基后,按照传统会派出四名使者往四方边境巡游,不知您是否已有人选?”
书房里站满了人,有贵族、有议员、有军部的人,顾云深摩挲着手里的十字架,这早就不是皇权说一不二的时代,他必须在多方势力中保持制衡,“我打算派出两名侯爵、两名伯爵,西部边境是前线,去那里的人要代表我慰劳军队,这个人选最重要,需要好好斟酌......不知军部有什么意见?”
由上层空降一人,搞不清状况地到前线指手画脚从来是用兵大忌,顾云深主动递了橄榄枝给军部,让他们自己去挑适合的人,意在表明自己没有干涉军队的野心,军部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心领神会。
三方会谈中,有两方明显穿一条裤子,议会的人哪儿还坐得住,马上有人道:“据我所知,派出的使者应该是帝国爵位最高的四个人,这样才能代表皇权。我们的公爵大人呢?难道他只享受阶级特权和福利,在为国家做出贡献的时候,就往后退?”
“这可不行!”贵族立刻出言反驳:“公爵大人是omega!”
“omega又怎么样?omega就不能承担社会责任?”议员咬住这点不放,“贵族的omega就该养尊处优?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了!三性平权、劳动分配,人民的血汗钱可不是用来养蛀虫的!”
“你说谁是蛀虫?!你当我们真把那点补贴放在眼里吗?我家积累的财富,你这种人一百辈子也挣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