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天程恕带他去公园放烟花的样子,寒凉的夜色下那个人温柔与耐心至今回想起来还很像做梦。沈星眠握着烟花棒坐到柜子上,自嘲似的笑了笑,“嗐,沈星眠,你不能总靠别人啊。”
团子跑累了逐渐安分下来,沈星眠收拾了被弄乱的客厅,随手去柜子前取上烟花盒,关掉客厅的灯进了阳台,锁上了玻璃拉门。
外面万家灯火,阳台上即便没有灯也并不显得有多暗,沈星眠盘腿坐在地上点燃一根烟花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学着小朋友在空中画圈,火光映照在玻璃拉门上,把沈星眠的脸映得晦暗不明。
一根一根地燃着手里的烟花,沈星眠感觉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燃一根幻想一些东西,灭了就再续上。看盒子里还有三四根,沈星眠干脆像小女孩一样全都点燃了握在手里,火花簇起好大一团,在不甚明亮的阳台熠熠生辉。
这烟花的形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沈星眠盯着火花陷入思考,一直到烟花燃尽也没有想起来,闭眼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底的残像让沈星眠瞬间唤起了记忆。
摸索着回到客厅开了灯,沈星眠摊开那束面目全非的花,神色欣喜地拿起了一株白色的满天星。
包花的时候店员建议他用满天星做衬,他也没什么概念,就点头默许,店员还和他多聊了几句关于这花的描述,他隐约记得店员说过,满天星的其中一个花语是“配角”。
沈星眠拿过一旁的画板,上面每朵花他都精心刻画,笔触细致入微,唯有画到作为陪衬的满天星时他才随意点缀,十几张,每张都是如此。
他画了十几张,却从没注意过这渺小又不可缺少的花团,在他的潜意识里甚至没有把这星星点点的白色看成是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它们去浓墨重彩地渲染其他亮眼的花朵。
灵感被一瞬间激发,沈星眠在这些花上找到了共鸣。从小到大他一直为人做衬,渺小又不起眼,到哪里都是可有可无的配角,包括在唯一看中的爱情里。
好好的一场感情戏,两个人的对手戏他却甘愿沦为配角,让程恕在不对等的恋爱关系里一人独大,才会对他的无限妥协退让感到乏味和不屑一顾。
涂涂画画熬了一整晚,天蒙蒙亮了沈星眠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把最终成品小心收了起来。
白天有课,沈星眠满打满算就只能睡两个小时,索性不睡了,冲了杯速溶咖啡提神,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等时间。
刚躺了没五分钟,门口就“咚咚咚”响了三声砸门的声音,沈星眠一个激灵坐起来,纳闷地想这么早哪个神经病不睡觉过来吓唬人。
到门口沈星眠趴在门镜上看了一眼,但黑漆漆的,门外的人似乎故意挡住了不让他看。
这回沈星眠心里有点打鼓了,以前看过的那种什么老旧小区敲门后抢劫杀人之类的新闻不断在眼前出画面。
沈星眠慌了一下,手里却一滑直接开了门。
门刚开,一个人影就闪了进来,捂着他的眼睛径直把他推进屋里抵到墙上,回手立刻关上了门。
沈星眠因这一系列的动作而受了惊吓,心跳得飞快,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他抬手扣上了眼前覆着的那只手,有些错愕:“你怎么回来了?”
程恕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露馅了,悻悻松开了捂着沈星眠的手,低头凑上去抱住了还在愕然的沈星眠,“沈星眠,我这回真的无家可归了,你别赶我了行吗?”
“什么意思?”沈星眠拧起眉毛,连忙推开了程恕,“你爸不是昨天刚接你回去吗?”
“他让我彻底断了和男人的所有关系,我一想这不行啊,我怎么能和你断绝关系呢,所以我抵死不从,就又被他给赶出来了。”
一般程恕扯谎的时候,都是这种长篇论调,语气也是不太正经,所以沈星眠直觉程恕又在诓他,于是问:“那你怎么能回去啊?”
“他说什么时候我断干净了,什么时候让我回去。”程恕对答如流。
“哦,这样啊。”沈星眠略一点头,“咱们不是断干净了吗,他老人家要是信不过你,我帮你写个分手说明,亲自送去也行。”
“哪里就断干净了,咱们两个明明...”程恕在脑子里搜罗着说辞,但没找到什么有力证据,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旁的团子,就直接抱了过来,“我是团子它爸,你是它妈,咱们不是一家三口吗怎么没关系了?”
“哈?”沈星眠劈手夺过团子,“神经病吧团子什么时候认的爹?”
“我有证据,要是我能让它叫我爸,你是不是就让我留下了?”
沈星眠气笑了,“行,它叫我就让你留下。”
程恕听了嘴角泛笑,伸手勾了下团子的下巴,“团子,你叫我什么?”
“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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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沈老师要加油呀
沈星眠感觉自己中计了,程恕天天和团子在一起,肯定趁他不在教了什么奇怪的技能。
他还不等说什么,就看到程恕心满意足地亲了下团子的脑门,然后踢掉鞋子长腿一伸就往沙发上一躺,“沈星眠,我好饿。”
“不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刚走就回来了?”越想越不对劲,沈星眠上前一把拖起了程恕。
“哎,痛痛痛...”程恕揉上手肘,小声抱怨,“我胳膊摔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碰瓷是不是?”
“我怎么一受伤不是苦肉计就是碰瓷啊?”程恕不服气,一把撸起了袖子,手肘那里肿了老高,还蹭破一大块皮,有渗血的迹象。
沈星眠惊住了没说出话,转身赶紧找了医药箱过来,眉头发紧,“怎么搞的?”
“从家里翻出来时摔的,围墙太高,踩空了。”程恕用另一只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专注给他擦药的沈星眠,嘴角快咧到了耳根,“早知道受伤就有这待遇,我就多摔两次了。”
沈星眠眯了眯眼,照着他的伤口不动声色地狠狠拧了一把,程恕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所以你是偷跑出来的?”沈星眠提炼到了重点。
“也不全是,我出来的时候被老爷子发现了,说敢跑就不用再回去了。”程恕掏了掏口袋,摊摊手对沈星眠说:“所以这回我真没处去了,你看,身上还分文没有。”
“你没处去找我干嘛?不对,你有病吧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出来历险?”
“你就当帮帮老同学还不行,难道你忍心看我被绑着去和亲?还是说你能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大小姐进我这个火坑?”
沈星眠没吭声,打蛇打七寸,程恕就吃准了他心软,一直这么蹬鼻子上脸。
但他说的也没错,就算他不值得可怜,可让他祸害了别的小姑娘也说不过去,毕竟不是每个大小姐都像夏安的。
见沈星眠面露犹豫,知道这件事有的商量,程恕连忙加了把劲,“等过两天老爷子打消了这个念头,我马上就回去,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沈星眠重重叹口气,眼下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一会他要上班,没空和程恕浪费时间。
咖啡虽然起了效果,但熬了一夜眼睛还是酸涩无比,沈星眠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下,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
这边他刚进厨房,背后程恕就跟着贴了进来,往沈星眠后背上一趴,“带我一份怎么样?”
“我不养闲人。”
程恕立刻绕到沈星眠面前,抬手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指了指发际边缘的粉色疤痕,“我应该还算在养伤期间吧。”
沈星眠一时语塞,程恕一搞苦肉计他就没辙,只能沉着脸把人赶出去。
敷衍着准备了早餐,沈星眠吃完已经快迟到了,就急匆匆出了门,临走前把柜子里的祛疤药膏丢给了程恕,“记得擦药。”
一路小跑着赶到培训中心,沈星眠踩着点进了办公室,坐下还不等缓口气,同事就过来叫他,说江寒叫他去办公室。
在江寒办公室门口,沈星眠匀了两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沈星眠依言进门,江寒抬头瞥他一眼,看他气息微喘,前额还浮着一层薄汗,调侃道:“迟到了?”
“差一点,就差半分钟。”沈星眠不好意思地笑笑,“老板,您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复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晚刚画好,明天我拿来给您过目。”
“给不给我过目都无所谓,我相信你的能力。”江寒笑着点根烟,夹在指缝轻轻在烟灰缸里磕了一下,“不过比赛虽然重要,还是得注意休息,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谢您关心,我会注意的。”
“那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准备上课吧。”
从江寒办公室出来,手机又响了,沈星眠接起来,那边是许延煜欢快的声音。
“哥哥,明天你方便吗,说请我那顿饭还作数吗?”
沈星眠头疼地抠了抠脸颊,“算数,不过...”
“不过什么,你明天有事要忙吗?”
“没有...”
“那就明天吧,晚上我六点钟去你家,食材我会备好的,你就负责大展厨艺就好。”