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陈仰三人去了镇长家,没见到人。
这个时间点,天才刚亮,高德贵去哪了?
“那狗东西不知道隐瞒了多少。”向东在几个屋里走动,三只猫也不在,“他会不会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眼睛暴露了,就躲起来了。”
陈仰打量高德贵的房间,没一丝鱼腥气:“不知道,找到再说。”
“找个屁找。”向东说,“镇子这么大,他是本地人,哪哪儿都熟,我们是外地人,哪哪儿不熟,怎么找。”
陈仰不着四六的问了一句:“你饿吗?”
向东的肚子替他回答了。
陈仰的肚子跟向东来了个二重奏,他搓搓脸,不但饿还累:“我们先回去补充体力,上午分头找。”
“你上午别跟着了,你在客栈休息。”陈仰扭头对朝简说。
朝简什么也不说的拄拐出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拐杖砸在了门上,门发出受惊的“哐当”声响。
陈仰听得头皮一紧。
向东管不住嘴的说:“火车站那会儿,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陈仰带上门离开:“那时候我是需要阳气。”
向东搭上陈仰的肩膀:“老陈,你不错啊,需要他的时候,就想要他跟着,不需要的时候,就……”
“很正常的一件事,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怪,你脑子里全是废料吗,我是看他拄拐走路累。” 陈仰打断向东,“他的手上都是磨出来的茧子。”
向东锁住陈仰脖子:“你摸了?”
陈仰的手肘一拐:“我摸他茧子干什么,我不会用眼睛看吗。”
向东捂着被拐到的腰,痛得脸红脖子粗,姓陈的下手真狠,竟然用了全力,到了朝简那,就是各种哄让,关爱巨婴朝。
.
镇上静悄悄的,昨天的这个时候有炊烟,今天好像是一座空镇。
人都去哪了?
陈仰闻着空气里的鱼腥味,边走边东张西望,他瞥到远处的模糊人影,眼睛一睁:“那是不是画家?”
“除了他,还有谁跟个拖把似的。”向东说。
陈仰配着向东的形容看去,觉得十分贴切,画家的躯干非常高,瘦得皮包骨,背后长发飘飘,可不就像拖把那样。
画家在拖着受伤的腿走,陈仰三人很快就赶上了他。
双方一交流信息,各自沉默。
陈仰从画家那得知,猫已经能下地跑了,生命力旺盛得不可思议。
他转而一想,这个镇子都不正常,猫那样也没什么。
向东见画家半死不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画家谢绝道:“不用了。”
“逞什么强,就你这样,跟鬼只有一个区别,你能喘气。”向东把他往肩上一扛,“一颗钻石扛两次,还是我赚,不亏。”
说着就大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陈仰把背包拿下来,看向朝简说:“我也背你吧,能快点。”
朝简沉默几瞬就拿走他的包背上,双拐一收,颀长的身子压了上去。
陈仰感觉少年的心情比在高德贵家好了一点,他把人往上托托,走着走着,莫名的心安踏实。
.
客栈里跟镇上一样,也没人走动。
厨房有米汤的香味,陈仰过去一看,黑发白脸的女人在熬粥,他愣了愣:“厨子呢?”
见对方摇头,陈仰就立刻追问:“那周寡妇……”
香子慕拿着铁勺在白花花的锅里划动,她抓了把切碎的青菜丢进去,继续划:“我早上才出房间,没见到任何人。”
陈仰还想问话,背后突然响起喜悦的喊声:“陈先生!”
是钱汉,他那条烫伤的手臂上面裹着纱布,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
陈仰的注意力瞬间从香子慕身上转向了钱汉,他问对方,昨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老吴为什么被煮熟。
钱汉看一眼陈仰身边的少年,觉得对方像小说里看守宝物的凶兽,他停下靠近的脚步说:“是葛飞。”
“昨晚太闷热了,下雨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觉得能凉快点了,老吴说雨天蚊子会少一些,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窗边的葛飞大概是为了缓解他跟对方的关系,就去开窗。”
钱汉说到这里脸就白了:“当时我跟老吴也在边上,葛飞发现雨不对劲,他一把拽过老吴跟我挡在他前面,我反应快才没有躲过了那一劫。”
“哥们,你真能瞎掰!”
一道讽刺的笑声从后门那里传来。
葛飞站在后门口,头跟脸都缠着纱布,跟个茧似的:“好歹是队友一场,你这么颠倒黑白,装纯良,是不是太过分了?”
钱汉瞪大眼:“我没有!”
“是你谎话连篇!”钱汉的情绪很激动,“陈先生,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别信他,我没有颠倒黑白,我说的是真的……”
他见厨房里出来一人,赶忙冲上去:香女士,你可以帮我作证的啊。”
香子慕的声音清淡:“我跟你们不在一个房间,无法做证。”
钱汉包在眼里的泪水掉了下来:“是哦……”
香子慕扫向院里的几人:“粥好了。”
她的身上有种格格不入的宁静感:“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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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行人坐在一张桌上,面前是热腾腾的青菜粥,放了盐跟油,味道挺不错。
向东没吃就睡了,画家没过来。
大眼妹跟珠珠都没醒,乔小姐不在客栈。
桌前就陈仰,朝简,香子慕,以及互相说对方撒谎的钱汉跟葛飞。
香子慕似乎不好奇谁真谁假,她盛了碗粥,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吃着,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
陈仰靠着椅背,探究的目光盯住葛飞:“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来话长。”葛飞苦笑。
葛飞的说辞跟钱汉刚好相反,他说是钱汉开的窗户,并且为了自保就把老吴推到了窗外。
“老吴半个身子都在窗外,”葛飞回忆着,倒抽凉气,“太可怕了,雨不是雨,是开水,还有知觉,会自己往人身上跑。”
“当时我还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盯着我,像是也要把我推到雨里。”葛飞指着钱汉,“他给我的感觉像变了个人,雨一停我就跑了。”
钱汉嗫嚅着嘴唇:“葛飞,我跟你无冤无仇,你……”
“我也正想这么说!”葛飞吼完就塌下肩膀,“哥们,你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不记得了,别坑我。”
钱汉的眼神恍惚:“我被鬼迷心窍……”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站起身道:“那我手臂上的伤呢?”
“你开窗户的时候烫到的,要不是老吴挡,煮熟的就是你。”葛飞呵呵两声,“老吴昨晚从乱石谷回来,才刚脱险就被你给害了。”
钱汉脸色煞白的跌回椅子上面,身子不停发颤。
陈仰拿勺子在碗里搅拌搅拌,他想起了小尹岛那回,周晓晓跟黄青都说的真话,大家却都没信。
这次他没有轻易分出真假,打算暗中观察观察。
“你头上跟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陈仰问葛飞。
“第二场雨烫到的。”葛飞说,“我在镇子上乱转,雨来得毫无预兆,幸好我躲得快。”
他心有余悸的叹口气:“我跑去药铺,刚好撞到医生的家属在收拾他的遗物,就让他们给我包的伤口。”
陈仰瞥了眼怀疑人生的钱汉,又偷瞄死里逃生的葛飞,两人身上是相同的药味,他没再说什么的吹吹粥,正要吃就被朝简的举动打乱。
朝简只吃了两口。
陈仰看朝简把碗拨到一边,他低声道:“不好吃?”
朝简的双手撑在桌面上面,手掌盖住疲惫的脸:“有怪味。”
陈仰吃了一口,尝了尝:“没有啊。”
朝简不语。
陈仰把粥放桌上晾着,他翻了翻厨房找出面条,手脚利索的给搭档煮了一碗面,还煎了两个荷包蛋。
没一会,珠珠醒了。
陈仰过去的时候,瞧见她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大眼妹。
大眼妹全身都裹着纱布,她直挺挺的躺着,像一个木乃伊。
陈仰从珠珠口中了解了昨晚的事情起因。
大眼妹开的窗户。
“她就像是被定在窗边一样,我想把她拉回来的,可是那些雨像是有意识的……”
珠珠痛哭流涕。
陈仰等她哭完了才问:“那你怎么会昏迷?”
珠珠摇头:“我不知道。”
“我的记忆停留在我要冲到窗边拉她的那一刻。”珠珠锤了锤头,她难过的看着床上的室友,呜咽着说,“陈先生,她会没事的吧?”
陈仰说:“我们找出目标的时候,她还有口气就能回去。”
珠珠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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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回了房间,他脱掉鞋,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侧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一会。
迷迷糊糊的,一阵凉风拂来,陈仰的意识登时沉了下去。
朝简靠坐在床沿,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他的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随意屈着,手里拿着小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
陈仰翻了个身,脸凑上来,压在了朝简的手背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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