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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 (西西特)


  “那我们去吧。”
  陈仰轻喘着抹把脸,又问:“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他们这些人代表姜家三人出摊做生意,不退不换不卖都是败坏姜家的名声,偷窃岂不更是……
  陈仰不懂李平的想法。
  朝简拄拐往坟场走,不快不慢的从吐出一句:“冲动,侥幸的心理。”
  陈仰的脚步顿了顿,看来李平是知道自己卖不出去东西了,死路一条,就铤而走险,他剥了个奶片吃掉,嘴里的苦味被压了下去。
  “那他是谁杀的?”
  “姜人。”朝简的语调平平。
  陈仰很相信自己的搭档,看来真是姜人的咒怨。
  “那老人的举动是……”
  “提醒我们。”
  “死几个了。”陈仰自问自答,“两个了。”
  二十五变成二十三,还会减少,今晚拜祖后不知道会剩多少。
  不多时,陈仰跟朝简进了坟场,清明还没到,插在小竹枝上面的吊子都是去年的,残破不堪。
  风里仿佛有哭声。
  陈仰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眼前是一个个坟包,他的声音打颤:“到了吗?怎么……怎么感觉……”
  “别掐我。”朝简低道。
  陈仰说着抱歉,手依旧掐他小臂:“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在看我们。”
  “心理作用。”
  陈仰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四周幽森无比,阴气往他的毛孔里渗:“这里很多坟,坟里都有鬼,还有没住进去的孤魂野鬼,我们两人,一个怕它们怕得快要半身不遂,一个拄拐的,不适合再往前……”
  脚踩到了什么,陈仰屏息垂头一看,是小半个被风雨吹得不成样的彩色吊子,他一把掐紧朝简,指尖发冷的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没有看仔细,我给您扶好。”
  陈仰绷紧没有血色的脸,小心翼翼把歪倒的竹枝扶起来,往土里插了插,拍拍彩色吊子上的脏污,对着坟包深深的鞠了几个躬。
  见陈仰还想磕头,朝简拿拐杖打他膝盖:“好了。”
  陈仰擦掉额头的冷汗,拉着他离开。
  要不是莫名其妙进了任务世界,陈仰一生都不会靠近坟场这种地方。
  坟场啊,死人的家。
  陈仰目不斜视的走着,身边的拄拐声蓦地停住,他也停下来,冲到嗓子眼的声音在看见什么后立即吞了回去。
  不远处有个一个人影。
  是李平!
  他跪在一个坟包前。
  头垂着,一动不动,假人一样。
  大晚上的,在坟场看到这一幕,惊悚程度可想而知,陈仰头皮发麻的拉着朝简,和他一起走过去。
  朝简抬起拐杖敲李平的身体,对方没有倒,以跪地的姿势固定在了坟前。
  “你去摸他兜。”
  陈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朝简拿敲过尸体的拐杖敲他:“快点。”
  又是这两个字,竟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陈仰抽搐了几下嘴角,手哆哆嗦嗦往尸体的衣服兜里伸。
  换个场景,他不会这样。
  坟场真的不行。
  陈仰默念三字经,手上动作僵硬的持续了会。
  “没有。”
  上衣跟裤子都摸了,没收获。
  陈仰起身的时候忽地一顿,当时那老人数完钱跟大家说了会话,之后他把钱放哪了……
  哪儿来着?
  陈仰双眼猛然一睁,是外套里面的口袋!
  他气息急促的拉开尸体的外套,里面真的还有个口袋,贴着胸口,鼓囊囊的。
  陈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叠纸票,很厚,用红头绳捆着,一散开都是岁月腐蚀的霉味。
  每张纸票的边边角角都抚得很平。
  有许多一毛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十块二十的较少,五十的就两张。
  陈仰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375。
  .
  徐定义跟王宽友在找李平。
  “集市真热闹。”
  徐定义走在红灯笼底下:“要是在现实世界,我肯定住过去,天天逛。”
  “这也不是天天有。”王宽友边走边搜寻,“找个人问问吧,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
  徐定义立马后退:“我不管!你问!”
  似是想起王宽友是陪自己出来的,他讪笑了几声,抓耳挠腮的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这样儿比你差远了,你又有学问又有谈吐,还是你来吧。”
  王宽友没说什么的找了个村民问,见到卖鲫鱼的姜大了吗?
  没有,没看到。
  王宽友一连问了几个人,各个年龄各个性别的都问了,一无所获。
  “村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这边也没有,那会在什么地方?漏掉了哪……”
  王宽友望着灯笼思索,李平遇害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是想找对方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还是回村吧。”王宽友扫过喧闹的四周。
  徐定义这回没动嘴,他出来是想确定李平是生是死,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有个人跟自己一块儿找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
  不知不觉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周围一片寂静。
  王宽友心里生出一丝怪异,村里跟集市隔得有这么远吗?
  耳边传来打嗝声,王宽友的思绪因此散了,他转头看徐定义,闻到了一股子油腻的味道。
  徐定义又打了个响嗝:“吃多了。”
  王宽友拧眉心,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吐槽,他只说走快点吧。
  “走着呢走着呢。”
  徐定义喘着气:“好热啊,好热。”
  王宽友被他说得也开始出汗,空气里的湿意都像是被蒸发了,春天犹如炎夏。
  途经一片土墙,绕过去是个篱笆小院。
  “那是什么,石磨?”徐定义发出惊叹,“这里还真落后,我只在课本上见到过那东西。”
  他说着就要拿手机拍照,突然干呕了一声,嘴里喷出一大滩呕吐物。
  都是金果棒。
  王宽友看徐定义手机上的几根小黄条掉到地上,跟其他的落在一起,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些金果棒没有消化过的痕迹,还是一根根的。
  正常人吃东西都是咀嚼完咽进去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完整。
  而且金果棒油光发亮,都没湿,干巴巴的。
  看着就知道用手一掰肯定会很脆。
  徐定义没发觉的抹了把嘴,长长的“哎”了一声:“吐完舒服多了。”
  王宽友盯着他。
  徐定义纳闷的说:“咋地了,你干嘛这么看我?”
  王宽友说没什么,他的心脏砰砰乱跳,面上很平静:“我们回去吧。”
  “不找姜大了?”徐定义大力拽住王宽友的衣服,吼叫着说,“不行,不能回去,我们要找姜大,你答应我的!”
  王宽友的身型像他的人,斯斯文文的,哪里挣得过两三百斤的徐定义。
  “你先把手放开!”王宽友怒道。
  “那你陪我去找姜大!”徐定义抖着灰白的脸大叫,“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藏哪了,藏哪去了呢……把人藏哪了啊……”
  徐定义的腔调渐渐变了,不像身宽体胖的人发出来的,像纤细的男孩子在呢喃。
  王宽友的平静瞬间崩塌,恐惧抑制不住的从他眼里涌出来,他在混乱中的挣扎中用手肘打到了徐定义。
  “咕噜噜”
  徐定义的头整齐的掉了下来,高胖的身子还是站着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王宽友,张着的嘴里似乎随时都会说出什么。
  跑!
  王宽友推开尸体就跑。
  可他很快就又看见了那片土墙,篱笆小院,石磨。
  鬼打墙……
  出不去了!
  尸体呢?徐定义的尸体……
  王宽友面色仓白的干咽了一口唾沫,后面的衣服徒然被两只胖手抓住了。
  “姜人,我们去找姜大啊。”
  .
  陈仰回去才知道笪燕死了,就死在小襄眼皮底下。
  小襄被一股挫败感笼罩着,一声不吭。
  “我跟姜大,”陈西双指刘顺,又指王小蓓,“还有姜苗,我们三在外面聊天,听到喊声才知道的。”
  王小蓓抽咽的点头:“我就坐在屋子门口……她,她在屋里的!”
  被指的小襄没言语。
  陈仰把朝简扶到椅子上坐着,转头问小襄:“她死之前在干什么?”
  小襄:“洗脸。”
  陈仰看了眼墙边的小桌,那上面有个红花瓷脸盆,他走近瞧瞧,毛巾搭在盆边,旁边滴着一滩水迹。
  墙上挂着个小镜子,反面是红色塑料壳。
  陈仰对这种小镜子很熟悉,小时候家里挂的就是这个,玻璃容易掉出来,塑料壳不紧。
  现在两元店还有。
  陈仰弯着腰凑过去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也在弯着腰看他。
  挺常见的一个现象,他的背上却是一阵发毛。
  没事还是别凑太近照镜子。
  一直照,一直毛。
  .
  “镜面没灰。”陈仰伸手抹了下,干干净净的。
  小襄道:“她擦过。”
  陈仰闻言就没再注意镜面,爱美的女孩子在照镜子前把镜子擦干净也正常,他垂眼看地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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